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雙面蝶姬 — 【仙界】

我的名字叫做木若白。我的过去对我来说全部都是空白。我是一个长着一张无比丑陋的脸的人。如果我自诩为「天下第二丑」,那麽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任何人敢称第一了。

至於我的名字里会有「白」,只能说,那是我对前世寄托的一丝牵挂吧。

凌白,那个如雪般梦幻的仙绫,对我来说,是否只成了回忆?

朔漠,曾经你说,就算我变得老了、丑了,你都不会不要我。可如今,我是真的变丑了,就算我现在站在你面前,恐怕你也不认识了吧?

朔漠,相离这麽多年了。我只是傻傻地站在远方看着你,看着你的坟墓,却无法面对你的转世。

朔漠,你会不会怪我自私?

因为,即使是为了你,我也不愿意放弃我的自由。

仰起头,仙界的风吹拂过我黑色的面纱,扬起我的发丝,我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面颊。

恶婆说我这张脸一旦出去,就能吓死一千只牛,我傻傻的看着恶婆,慢慢被风化中。

我知道我很丑,可是我能有什麽办法?总不能让我一头撞死去祭那一千只牛吧?

我的人生没有其他,只有一个叫做寻觅「流莹」的任务。

为了不让自己出去吓到别人,恶婆给我弄来了一张人脸面皮,让我顶着出去。那张脸皮很平凡,平凡到我埋没於人山人海後,绝对没有人能够从中找出我存在的痕迹。

倒不是因为恶婆找不到更好的脸皮,而是因为为了完成我那任务,越是平凡的脸越是有利。

人类的身躯,平凡的面容,没有岁月的痕迹。在这张平凡的面皮上再蒙上一层薄薄的黑纱,我的一切则被完全笼罩在神秘之後了。

步行在柔软如棉花的云织阶梯上,轻轻闭上眼睛,任微风拂过我的面颊,撩起我的黑色面纱,心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异常平静。

仙界的风隐隐含着一些灵力穿透过我的身躯,是那麽的温和,但始终没有人间风的气息。凌乱的步伐在一层洁白的光晕前停顿下来,伸手只感觉到前方有着一股强大的斥力,根本寸步难行。

如今区区人类之躯的我能凭借恶婆给我的恶果在天际飞行已经是一种极限了,如若想要破开眼前这个结界进入仙界,那则是绝对不可能的。

光晕构成的结界牢固不可催,它将整个仙界囊括其中,将仙气凝聚在了一处。虽然结界外也是仙界地域,但是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门槛儿。

就在我怔怔的望着那个仙界结界思索着怎样进去的时候,眼前的结界突然松动了一下,随即猛然颤动起来,像是受到了什麽严重的撞击。

「呲」地一声,我寻声望去。只见那道结界霍得被撞击出一个巨大的裂口,就如同破碎的玻璃片,一点一点开始脱落,结界里面的仙气也随即自那个口子向外界倾泻而出。

究竟是谁用了如此大的力气在破坏结界?难道是有入侵者?

我四下环顾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说明这巨大的撞击是来自於仙界内部。虽然我想看清内部究竟是什麽情况,但是在隔着一层结界的情况下,里面显得颇为朦胧,让我根本无法猜出里面发生了什麽。

愣神间,又是「砰」地一声。

巨大的撞击使仙界整个结界都开始动摇,导致整个结界都开始哗啦啦地脱落。我趁着这个间隙连忙钻进了仙界内部。

进了内部,只见不远处朦胧已然变得清晰,宫阙楼宇如同建造在仙云之上,神圣气息顿时笼罩住了我的心。那种神圣是完全发自内心的,让我感觉只要多看一眼这个仙界,对这儿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轰轰轰——」这次来到内部,听到的撞击声更是强烈,如同雷劈在耳边般拥有震撼力,我浑身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住手——」一个深沉而又厚重的男声响起,里面包含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和霸气。

我回首,只见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在金色光芒的铺设中驾云而来,他的眼睛没有看着我,只是死死盯着离我尚有一段距离的那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我缩了缩脑袋,躲到了就近的一座仙墙边凝视着他们。

那女子看上去颇为年轻,眉宇间隐隐有着一股英气,仙界的女子一般都看不出年龄,所以这个女子虽说美艳动人但也并非倾国倾城。她的长发是高高盘起的,梳着仙界天女中很流行的高端发髻,只留下一缕乌黑而细长的发丝垂在耳边,衬得她肌肤如同雪一般透明。这般佳人,在人间,估计也是绝色了吧?

那女子不知是为何,拼了命地对着仙界的结界发着攻击,似乎是在和谁堵着气。能把整个结界打得摇摇欲坠,想必也是耗了好大一番功夫的。不用说,这女子在这仙界的功力肯定是上乘的。

女子不管身後驾云而来男子的暴喝声,伸手正欲击出下一掌,却被劲装男子一个腾身飞来抓住了手臂。

「放开!」女子回首瞪向男子,眼神凌厉而冰冷,声音带着透骨的寒意,可是那男子依旧死死扣着女子的手,丝毫没有松动的迹像,那女子顿时急了,「你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何必生气呢?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喜欢得不是你。」男子开口,声音沉痛而沙哑,似乎很为眼前的女子惋惜。

女子听言,浑身猛然一颤,泪水刹那间便滚落了下来,开口却是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男子顺势伸手揽住女子的後腰,小心的在其後背上轻轻拍打着,安抚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但是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说罢,扬手一挥,金色的光晕飘起,结界顿时开始自动修复破裂的创口。

「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麽无论我做什麽,我都走不进他的心。之前他每日每夜透过镜子只要看见那个最深爱的女子的笑容,再多的烦恼都会抛在脑後,而近一个月他却变得莫名的焦躁起来,我做什麽事情只要稍微不如他意他就会暴怒起来,就连每次都能看见那个女子的镜子也险些被他给砸了……」女子说着,眼中突然多了一丝黯然,我只是忽然感觉这个女子的声音似乎在何处听过。

「我不信他会砸了那面镜子的,你我都明白他对那女子用情有多深。要不是因为那个女子,你不早就进入了他的心?」男子宠溺的揉了揉女子的头发,柔声道,「你从未走进他的心,而天籁你又何曾想过,这个仙界又有多少为你倾心的人都从未走进过你的心?」

那女子一怔,望着男子,眼中开始浮现出一种茫然。

天籁?这个名字为什麽是那麽熟悉?似乎是在什麽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似乎在什麽地方听过这个女子说得话。

可还没等我回忆起来这个女子是谁,便听见那个叫做天籁的女子对着男子开口道:「其他人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心中只能容下一个『辰』。虽然我从未走进他的心,但是在他身边的日子我很幸福。近日见到他焦躁不能自已,我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了一般难受……」

「辰」?我模糊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再看向眼前的女子,豁然想起曾经在依仙瀑布的洞穴中听过她的声音。

天籁?是,就是她。

她是「辰」的天护法——天籁。她是一位有着一万年修行的仙家之女,但是却是「辰」的天护法。她的名声与修养在仙界都是鼎鼎有名的。

「就算再难受也不至於拿仙界的结界来发泄吧?要是让一些其他界的人跑上来可怎麽办?幸亏只是破了个小裂口,否则……」说到这里,那男子的眼神突然有意无意的向我藏身的这个地方瞟了一眼,我只觉得全身顿时凉了半截。

天籁似乎没有注意到那男子的眼神与表情,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从来没见过『辰』如此失常。不明为何,他现在看着镜中的蝶姬,眼中却只有说不出的愤恨。夜夜看见他站在妖界的顶峰,被冷风吹着却依旧不动一丝,甚是凄凉。我不懂他,不知道他现在心中在想什麽。我曾经问他,为何爱她却不去追她,可是他却始终不发一言,将所有的柔情都藏匿了起来。曾经我以为我终於明白,他那温柔的眼神,也只有是在看见那个女子的时候才会露出来。但是,现在就连看见那个女子时候,他都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说着,天籁抬手抹了一把泪,眼圈却是依旧越来越红。

黑衣男子见天籁颓然若泣的模样,略略蹙起了眉头:「别难过了。前段时间,我听说妖界想要攻打仙界,有这麽一回事麽?像『辰』这种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从来都是从容而镇定的,怎麽会出现『决定攻打仙界』这样的决定?难道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只妖怪,跑来攻打自己的家人不成?」

「不是,」天籁摇摇头,否定了男子的猜想,「他只是想要破开仙界与人界之间隐藏的那个界,但是一个界再怎麽说都是一个界,哪有说破开就破开的?看他那急得几欲发狂的样子,我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辰……他想要破开仙界与人界之间的那个界麽?那麽,他是不是……知道那个蝶姬不是已经不是真正的蝶姬了?

辰……

「不过最近也真是奇怪,凌白仙绫突然失去了气息,连解六神杖的仙踪也是无处可寻。我还真挺担心这两个家伙出了什麽事儿。」说到这里,黑衣男子突然抬了眼眸将面转向我,「罢了,他们法力都是很强的,应该不会有什麽事情,我们现在还是把跑进来的小贼抓到手才是正事……」

小贼?难道说得是我?听了这话,我半截凉的身体顿时如被冻住,已经迅速开始变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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