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西陵山,微明的太阳自山的另一头安静而缓慢的升起,透出一派柔亮。一只鸟儿停在树的稍头,啁啾的叫着,忽地,牠展翅飞下树头,在天空中画出一个轻快的弧度。
最後,牠落到了一名女子的肩头上。
「顽皮。」被突来的鸟儿吓到,那女子也不恼,只是轻笑着。
她弯下身,熟练的摘取着山间的草药,然後放入手上的竹篮。待到采累了,便靠坐在大树边稍作休息,这时,原本躲在草丛中的动物们纷纷探出头,慢慢的朝她围拢过去。
「我又来了,你们最近如何?」她带着柔美的笑容,伸出手抚摸着离她最近的一只白兔。
这座山里的动物很熟悉这女子,因为她每日都会来这儿采草药,并且常常会帮助一些受伤的动物。而在长久的相处之下,这些动物也渐渐对她的到来感到习惯,所以才每每在她到来时如此亲昵的靠近。
她把身边的小鹿轻轻按住,抬起了牠的右後脚,细细的查看着,随後笑着放开,摸摸牠的头,说:「被陷阱弄的伤已经好了,以後可要小心啊,你可不是每次都能那麽好运碰上我的。」
小鹿似是听懂了般,伸出小舌舔了舔她的手。
午後,她饿了,便摘了些鲜果子,嚐了嚐,走往小溪,喝了几口水,洗了把脸,抬头时,发现溪中有几条鱼儿正自在地优游着。
她笑了笑,把手伸进小溪里,制造些涟漪,像是在逗弄鱼儿般,鱼儿在她的手旁游了几圈,便飞快地游走。
而她身旁的那只白兔,看着她的举动,也蹦了几下靠近了溪边,突然,一声『扑通』,白兔竟是掉进了溪里,她看到,又是着急又是好笑地赶紧起身,撩起裙摆走进了溪水尚浅的部分。
她伸出了手,将溪里的「落水兔」给捞了起来。
小兔子一上岸,就蹦蹦跳跳的赶快跳离水边,跑到小鹿的身边不停的蹭呀蹭。
「噗嗤。」看见这个情景,她终於不再只是轻笑,而是欢快的笑出了声,因为小鹿的皮毛因小兔子的这个举动而被沾湿,可小白兔显然是故意的,在把自己的身体擦乾後又欢乐的跑回了女子身边,徒留小鹿呆呆的看着自己湿了一片的毛皮。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又饿了般,带着身旁的两只小跟班,晃了晃,看到野果子丛,手脚伶俐的采了些野果子,红一把紫一把,瞧起来美味极了。
小鹿和白兔看见了野果子,双双靠了过去,女子调皮的把手举高高的,吐了吐舌头,白兔看了看野果子,像是在闹脾气般,转过身子。
她见状,也不逗它们了,就和他们开始吃着野果子,酸的一口、甜的一口。吃饱後,她躺着,望向天空,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了。
於是,她又例行的在树林里逛了逛,确定今天没遇见任何受伤的动物後,便和小白兔及小鹿道别,准备下山回家。
「蝶儿,你回来啦,今天找到了些什麽?」才刚靠近自己的家,惜蝶就听见了熟悉的呼唤。
「都是些普通的药草。」惜蝶边说着,边把手上的药草篮交给自己的爹爹。
惜蝶的爹爹是这附近有名的大夫,熟识各种药草,所以惜蝶可以说是从小便生活在充满药草的世界,因为她从小的生活可以整理成下面的项目:
一、受伤了,敷药草。
二、洗澡时,泡药草。
三、生病时,喝药汤。
四、想出去玩?可以,先学会认识十种药草,而且必须在傍晚以前回来,不然每超过一刻钟就多学十种药草。
五、不小心打扰到爹娘亲热,被爹赶到山上去找十种退火药草才能回家。
当然,除了前面三点较为正常,後面两点是奇怪的项目,当然,绝对还有其他更奇怪的,只是因为真的太奇怪了,怪到令人匪夷所思,惜蝶不想多做介绍。
惜蝶看着眼前忙着检视药草的爹爹,心里叹了口气,想到所有人都说她的爹爹「悲天悯人」、「飘逸如仙」、「医者仁心」,她怎麽就看不出来呢?
摇了摇头,惜蝶转身进了灶房,看见娘正忙碌的在里面准备着一家三口的晚膳。
「娘我回来了。」惜蝶说着,手也没闲着,拿起旁边的菜就开始帮忙洗,娘见了,就把她手里的菜拿走,轻声道:「在山上玩一整天,累了吧?」
惜蝶只是抓了抓头,娘低头又开始洗菜,一边洗一边念:「下次别玩到那麽晚才回来,去外面看看你爹爹有没有要帮忙,不然就去整理寝室,跟你说过女孩子的寝房别这麽乱……」
娘的话未说完,惜蝶就跑向外面,对灶房里的娘喊道:「我去帮爹爹了。」语毕,惜蝶就到了他爹爹身旁,看着医书,想了想:她娘虽是全城里,饭煮的最好的,但应该也是城里最能训人的吧!
叹了口气,大家都说她娘「贤慧伶俐」、「气质非凡」、「温柔勤俭」怎麽就不像呢?
想到这,惜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怎麽她爹娘都如此怪异,突然,惜蝶被爹爹打了一下,「你这孩子,游魂游到哪啦?叫你都不应声。」就在这时,娘喊道:「吃饭啦!」
惜蝶看着爹走去饭厅,拍拍胸口,露出调皮的笑,也欢喜的走进饭厅。
惜蝶一家人少,不过多亏了惜蝶少根筋的个性,这顿饭可热闹多了,以下便是惜蝶一家的吃饭场景。
很平常的惜蝶毫无气质大口大口的吃饭,要是旁人看了,肯定不会说这饭有毒,而惜蝶的娘就不一样搂!
皱着眉头对惜蝶说:「女孩子家吃饭成何德性?这样出去你爹娘都无脸面了。」
惜蝶咬着鸡腿回道:「反正这里无外人,在外面我肯定不会给爹娘丢脸的。」
惜蝶娘摇头说:「这是习惯,你在家里养成的不好的恶习,你在外头就会这样做,凡事便成了自然。」
惜蝶这时理直气壮的回:「真要这样,我在外面就不吃。」
惜蝶娘听了,差点没气死,这时惜蝶爹说:「好了好了,别气了,她不好好吃饭以後就不给吃。」惜蝶听了直说:「赖皮赖皮,你们都这样过分。」
接着就会把桌上的饭菜全围住,对着爹娘噘着嘴说:「不给吃、不给吃,这全是我的。」
惜蝶爹说:「你的,也不想想这菜谁买的,全是爹的才对。」
「我的。」
「爹的。」
「我的。」
「爹的。」
来来回回便是几十回,而惜蝶的娘最後叹了口气,默默地拿着碗筷继续吃。
好不容易吵闹的饭局吃完,惜蝶便收着碗筷,去洗碗;惜蝶娘则是烧水洗澡去了,待一家子洗完,便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