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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骏悠悠放下茶杯,一哂,「您查我了?」
成清对於他的反应,一瞬间瞪大了双眼,接着便哑然失笑;一旁的龙兆田则是抿着嘴,未吭半点声。
「你还是老样子啊,我还以为让你离开是对的决定。」
懒得再对我隐瞒心思了吗?江骏垂下眼回道,「门主,我一向都是如此。」
「哦,那麽……就从你外甥女开始谈起好了。」
成清以指尖来回擦着桌上的手枪,接着放到唇边将细碎的灰尘吹掉,像是管事在检查家具是否清洁。
他随意地问着,「韩李仁是吗?真是好听的名字。」
「您也知道,」江骏慢条斯理地说,「我和我义父那边的人从来不大亲。」
「是啊,所以我也感到奇怪,」
成清托着腮帮子,看向廊外的石头小池子,「究竟…我看漏了哪里呢?」
「兴许是门主你多想了。」
龙兆田淡淡地说,「这世上的巧合可多着呢。」
成清没有回应龙兆田的话。
又过一会儿,江骏开口。
「韩李仁和平代组的儿子是朋友这件事,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平代组之所以能如此快速拓展势力,背後那些不堪的原因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仍无法将『这些』与我有所联想。」
「若是门主有疑虑,那麽我今日便留於乾门,直到您回来。」
「不需要,」成清看了看时间,门外便走进一个成清的保镳。他从保镳手上接过枪套背带,背上後,属下便开始服侍他穿上外衣。
「你,做好乾门『真正的守门人』就够了。」
语毕,成清与江骏擦肩而过,龙兆田跟在成清的後头也离开。与江骏侧身时,龙兆田低声在他耳边道了一句。
「聪明别反被聪明误。」
「……是。」
回应了两人,江骏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只小池边的青蛙,吞掉了蜻蜓。
A市高级住宅区,金碧辉煌,多少人渴望的宝地。
陈岭九被领着进入到大厅,无数个啧啧称奇惹得林毅不耐地回头。
「请您加快脚步,希望您不要忘记,五点之前您必须离开。」
「唉,」陈岭九随意搧了搧,语气仍是轻快,「或许别那麽拘谨,你会更快乐!五点前我会走的,让我参观一下不为过吧?」
林毅只道是物以类聚。原本打算让这个人择日再过来,或者是直接带韩阅静到甜点铺,毕竟没有办法预测今晚的交易会发生什麽事,有外人在实在太过不便,况且也不能让他们无端地被卷入。不过这人却说太麻烦,他只是探个病,五点前一定离开,不得已之下林毅只好同意。
「喔?只到五点啊。」
「是啊,怕你感染,不敢让外面的人接触你太久。」
陈岭九回答道。
「才没差,」韩阅静瞟了一眼站在门边像门神的林毅,心里暗自推理。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你没出现的那个雨天,我真的很担心你出了什麽事。」韩阅静抬头凝视着陈岭九,眼神有些复杂。
两人又稍微聊了些家常,谈到韩阅静现在住的地方时,陈岭九突然有些错愕。
「因为我是最近才到那里打工的,所以我前几天才听说了一些事……」
陈岭九显得有些难以启齿,和先前大咧咧的模样不同,双手还在腿上互相摩拳着,试图缓解情绪。
韩阅静看到这些小动作,不解皱眉问道,「什麽事?」
「你……」陈岭九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你好像常在那附近与人发生争执,而且不只是拳打脚踢,我同事说曾看过你和男人──」
原来。
「和男人怎麽样?」
陈岭九大吃一惊,韩阅静的表情分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麽,却还能如此面不改色,陈岭九的眼里充满责难。
「这…这是不对的!你怎麽能……」
哦……知道我的样子後怕我了?
韩阅静心道,他也真有胆量当面直接问本人……
韩阅静稍稍靠近陈岭九想说话,只见陈岭九急速地向後退,靠向沙发,仍然一副不可置信。
韩阅静失笑,但还是接着说下去,「我那天原本是要过去的,不过……」
「不过什麽?」
「不过……」韩阅静呵呵了两声,「谁让本大爷太有魅力呢?」
「咚」地,陈岭九突然用力捶了沙发一拳,然後愤怒起身,脸上的神情彷佛即刻就想逃离这个空间。
「我先走了!」
「哎呀,五点还没到呢!」
韩阅静攀在沙发上,玩味地看向陈岭九僵住的背影。
此时,大门开了,讶异着走进来的是江骏。
「哦,你就是那个甜点铺的。来教二少做月──」
「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呃…」
陈岭九低头从江骏身旁快速走过,不一会,已听不到急促的脚步声。
「你怎麽回来了?」
韩阅静从沙发的缝隙里拉出刚胡乱塞进的围裙,走向厨房。
「回来看看情况,等等就出门。」
「你是真担心我会把厨房炸了?」
江骏乾笑了两声,跟着韩阅静走进厨房,喀啦喀啦地帮他叠起摆满流理台的打蛋盆和碗。
「你刚才的表情有点假。」
「哦,真的吗?」
江骏转过身照着橱柜的反射,想着自己可是在门口模拟了很久才打开门的。
韩阅静无视他独自的挤眉弄眼,丢给他一碗白砂糖。
「这个倒回去罐子里,别倒掉,浪费。」
江骏接过後便说道,「晚上别出门啊,你要什麽现在说。」
「我没有要什麽啊。」
江骏又重复了一次,语气有些沉,「我是说真的,晚上别出门。」
韩阅静斜眼睨着,这是要出大事的前奏吗?
然後因为我现在跟黑社会老大住在一起,所以我也有危险罗?
「你要去哪?」
江骏把砂糖罐放回橱柜後,笑着揉了一把韩阅静软松松的头发;当然马上就被迅速地拍掉。
「你这问法,很像深闺怨妇。」江骏甩了甩红肿的手背,苦笑着。
韩阅静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反正你也不会说。」
他耸耸肩,转身走出厨房,拿了衣服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