宝贝,这是妈咪说给你听的第一个故事。希望当你能读懂瑰丽中文的时候,可以告诉妈咪,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也许等你长大了以後的世界早已变得非常不一样,也许爸比跟妈咪到时已经是身材大走样的大叔和大婶,但唯有一件事永远不变,那就是我们对你真实丰沛的爱。
之一奇行种与裘德•洛
如果蓝琪芬知道自己因为一时意志不坚,答应和系上那群兴奋过头的同学去市区的夜店狂欢一晚,庆祝大学时期最後一场期末考结束的後果,会是隔天早上浑身酒臭及呕吐物的恶心气味,在一个陌生人家中的沙发上醒来,她绝对会事先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什麽也不跟着他们一起瞎搅和。
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不知道。就算宿醉的头疼让她的脑袋好像被洗衣机转了几千次,也抵不过她此刻懊悔心情的千分之一。
因为头痛欲裂,她才想努力撑着像是吸满过多水分的海绵的身体坐起来,就因为力不从心而重新躺下
我是怎麽了?这种白痴到爆炸的蠢事根本不应该发生在我的人生当中……蓝琪芬欲哭无泪地心想。
她是很想哭没错,可是却发现双眼传来一阵莫名的乾涩痛感,视线也有些模糊,连眨了几下,这才後知後觉地想起——喔,对了,她有戴隐形眼镜,一整晚都没摘下来,不用看镜子都知道现在肯定是一双兔子眼。
希望角膜不要发炎才好……昨晚跟彦晴她们玩了一堆有的没的瞎游戏,而向来猜拳运或赌运极差的她总是输家,被灌了好多酒,最後茫到根本忘了有这回事……
呵呵呵……太好了,今天真是无比带赛的一天,接下来无论怎样都不会再更糟了……她自暴自弃地暗哼。
但,很快地,蓝琪芬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因为就在这时候,这屋子的主人回来了。虽然她目前处於视力伤残的状态,但听力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喀啦转动的声音。
喔,真是太棒了……今天一大早,她真是体会了何谓「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的铁铮铮现实……
「你醒了吗?」显然屋主也看见以手蒙脸、试图驼鸟式钻洞的她了,一开口就是这麽一句不冷不热的询问。
「嗯……我头好痛……」唉!果然是一个男人。「还有,你的声音怎麽这麽像裘德•洛?别告诉我裘德•洛其实很会讲中文……」蓝琪芬近乎喃喃自语地说完,才恍然惊觉她真的是喝到酒精中毒了,不然怎麽会这麽多废话?这完全不像她平日的作风……
「……」男屋主愣了一下,「呃,多谢恭维,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虽然你昨天晚上才把我刚买不到一星期的新车吐得一蹋糊涂,害我接下来两天都得搭公车去上班。」
「什、什麽?……唔……」蓝琪芬听了,整个人从惊坐起来,却因为一时间动作过於剧烈,让她体验了强震来袭般的头痛,忍不住皱眉呻吟了一声。
男屋主在她左侧的单人沙发坐下,似乎在塑胶袋中翻找了一下,然後递给她一瓶常温的每日C柳橙汁,「你最好先喝点果汁,解宿醉。」
「谢谢。」蓝琪芬实在没有跟他装客气的本钱,扭开瓶盖後,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啜饮果汁,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好转。
「我说,你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还是要懂得爱惜羽毛,不管发生什麽事,只身在外最好别喝得那麽醉,也比较安全,你怎麽知道捡屍体的男人会对你做出什麽——」
「呃,等、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你对我做了什麽……不安全的事吗?」蓝琪芬不由得睁大了眼,总算稍微看清眼前男人的面容了。
嗯,现在她可以确定了,他跟裘德•洛唯一的相似点就只有嗓音。
一副黑框眼镜架在他一单一双的眼睛前,其他人戴起来可能会显得书呆或宅味十足,但挂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倒是很称头;偏浓的眉毛贴服在微凸的眉棱骨上;嘴型略显宽长。整体看来,他不算是时下颇受青睐的型男,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初次见面会让人觉得舒服无害的脸。
但,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她心惊胆战,不安地揣测着各种可能的情境。
而此刻,他面无表情的回答竟然是:「你说呢?」
我、说、呢?我就是不知道才要问你啊!这位先生!
蓝琪芬又开始觉得想吐了,这回不是因为酒喝太多,而是过度紧张得想吐,「那……那……你有没有……你有没有戴保险套?你本身应该没有性病或AIDS,对吧?」
「噗!」男屋主才刚喝进一口从便利商店买来的美式咖啡,本来压根就没想吓唬她,没想到却得到她这种回应,当下反应不及,嘴里的咖啡就这样喷出口,还有几滴不受控制地溅到她脸上。
蓝琪芬也顾不了找面纸了,直接用手背抹掉,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仍是执着地想知道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你到底有还是没有?」
她……好像搞错了什麽先後顺序吧?
男屋主轻咳了几下,这才伸指顶了顶镜架,神情认真地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好心的回覆:「这位小姐,我的身体很健康好吗?我可没病。」
「呼……不幸中的大幸……老天保佑……」蓝琪芬总算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说她真正应该关心的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我以为你清醒後看见我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你是谁?』,然後是『我怎麽会在这里?』,再来就是『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而不是此时此刻出现在两人之间听来有些脱线的问答。
蓝琪芬用膝盖想也知道,男屋主现在审视着她的目光,大概很像是在研究地球上忽然冒出头来的某个奇行种吧?
她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揉着依旧鼓鼓作痛的太阳穴,一边像是蜥蜴断尾般地认命说道:「不然我还能怎麽办?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就算糟糕到底了,我无法控制、也无法挽回。既然如此,我唯一能够使得上力的,就是搞清楚我究竟陷入了怎样的境地,然後想办法补救。」
感谢老天,她脑子中理性的那一面还能勉强运作,要自己弄清最糟的状况是怎样,才能进而设下停损点。
「嗯哼,积极的悲观主义者是吗?」男屋主放下咖啡杯,觉得眼前这女孩是有点意思。
於是,他掏出皮夹,找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喏,这是我的名片。」
「谢谢,但我看不必了……」光是这样说话就让她尴尬到想撞墙了,她一点也不想日後再跟这人有任何牵扯。
「你误会了,这名片不是要给你的。」男屋主的语气带着那麽一丝丝兴味盎然。
「……啊?」名片拿出来不给她,是要做什麽?
「把你的姓名和联络方式写在後面。」男屋主似乎很习惯於用这种命令式的语调说话。
「为、为什麽?」蓝琪芬有些结巴地反问,因为她突然设想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昨天夜里他对处於屍体状态的自己做了什麽,然後又很卑劣地在她不醒人事时偷拍了什麽,想要趁机要胁她?这样一来,那她这一生不就……
看见她煞时变得苍白的脸蛋,男屋主差点憋不住笑意。真好玩呢,这个小女孩。他都还没说出他的打算,她就开始自行脑补把自己吓成那样,先前的谈吐和表现不还挺豁达的吗?她的大脑到底是怎样的结构法啊?
「我刚刚说过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呕吐物几乎毁了我的新车後座,那可是有高级皮椅的进口车,却害我得开去汽车美容公司清理;除此之外,我的西装外套也被你吐得一塌糊涂,送洗之後能不能恢复原貌还不晓得。顺带一提,我可不是那种会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的人,当然得找罪魁祸首负责,你说是吧?」
「这……」一时间,蓝琪芬被他振振有词的说法堵得哑口无言,可她就是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默默地仔细想了想,她终於知道哪里让她觉得怪怪的了!
「嗯?不对吧!照你的说法,昨晚醉昏的人是我欸,如果不是你有意把我『捡』回来,我怎麽可能会弄脏你的车?」
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占了她便宜,想要趁机削她一笔?门都没有!她的损失已经够大了,可禁不起被一剥再剥。
「你以为我有那麽善良又闲着没事干,会日行一善顺手捡个麻烦回家?」男屋主这时真的很想对她翻白眼,「是你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爬进我的车子後座,还睡得人仰马翻,要不是当时我为了闪躲路上一只流浪狗而紧急煞车,才听见你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我还以为自己载到鬼了。」
「……」这下子,蓝琪芬真的无言以对了。
很好,看来这位邵先生是打算对她「精算」到底了。这是否就是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运气到底有没有这麽好啊……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姓名——邵韦翰。
嗯……这名字很熟悉,她肯定在哪儿见过或听过……可是,现在她的头实在痛到快爆炸了,无暇仔细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