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雷欧力,脑子一片混乱。
我怔呆良久,问了一个没啥意义却一定得先确认的问题:「你是…外星人?」雷欧力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般人以为天主教很古板,其实天主教本身没有否定外星人存在的说法。反正神创造了地球人,为什麽不能创造外星人?几年前,我在公教报上还看到梵蒂冈教廷邀请科学家们,进行探讨论外星生物存在及生命起源的研讨会呢!
(E按:是真的,第一次是2005年,第二次是2009年,我看到也吓了一跳)
所以,就我个人来说,外星人也不是难以接受的存在。
只是人家遇到ET,不过就是要帮他phonehome而已…怎麽搞的来到我头上来,就比科幻大片还夸张了?
我顶着一头黑线,再问:「你来找我,目的就是要带我回家…回去原本的时空?」
雷欧力这次没有点头,只道:「这个就要看你的意愿了。」
我急得霍地站起,紧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什麽问题?」
「问题倒是不大,你是我们第四个找到的地球人,在你之前找到的人之中,有人不想回到原本的时空去,选择留在原地。所以回去与否,是你的决定而己。」
我楞了楞,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麽我如果不马上跟你走,就等於放弃回去的机会了吗?」
虽然我来了不够三个月,但我在这个时空,勉强也算是有了家庭──小四、小八、老大、太后、甚至蕙兰,每个人跟我都已有一定情份,起码得做些准备好好道别。他们都待我很好,我不想让他们太伤心,可是又不能告诉他们,我根本是个冒牌货。首先,穿越时空、借屍还魂这种荒谬的事情很难取信於人。就算真的肯相信,这不就代表真正的佟同学早就死了吗?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所有的心结和遗憾不就永远没可能解开了吗?左思右想,真相还是不能说的。
只要不揭开真相,老大那方面我就不太担心。昏倒之前,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佟同学「死得瞑目」,反正真正的佟同学本来就活不长的,现在马上就走,时机不算太坏。其他人也是一样,与亲人生离死别这种事根本没有好时机可言,不算太坏已是不错。
只是小四…
经过上次我护着他力抗他老爹这条「暴龙」(?)过後,我俩之间本来那一点疙瘩也消失了,变得越来越像两母子。我就是要走了,应该先好好安抚他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抚才好,不过一声不响就「死」了,对小孩子很不好啊!
记得爸爸当年出意外去世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旁徨难受了好久,好像只要一眨眼,再睁开眼睛就会发现整个世界已经毁灭一样。有好一阵子,只要一想起「死亡」这回事,就会全身冰冷颤抖,甚至会因为极度恐惧而反胃呕吐。後来有了信仰,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之路,人死後也有归宿,情况才慢慢好转过来。
如果现在我要「死」了,真的好装的也好,起码得缠绵病榻个十天半月,给小四一个做好心理准备的缓冲期。然後,我再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刁钻项目,让他给我去「完成遗愿」。到时就算我死了,他也有个精神寄托,哪天完成任务,就来我坟前上注香,自豪地报告:「皇额娘,我做到了!」,这事才算是完满结束。
如果我现在就走,哪赶得及办这些事啊?
怎麽办?就此丢下小四溜了,实在太自私又不负责任了。可是…能回去原来的时空的机会,我绝对不能放弃啊!
「我要回去…可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急得连话也说得有些结巴了:「请给我一个月时间,要是不行…」咬咬牙,又道:「起码半个月,求你了!我在这里有些牵绊需要解决。」
雷欧力答道:「不用心急,不一定要马上离开的。」
听到有转机,我大大舒了一口气,雷欧力把我按回椅子上坐好,安抚地拍拍我,道:「这方面完全没问题,佳佳你先听我解释。」四周的环境又变回那个时空网络的全息影像,他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网络,只是一个三维空间的模型,其实并非它真实的样子。不过以地球人的三维知觉而言,你暂时没办法明白它实际的样子,因此我只能以你所能理解最接近的模型,在你脑里构筑出这副景象。」
我讶异地道:「你直接在我脑中构筑影像?你…可以入侵我的脑部?」不安地摸摸头,任谁听到自己的脑子被入侵都不会太舒服的。
「这是一种交流方式而已,不然我也没法子跟你对话啊!我的生命形态跟地球人不同,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跟你沟通。放心!我知道地球人很奇怪,忌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我只接触那些浮现在意识层面的想法而已,不会进一步深入探究。」
我有点手足无措,难怪我一想到汽水和爆米花,他就能马上像变魔术一样的拿出到我面前,原来他可以直接读我的思想啊!转念又想:地球人当然忌讳让你知道真实想法,因为倒过来我们不知道你外星人的想法嘛!那不是等於赤裸裸地站在一个穿载整齐的人面前一样吗?
根本不用「说」出来,他就接收到了:「不会啊,现在我跟你说的话,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们辉煌星系的人没有隐瞒想法的习惯。只是我不能像跟同星系的伙伴交流那样,一次过把所有东西灌进你的意识里,不然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伤害的,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沟通。」雷欧力歪歪头,问道:「沟通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其他人明白自己的想法,我实在不太明白地球人为什麽一边沟通、一边又要隐瞒,这不是同时在做两件背道而驰的事吗?」
我怔了一怔,叹了口气。这种一边要人家了解,又刻意保留的做法,确实非常自相矛盾。更有甚者,自己不说要人猜,猜不准心思就发飙,地球人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