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都是一堆贪生怕死的废物。
我看着眼前原本狗多势众的疯狗们,一见到我抽出平时就放在口袋的美工刀,全都一下子慌了的狼狈样。
「怕什麽?」我冷笑:「刚刚不是说我奸杀妇女吗?不如就让你来吧!我们示范一下现场奸杀,让我身上多一道血痕,反正已经那麽多血迹了,嗯?」
我拉住离我最近的一个婊子,那婊子尖叫得凄厉。
就像劣质的AV女优那样难听的淫叫声喔。
我把刀片压在那婊子的肩膀,回想禽兽是怎麽割开我的衣服的。
「你、你敢对她怎麽样试试看!」一个男生,哦,刚刚指着我问我是不是狗的那个白目,彭执泉,自以为英雄的发言,以吞吞吐吐有够孬的语气。
我真无法理解这群路边野狗怕死怕成这样的原因。
活着受罪比死还可怕呀,无知的愚民们。
刚刚上课时,身旁就有人又扔了张纸条到我桌上,我依照惯例朝传过来的那个方向看一眼,其实只是要问传给哪只狗,但对方却急着辩解:「不是、不是我要传的!」
後方有声嘀咕:「快、快看!又在瞪人了!神经病、奸杀犯!」
这回真的惹火老子,我回头用尽力气狠狠给他一记最凶狠的瞪视,对方赶紧移开视线,和他隔壁的人分享前面的神经病对号入座个屁,又不是在说他……
不然呢?你刚刚骂谁?除了老子还有谁被你们当奸杀犯或神经病?
我低头,纸条没有摺起来,直接公布内容给所有经手的人看。
「徐铭鸿,大家都忍你很久了!下课来操场,我们说清楚!」
我他妈差点没笑死,这是什麽自以为正义的屁孩行径?我做了什麽呢?看你们,也要说是瞪,少自抬身价了!你们这群杂种不值得老子瞪。
戴口罩也不行,衣服脏,说白了干你们屁事?如果你们每天被禽兽殴打、被推去撞墙,还被酒泼,你们衣服能乾净到哪去?
尤其禽兽老是撕我的衣服,把我……
我紧紧抓住裤子。
其实我很冷静,但只要这样的记忆被搬动,我就无可救药地晕,而且非常想吐。
如果是要把我抓去杀掉呢?
我笑了,好个愚民的制裁。少年铭鸿不会害怕任何东西,包括被愚蠢的疯狗们咬死,也是个类似圣女贞德被暴民烧死的画面。
难过的是,即使我根本没把那张破纸当回事,下课我也只是刚好不爽待在那美其名教室、实质上是野狗窝的鬼地方,而随意乱走,甚至连操场也没去。
只不过是,靠近而已。
一群自以为控制了我行动的疯狗猛然由四面八方冲来包围我,在我尚未意识这恐怖的包围前,其中一只患有狂犬病的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大声宣布:「钉狗ㄍㄧ啦!紧来喔!」
别咬我、别传染病症给我!
有人从我背後压住我的背,还有人按住我的头。
要杀人吗?要杀人是吗?你们杀得了再说吧!好班就是这样啊!读书好气质、攻击好薄弱啊!连打人也不会吗?还要跟我「说清楚」啊?哈哈哈。
一群疯狗用逊爆了的力道把我拖到操场角落去,还知道在操场中间干这等鄙事丢人现眼啊?原来野狗在念书以外也有智商?
我几乎没有真的被强拉的感觉,反而是跟着他们走过去──我倒看看野狗是怎麽制裁人的。
禽兽啊,您的确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使我不再惧怕。
我已然失去了害怕的能力。
一点也不可怕,我一开始想笑,之後想打哈欠。
野狗根本不敢动手,只是轮番对我狂吠。
啊,我甚至怀疑若刀子插入我胸口,会有血流出来吗?
还有什麽能伤害我呢?
钟声响了,该声依旧,不绝於耳。
没多久,当我恍神的时候,穿越重重人墙,我的目光落在从司令台右方跑来的三个人影,是三个女生……她们的身影愈来愈清晰,之後停在那人墙之外。
我没什麽印象,对这三个……人类或野狗。
呵,难道还分场次吗?第二梯次的作秀要开场了?
「现在又在那一脸不爽!到底是在不爽什麽?」
看起来很不爽吗?原来我还有表情啊?Surpriseme.
我以为自己就算此刻有表情,也该是快要笑出来的表情,虽说隔了张口罩也看不出啥──这种大热天戴屁口罩?没办法,那只老野狗、野狗们称之为「班导」的东西,若看见我脸上有一丝划伤或一小块瘀青,就开始自以为友善校园的推动者、摆出关怀学生的造作姿态,问这问那。
老子忙着腐败长蛆的生命,没时间跟你说禽兽虐子秀的故事。
是时候教导他们怎麽杀人了,刚好我的左方就有只靠我很近的婊子。
也只是拿出刀,就吓死了他们。
耶?刚刚的气势呢?
未料杀出了程咬金。
「那里!那群二爱班的同学!」全校野狗称作「训导生教」的猥亵男人,吹着刺耳的哨声,身旁跟着鬼吼鬼叫的老野狗:「上课多久了?」
嗯,激问修辞,明知故问。
生教......猥亵男人吼着:「都上课十多分钟了!干什麽?这节体育课啊?还全班穿制服勒!是不是要记过还通知家长?」
我明明一下就把刀子收起来了,不幸的是有只野狗姓爪名耙仔,对生教大喊:「徐铭鸿有刀!徐铭鸿有刀!」
这句话按下所有野狗发作的开关。
「他刚刚威胁要奸杀小爱!」
「老师!强制就医啦!发疯末期啦!」
「生教!可以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了吧?」
「对啊老师!他真的有够危险的!」
哦,原来那婊子叫小爱,很妓女的名字,十分中肯贴切。
危险的其实是你们呢,mydear“classmates”,这世界就是被许多像你们这种没智商的东西咬烂的。
「徐铭鸿,你有吗?」既然都有狗这样提出,老野狗也无法假装没听到了,於是开始做戏给野狗群及猥亵男人看。
我低着头,不发一语。
「妈的!臭俗辣!」有野狗开始激动。
「敢做不敢当!」
「啊刚刚不是很凶?现在不敢吭声啦?」
「喂──说话呀!哑巴啊?」
你们呢?你们倒说说为什麽全班会在这?还不是有狗自以为正义的一方,要跟恶势力的我来对抗?
哈!来吧!唱一首无敌铁金刚,回味无穷瘟腥的童年好了。
童年呀……我绝没有一点害怕唷。
「搜他口袋啦!生教!」萧楚恒嚷着。
我主动把所有可以装东西的口袋拉出来证明,这动作使我看起来更邋遢了;我早就抓紧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松开那婊子、把刀分别扔到不同的地方去。
「全班都看到了!每个人都可以作证!他还是拿一大把!」彭执泉大喊,信誓旦旦、比手画脚,方才他那明明是威胁我,却是畏缩的模样,相较之下好像是在搞笑:「是SEVEN卖的那种!有粉红色、橘色、绿色、蓝色……」
其实他满会即兴演出的,我根本没有那麽多五彩缤纷的玩意儿。
张宜祯抓住小爱:「快!快说些话啊!」
小爱那婊子,原本搽了厚厚一层装扮女鬼一样的白脸,此刻更加死白:「他、他把美工刀丢、丢到草丛、水沟、树下……很多地方,来不及看清楚,太快了……」
「徐铭鸿,不会是全班一致诬赖你吧?还是他们全数罹患了妄想?」自以为幽默地笑一下,老野狗问我。
「他是不会承认的啦!问了也没用!」
「老师,搜操场啦!」
老野狗作戏倦了,转而安抚野狗群:「好了、好了,回教室吧!还没处罚你们擅自旷课,还群体咧!学坏了你们!」
「老师!把徐铭鸿赶出去啦!再继续跟他共处一室我会疯掉!」
「我也是!我也是!」
「投赞成票!把徐铭鸿赶出教室!」
「加一!加一!」
全班在教室暴动似的大肆胡闹,老野狗终於下定决心把我弄出去,「徐铭鸿,你先出去一下。」
老野狗对教室外的我露出恶心、自以为理解的笑:「你等等,不好意思,同学要检举你,你在场可能不太方便。」
可怜的老野狗,你多虑了,他们一直都在我面前直接呛的。
里头似乎愈说愈开心,还爆出掌声,倒像在庆祝,庆祝一个没有徐铭鸿的空间。
我靠在栏杆,面对晴空万里的蓝天,轻轻闭上眼,好个中二的情境。
野狗争相咬我、老野狗将我驱逐、野狗兴奋汪汪叫……每晚割伤我肌肤的碎酒瓶、醺人的酒精、刮耳膜的怒骂、拳头火辣的冲击……
呵,这就是我美好的十四岁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