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四那纠结的脸,我微微一笑,轻抚着他的小脑袋,道:「傻孩子,你是哥哥,想看看小弟弟长什麽样子很平常啊!你们都住在阿哥所里,哪天有空经过去看一眼,德妃也不会说什麽的。你要是害羞了,把胤祉、胤祺他们也叫上,一起去看看小弟弟长得俊不俊,跟你像不像也好啊!」小三年纪比较大,处事比较稳重,几个孩子一道去,也好搞活一下气氛。
小四低下头去:「三哥不会去的…」
我奇怪道:「为什麽?」一般小孩子听到有比自己更小的弟妹,不是都会很好奇的吗?
「荣母妃跟额娘素来没交情,万一三哥看过十四弟之後有些什麽事,那就…」
我皱了皱眉──这种家庭生态真是有够变态的!连这些小毛头去看望一下弟弟,也得留个心眼以免惹祸上身。
腹诽了一轮,我想了个方法:「过一阵子我跟太后提一下,让德妃抱小十四去宁寿宫请安,到时你留下来,就会看到小弟弟和额娘了…」
小四的脸一下子亮了,却很快又黯淡下来:「额娘也许不喜欢…」
我用力捏了捏他那张纠结的小脸,道:「傻孩子,你知道当小孩子的最大好处是什麽吗?」把冰棒塞进嘴巴里雪雪连声地用力吮了几下,再啵的一声拔出来,笑道:「撒娇耍赖,记吃不记打,这就是当小孩子最大的好处!大人们要顾着面子,守着规矩,小孩子才不管这麽多。你看胤䄉,他要睡了就要睡,你不让他睡就闹,他才不管你是谁。」
小四大概想起上次小十玩着玩着就打瞌睡的样子,也抿着嘴笑了──那时嬷嬷想把他叫醒给我请安再走,他眼睛也没睁开,小脸皱成一团就撒泼,乱蹬着小短腿就闹:「爷要睡觉,再吵就打你!呜呜~~~」我看他在榻上一边流口水一边滚来滚去发脾气的样子,只有忍俊不禁地示意没关系,让嬷嬷直接带他回去睡觉就好。
我语重心长地道:「禛儿,你现下还是个小孩子,可是你会一天天的长大,那时就更难放下身段了。时日一去就不会回头,到时就算後悔了,也没办法回头。为了怕一点难堪,失去更重要的东西,这样子值得吗?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总算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最起码你对得起自己,是吧?」看他低下头去眼红红的样子,我看着不忍,指着冰棒催促道:「来,来,冰棒快融了,快舔快舔!」
默默吃了一会儿冰棒,我看小四还没从坏情绪中回复过来,眼角瞄到刚才他看了一眼的新荷包,就岔开话题:「这个荷包是新的吗?」
小四一楞,突然眼神飘来飘去的,有点不自然地回道:「是新的…刚才我去清溪书屋给皇额娘请安的时候,一个宫女给我的。」
宫女?这皇宫里头的人职责很分明,没关系的宫女照理不会无厘头地给小四绣荷包。於是我奇怪地问道:「是哪个宫女啊?」
小四有点扭捏地答道:「…是承乾宫的云鹊。」
我有点讶异:是云鹊那个小丫头?在承乾宫里年纪最小的宫女就是她,只比小四大了两三年,我本来以为这种算得上比较重要的工作,会由年纪比较大的宫女去做。
难道云鹊年纪虽小,手工却好?
「给我瞧瞧。」小四解下来递给我,我看了看──一只小鸟站在枝头上,羽毛颜色也很仔细,应该是用心之作。
我点头赞许:「云鹊那丫头绣活做得不错。」转头看小四却吃了一惊──他怎麽忽然整张小脸红通通的,好像恨不得找个地洞来钻的样子啊?
小四低着头,捏着衣角,轻声道:「皇额娘恕罪,臣儿以後不敢如此轻浮了。」
恕罪?轻浮???连臣儿也跑出来了,到底是干嘛了啦?????
我一头雾水,满头问号地瞪着小四那张尴尬难堪的脸,拐了好几个弯才想到:哎呀!儿子大了,对小姑娘有兴趣了──这个荷包搞不好是定情信物!
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来是这样子…怪不得,七夕也快到了啊…」虽然我不清楚七夕的习俗,不过这大概跟现代的情人节差不多吧──小Loli在这些节日里,给小正太送些小礼物表达心意,想想也蛮可爱的。
不过可爱归可爱,有些事还是得提醒一下,我严肃起样子,板了板脸道:「禛儿,你现在还小,发乎情止乎礼,凡事切莫过火。我相信你知道分寸的,你也别让我失望,知道吗?」
虽然十岁不够就对异性有兴趣是太早了一点,不过既然事实摆在眼前,否认又有什麽用?这年代的人似乎比现代还要早熟,想一想佟同学十三岁都嫁人了,小四九岁收到小女生送的礼物,因而有点小鹿乱撞,其实也很正常。我没有古老石山到觉得小孩子对异性产生兴趣就是罪大恶极,送些小荷包、小手帕也没有什麽,只要守着分寸就好──其实小四现在这个年纪,到底有没有「本领」搞出事来也很有疑问,最多就跟蕙兰说说,让她将来也留心一下就行,反正云鹊是承乾宫的人,其实也不太有机会跟小四独处。
小四却误会了我的意思,急急摇着我的袖子,小声求恳:「皇额娘,臣儿不敢了,臣儿以後都不见那个小宫女了…」
我抿着嘴笑道:「傻小子,皇额娘不是责怪你,只是你还小,当然得给你提醒一下。」伸长手臂搂住他的肩膀,嘻嘻笑道:「皇额娘其实很高兴,我的禛儿长得俊,才会有小姑娘给你绣荷包啊!」小四听了涨红着脸,我八卦地问道:「怎麽,小云鹊把荷包给你的时候,到底说了什麽?」看红潮一直沿着头颈向下蔓延,我调戏小正太的兴致更加高昂:「别不好意思,给皇额娘说说啊!她是不是这样说…」我清了清喉咙,放开小四举起荷包,捏起嗓子娇声道:「奴婢做了一个荷包,爷看看好不好…」说着扭了扭腰,轻轻蹭了他一下。小四简直快害臊死了,缩了一缩,我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於是恶劣地加把劲:「奴婢花了不少心思,到底好不好呢,爷~~~~~」那又软又嗲、百转千回的一声爷,恶心得连我自己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四转过身来要逃,我伸臂一圈,紧抱着扭来扭去挣扎的他不放:「嘿嘿~~~爷~~~别不理奴婢啦~~~」
哈哈~~~这小子比阿嗣那小子好玩多了!记得当年阿嗣第一次收到女同学的生日礼物时,我想着要逗弄他一下,他居然毫不在意地点头道:「刚刚好,把这个留下来,再过两个月拿到班里交换圣诞节礼物,正好省点钱!」转头在书包里再掏出两个,递给我道:「姐,我还有两个,正好连你和小芬的份也一并赚回来了。」那时我撇着嘴想:「啧!一点都不好玩!」
正当我捏着腔「爷啊爷」的叫得正欢,突然横空爆出一声暴喝,吓得我跟小四两人僵了动作。
「到底是什麽人,滚出来!!!」
一道黑影快速冲向鸢飞鱼跃亭,我再迟钝也看到:那人手上拿着的东西,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不祥的银光。
我来不及想这到底是什麽回事,一手紧抓着冰棒,一手紧抓着小四,尖叫一声──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