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賜愛一死 — 第二篇

赐爱一死-〔第二篇〕

霉运一直跟在我头上,即使我笑着回家,身上的黑肿与脸上的红痛已经再难以掩饰我在学校被轻视与欺负的事实,妈很担心,却从没问起,她是很贴心的母亲,也是很了解我的脾性,只要我不主动放弃的,谁都劝不了我放弃,就算一把刀刺在我胸前,我宁愿选择被狠狠地捅一次。

欺凌的情况几乎每一天都上演,欠在那班少爷千金们当天的心情,普通的便随便掉两颗蕃茄鸡蛋,若有人带头玩得兴起,那天便会成为"水人",湿漉漉,脏兮兮的回去。

但回去後不是马上可以休息,我还得打工,虽然是圣凯罗轮的学生,可半途便要出来打工,加上过往谢家的威名,我谢恩赐要在大公司里找一份工作是相当困难,可我不能一直等下去,只好退而求其次,退到只能在星期一至五到某连锁KTV里得到侍应的职位,星期六日与早上不用上课的三四日到便利店打工,合起来的薪金只能应付家中的日常星活与弟弟在外国的生活费…

怎麽办,弟弟的学费还有半个月便要汇过去了……

我不能让弟弟对现况怀疑的,更不能给机会学校质问弟弟学费还没汇到的问题,怎麽办了?我已经再抽不出时间来打工,即使抽得出,也未必有工作合适我能上班的时间。

啊!!很想大叫,身心的疲累在这个月已累积到快要崩塌了,每天还要应付那班无聊人的攻击,在清晨下班回家的时,连自己心头都会突然质问自己,我还能撑多久?

谢恩赐在一月前还是好好的一个谢家千金,在家与学校更可以说能呼风唤雨,现在竟然每天要打工,一天只能睡过四小时便又要面对另一天的开始…

啪!啪啪!啪啪啪!

沉痴於无限黑洞世界的我突然被脸上的痛楚拉回来,疲累的眸子回到了四周的情况,收起带有一丝落寞的思绪,习惯的站在前园的中央,冷眼瞪着那班无聊的千金少爷,一颗一颗鸡蛋蕃茄水球掷向我。

「哈哈哈哈!落水的死穷狗!哈哈哈哈哈…」

今天是落水穷狗?

这班千金少爷们还倒有一个地方很可取,就是想像力很丰富,几乎每三天都会想出一个新名字加在我头上,落水?穷狗?真欺人太甚了!

我是穷,可不是一只狗,狗会摇头摆尾,但我不会。

我落水,不是我甘愿的,如果他们能厌恶这种幼稚行为的话,我会感激。

站着多久了?有半小时了吗?他们又累了吗?攻势似乎都慢了下来,我甚至替他们感到手上的酸累,同时也为他们如此浪费食物也感到可耻。

不过,这通通不是我能够去关心的了,看看手表,我得去上班,没时间与这班人玩过痛快呢!

停住的脚步听取了脑里的指挥,冷光只往前方直望,无视那些蕃茄鸡蛋打过来的痛楚,一步一步地拎着包包往校门离开。

他们一直跟着我四周一直继而掉,我很质疑他们那儿可以藏住这麽多的"武器"!简直像日本的忍者,身上里里外外都暗藏暗器。

慢长的路程,地上满是珍费的食物,可惜已变成一堆垃圾,他们再这样下去,迟早连清洁阿姨都把我看成衰神。

我急步向校门方向离开,他们也没再追过来了,在这些日子里,我已成为全民公敌,即使不是同一级,同一个专业,只要我经过的,他们都给我脸色看,更会给我推推撞撞,为了能在圣凯罗轮业,我必需习惯,习惯到他们厌倦。

当晚回家,很晚了,每天都快天亮时才回来,母亲在前几天找到一分文职,上班时间定时,有空还看看食谱学煮饭炒炒菜,起初真的难以入口,不过学了一个星期已经变好了,甚至有妈妈的温暖味道。

她会留饭给我等我回来,再怎麽累,我都会把凉得没甚麽味的食物一一吃光,不想浪费。

把碗洗,再去洗澡,我拿着报纸在茶机上摊开,死盯着那一格很小很小的,上面只有几行字。

「长期聘公关,薪厚福利高,有花红,有意请电28777XXX。」

很久前,我便把这个小格子用红笔圈了下来,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夜店工作的,好听一点是公关,说白一点便是陪酒小姐,打着很清高的口号“卖笑不卖身”,倒听闻真的很高薪,可是…我真的要堕落要做这种工作吗?

但弟弟的学费已经迫在眼眉呢!

我怎能放下尊严去讨好那些寻欢的男人?不给他们来几拳已经偷笑了,还要把笑“卖”给他们?

哈!天大笑话!圣母玛莉也要捧腹大笑呢!

哼!我就不相信不做这种工作赚不到钱!

气愤之下,把报纸揉成一团,举手俐落的报纸投进垃圾桶中,唦一声,清脆乾净,把那个念头一同倒於堆田区去。

上天是不是还嫌不够惨绝?

衰事一箩箩,这波未停,下一个巨浪又涌过来了。

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一走了之还好,想也没想到,他更是没品,似要迫我们两母子去到绝境似的,他留下了一堆比狗粪还要嗅後事给我处理.

平平静静的一天很庆幸的结束,想着要快点回去睡一会去上班,才走出校门,就出现几个像尊佛般高大坚实的男人在我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有着疤痕。

绝对不会是甚麽好事发生!

「你是谢华霆的女儿吧?」男人A无礼地抓住我的下巴盯着。

「我没有爸爸的,你们找错人!」我用脖子的力甩开他的粗手,冷眼的盯回去。

再者,承认的就是世界大笨蛋!一看就知他们想来干甚麽!不是寻仇就是来追债!

「啊!你这个臭婊子!真大口气,你爸欠我们大飞哥的钱还敢跑路,现在怎样?想耍赖啊!」他用食指用力地指在我左边的太阳穴。

很自然的反应,举起手便把那只手拍开「别碰我!」由其用这种方式,我很讨厌。

「他你妈的!不给点颜色你看都不知道学乖一点吼!」他向身边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他们便一人一边把我钳制住。

「你们到底想怎样?他全部的事都不关我事!」很痛,他们把我抓得很痛,我无法挣脱,其实也懒得挣了,瘦弱的我怎可能抵挡两个男人的力气!

啪!一秒後,啪!

比黄莺的歌声更加清脆高频,空扩的环境使两下皮肤与皮肤接触的声音一荡一荡的漾开来,震摄了我的心房,使我本来的行为反应都骤然停在刚才那一秒上去。

啪!啪!啪!啪.................

规律的动作,正手反手地打在我脸上,他在打面团似的一点也不留情,狠不得把空气都打走,面团才会松软。

牙血从嘴角渗出,两边脸颊像涂了胭脂似的红肿,泪水不听大脑的使唤,在麻目了的痛楚之间代替主人的呐喊而破体而出,泪水对着他们在呐喊,喊出我心中的惧怕。

「哼!臭婊子,现在怎样?刚刚的气焰到哪里去了?」男人A钳住我的下巴,要我丢人脸的泪脸面向他。

「你们...到底想怎样...我...没...空陪...你们玩!」说摆,我用力把膝盖抬高,正中他的跨下──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啊!啊!靠!他妈的...啊啊...」男人吃痛地用双手按住被我踢中的地方,还像小丑般在那边跳着,表情真够耐看。

「水哥!水哥!你怎样?」钳住我左边的混混A和B连忙紧张的询问,抓紧我的手也松了下来。

找到了逃命的机会,我再给他们一人一拳,当他们来不及反应之时,我便把他们挣脱,想着往前跑,跑到他们不能追到的地方。

正当我要拔脚逃跑,男人A吃痛地大喊:「好啊!女儿不认帐,他的老婆总会认了吧!我们去找他的老婆还钱!」

「不行!」我马上转身大喊。

「哼!父债本来子还,子不还那就老婆还,很合理啊!」他跨下的痛楚有点减轻,嚣张的神情又浮现於上。

「不行,我不许你们去骚扰我妈!」如果他们去找她,到时候妈妈一定会被吓昏了吧?自己深爱的男人跑路去之余还欠下一身债!

她还受得了吗?

「谁是你妈?刚刚你不是不承认是谢华霆的女儿吗!干嘛?现在又想认了啊!哈哈哈!小女孩,你把事想得太天真了!」我被手下AB又再钳住两边,好让男人A轻易的又在我脸上落下一巴掌。

「你们敢动我妈一分,我一定...我一定...」

「一定甚麽?哈?一定甚麽?臭婊子,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心中那把气焰是不会灭的哟!」

「放屁!人渣!垃圾!社会败类!@#$%^&......」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甚麽,只知道脑里出现甚麽便说甚麽。

我一定会对他怎样?一定!哈!很可笑的肯定句,现在我连自己都顾不了,又怎样去保护我的妈妈?

「还嘴硬!给我打!打到她闭嘴为至!」

才一句话,停下来的痛楚继续蔓延,无尽无悔。

他点了根菸,站在那边浓浓地呼出,把四周都染上了浅圈,看着手下A把我抓住,而手下B尽情的把我打,我不服气的用冷眸死盯着他,发出的眼波足以把他杀死一千百万忆次。

我不会认输,要我在他们三个烂人面前认输,倒不如直接杀死我,堂堂的谢恩赐不会为得到解脱而向这种降服!

胸口、肚子、脸颊、手...几乎全身的细胞都被打得可怜兮兮,它们在求救、在呼喊,可固执的坚持仍旧无动於衷...

也许是手下B打得累了,手下A钳住我的手也再提不起了,他们都停住了,任由再无力气站着的我滑落地上去喘息。

我是不是又去了死神的家里一躺?他怎麽不乾脆一点直接留我下来长居?我有点不愿再回到现实了。

双手仅只足够撑着上身,我低着头喘息,无声之间,天空下雨了吗?怎麽会有暖暖的雨水滴在我手背上的呢?

啊!我真笨,那不是雨水,而是显出我软弱无能的眼泪,从不值得珍贵的眼泪。

男人A随步走过来我身边蹲下,钳住我的下巴好笑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被打死的,你老爸欠下我们大飞哥的钱一定要抓人填数...」他轻力的拍打我的脸,更想...把他手中的菸压於我脸上去...

我本能的把脸转过去,紧闭眼睛等着火烫的痛楚...

过了几秒,怎麽他还没把菸压过来的?

慢慢地把眼睛张开,第一张映进我眼的不是那个男人A,而是...一双LV的高根鞋,银蓝色的光亮更是照出我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很愚笨的,眼睛都湿成一滩水。

「你们是谁!敢跑出来多管闲事!」原来在他要把菸压到我脸上去时,不知何时已经站着“观看”的段唏乔示意他的保镳把那男人给推开,想不到啊,我这段戏码能吸引如此高傲的她停下来“欣赏”呢!

那些黑西装载着耳塞的保镳用寒光把那三个男人止住了破口大骂,根本不用动一丝的武力,便把他们制服了。

段唏乔用她精明发亮的冷眸直怔怔的凝着我,她一直默不出声,四周围观的人包括我都在抽气,很可怕的气势,她只要用眼神都能把一个人至於最低微的身份之中,这是她独一无异的冷傲魅力,也是当初我会想征服她的原因。

当时的谢恩赐很爱向难度挑战。

很久,很长,她开口了「求我。」

短短的两个字,不用咬牙切齿,也不用嚣张声势,完美像圣女的冷灵嗓音很平淡,却足以使我震惊!

她...她在说甚麽!?她知道自己在说甚麽吗?

段唏乔要我求她!?

她的眼光中彷佛在告诉我,如果我求她的话,所有东西她都会替我解决,或许可以让我重拾高傲的身价。

我瞪着她,嘴角不禁弯起来「唔...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嘴角都被打到出血的我,连笑都很痛,可我觉得太好笑了!

她要我谢恩赐去向她求救!哈哈哈...是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谢恩赐...不求别人,我还能生存下去吗?

笑得像疯子,四周的人都等着我停止如此疯癫的笑意...他们看不出我笑容下的凄惨。

够了,我扳回冷傲的脸来回应「我不求谁,特别是你。」

我听见大口大口的抽气声,是谁?是谁这麽没种?谁在怕现在段唏乔双眸发出的冷光?

声音很接近,不会是我吧?

不,原来那正是我抽气的呼吸声。

她在生气,我知道。

从那变了色调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了,因为我没有神服於她吗?

无声之下,我与她冷眼对冷眼瞪了好几十秒,她再次,又一次地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越过了我,擦身而过之时,我以为这次我胜利了,可笑意还没弯到最高峰便立住了。

她上车了,走了,怎麽办?香味却残留下来了。

「我会要你求我的。」

这是她最後在我耳边留下的说话,是甚麽意思,我无从稽考,不过我有预感,这句话会很快应验的。

段唏乔走了之後,那三个男人似乎不敢再动我一分,可能怕了段唏乔了吧!不过倒是嚣张的留下了一堆说话。

「臭婊子,算你走运,不过你爸欠我们的钱,一定要还!要不然我就去找你妈“聊聊”。」

无路可退了,为了妈妈,我要硬吃这笔债。

「多少?」

「甚麽?」他们耳聋了吗?还是人笨连反应都笨下来。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不耐烦的再详细说了一遍。

「不多,五百万,不过......加上两个月的利息,总共一千万。」男人A嘲笑了一声。

一千万,不多,对於以前来说。

现在我那里找一千万还他们?

但现在最重要先把他们打发「你们都该知道我的情况,钱由我来还,请你们别骚扰我妈,给我一点时间。」

「好,再给你一个星期,还不到也要还利息!」

他们也走了,校门前,我用冷光扫过还在观赏的少爷千金们,对他们,我冷哼了一声,用意志去坚持我一贯的孤高。

带着混身的伤口,一拐一拐的转身离开,我拼命的忍着脚上的伤在发麻,终於找到了一条暗巷,我拐了进去,插着裤袋的手才愿意拿出来扶着湿凉的墙壁,全身的汗水依着黑暗的掩罩而猛烈渗出,把我的衣服都沾湿了。

呼吸声不断扩大,胸口剧烈的抽动,随即肩膀也抽搐起来,我放声哭泣,顺着墙壁滑到脏兮兮的地上蹲坐,眼泪夹杂着冷汗不断像断了的珍珠滑出来,掉到满脸的泪水无法停止,就在无人的暗巷中向垃圾污水哭诉我现在心中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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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冷漠的、神秘的,它像梦魇一样虚华。

KTV的工作我没来得级赶上,这工作对我来说已经再没任何义意,它不能打救我,就在街上徘徊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电话,即使把报纸掉了,我资优的脑袋还是把那电话号码牢牢的记住。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我还没回家,而是站在街角盯着自己的手机画面,上面打上熟记了的号码,等了又等,我就站着等了一个小时,可我还是拉不下尊严按下拨出键。

一夜间,我得罪了段唏乔,负上了一笔巨债,同时也掉了一份工作,接下来会不会再有更倒霉的事发生?

红绿灯又一次转到红色,副灯亮起了绿色的人型公仔,而然马路前,只有我一个人站着,我思量了很久,忽然,我笑了。

我还坚持甚麽?珍贵的尊严已经在那个男人一走了之後彻底粉碎,就算我愿意弯身去收拾,不怕那尖锐的碎片割得满手伤痕,那些都只是再拼凑不来的回忆而已。

绿色公仔开始一闪一闪,我放声笑着,大步的踏出去,转成红灯时,我过了这条马路,而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我拨下了那个电话。

很标准的三声後,是一把骄艳的女人嗓音。

「你好,骚灵俱乐部。」

「我需要一份工作,和跟你借一笔钱还债。」

那边默然了数秒,她似乎回神过来,骄艳的声音听起来很感到趣味「真特别的一个小姑娘,从来都没有人打过来就这麽直接的呢!好好好,现在能不能直接过来啊~」

「可以。」

挂上了电话,我用走了接近一小时才到达骚灵俱乐部,离我住的地方很远,也是我故意选择的,以免会被母亲发现。

大门很高很大,也很豪华,进去的客人都西装骨子,我站在门前,瞪着大门的鸟暗世界,里面是有钱人玩乐的地方。

我跨出左腿欲想进去,不过门前那两个身穿紫底银边旗袍的短客不意外的把我拦下来。

「这儿你消费不起,劝你快点离开。」她们的眼睛几乎长到额头上去,还嘲笑的把我由头打量到脚底去。

我现在很糟塌,我是知道的,零乱的发型,弄脏的衣服沾满灰尘,还有一双快破烂的布鞋子,怎样看,我也不像能消费的顾客。

「我没说要来光顾,我约了大姐见面。」

「你就是大姐说那个小姑娘!?噢!MYGOD!大姐怎会说你很有趣啊!根本像垃圾堆走出来的吧~!」她说得很惊叹,可表情上是鄙视的讽刺,那双狗眼只轻轻的哂了我一眼。

「原来狗也挺聪明的,这也给你猜对。」嘴角微弯,这是还她一记。

「你!」她气得说不话来,或者她根本找不到辩驳的话,谁高贵,谁低贱已分得很清楚。

「狗该留守狗的位置,也该做狗应做的本分,你怎知道我消费不起?难道这就是大姐教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对这里很失望,也不想多留半秒。」

我耸耸肩便转身离开,却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靠过来,几秒後便有一把纤幼的手掌把我拉住。

「哎啊~小姑娘教训得很对!是我大姐管教不力麻!就这样反脸也似乎不给面子了!」

她就是大姐,一个看似四十岁的女人,化了很浓的妆,喷上了使人头晕的香水,倒使我意外的,她的掌相不像我想像中讨厌,也没想像中风骚撩人,给人很面面俱圆似的。

「不,是我失礼才对。」我晒了大门前的女人一眼,再用有礼的目光投向大姐,轻轻的点了一点头。

「那里,那里!别站外面聊,我们进去吧。」

大姐把我拉紧,我都不用提脚,已经被她有点强拖着走,走到那女人前面,大姐拿出来老板的威严吩咐:「给我们准备房间。」

「是,大姐。」她们吓怕了的弯了弯腰,暗自对我露出不屑的目光。

我跟在大姐後面穿过了很多人,他们脸上都露出高兴的表情,手中昂贵的洋酒一杯又一杯地灌进肚子里,像是无底洞,永远都喝不饱,玩不尽,这里是有钱人玩乐的俱乐部,其实很昏庸,也很堕落。

我们走到尽头的一间房间,一关上门,就隔绝了大厅外的声音,有点像两个世界似的,外面是庸俗的,里面是雅静的。

房间里的摆设也很高级,意大利沙发,水晶茶机,高级音响与四十五寸液晶电视机,最新型的KTV。

「在发甚麽呆?小姑娘,过来坐下!」大姐的声音把我拉回来,我看着她拍拍身边座位的地方,顿了一秒才过去坐下。

大姐很热情,热情得有点不正常似的,她的手摸上了我的膝盖,长长的眼睫毛随着眨动而上下扇起。

我不转弯,直接才抓紧时间「大姐,我要钱,我要工作。」

大姐哈哈地笑起来,她拿起水晶茶机上的红酒倒了两杯,把一杯给了我再说:「你知道这儿要怎样工作吗?」

「怎样?」我是知道的,但我还是先听她吧。

她喝了一口,也用眼睛示意我也喝说:「很简单,陪酒小姐,不过你放心,这儿是正经的俱乐部,卖笑,不卖身。」

说摆,她把那杯红酒一口气喝完又再说:「卖笑包括跟客人喝喝酒,猜猜拳,替客人点歌,陪客人唱歌,不卖身,如果客人对你有进一步的骚扰,陪酒小姐绝对有权翻脸闪人,公司不会对此责备。」

她停了一下,又说:「但如果有些客人私下要求你提供其忚服务,决定权一样在你们哪儿,若发生甚麽意外的话,公司一慨不负责的。」

我冷笑一声,把空空如也的酒杯放回茶机上,大姐是大奸商,很会商道,说的话也很动听很婉转,用词很精美,把污浊的部分都用言词盖住,可我从前也说是一个商人的女儿,这种商腔由我听起身却是无所顿形。

「小姑娘,笑甚麽?难道大姐说得不对吗?」大姐弯起了唇,微笑中带着深意。

她知道我懂的,也就是说,我们都不用说破,这是世界都懂的保护色。

「我怎知道对不对,我又没做过。」这时,我反而当起傻子来。

大姐是位厉害的奸商,她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嘻嘻笑了笑便圆了房里僵化的气氛,然後主题直入到工作上的问题「好罗好罗,小姑娘,大姐不跟年轻人玩文字游戏,大姐读书少,斗不过你,我就直说好了,你需要多少。」

我看着她,淡然说:「你看我值多少。」我知道她不可能拿一千万出来借我的,我只能能借多少便还多少。

她又笑意又再呆止了一下,然後又再嘻哈大笑了一会儿:「好!好!你是我遇过最有个性的小姑娘啊!让大姐看看,让大姐看看!」

她拨开我额前的浏海,微微的点了点头,从茶机上拿起且拆开原本为客人准则的卫生湿纸巾,轻柔的替我擦着脸颊,她浓烈的香水味我像习惯了许多,在她靠近时鼻子没感到刺痛。

待她擦乾净後,我以为这就完结了,可大姐的行为让我一刻间都反应不来。

大姐双手很快速的从衣服边沿探进去,直达我胸前,用力揉了揉,我看到她忽然皱起了眉摇了摇头,然後那两只狼手才拿出来。

「胸部不够看头,不过,你倒是位艳丽的美人儿!有潜力,有潜力。」她笑了笑,想了想,得出「两百万,利息3厘,每月底薪是八万,但要扣掉四万块来还款,客人给的小费公司要拿三分二,合约在你上班那天签订。」

「没问题。」这是我预期之内可以接受的,所以很爽快便答应。

「那你何时过来啊。」大姐很高兴,似做了一笔大卖买似的。

「就明天。」

「哎哟哟!看来你真急呢!这儿是七点钟开场,不过你明天要早一点过来,大姐要替你准备一下服装呢!」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我明早还有课要上,就此先回去了。」我起来,欠了欠身。

大姐点点头,没有要送我出去的意思。

我沿着进来的路走出去,外面仍旧很嘈,嘈得使人厌烦,可我得习惯,因为明天开始,习惯这里就是我的工作。

第二朝回校,学校里的人看着我都互相私下讨论,讨论的内容应该都是昨天的事情,她们在我背後都指指点点,也在怀疑我跟段唏乔是怎样的关系,为甚麽她会想帮我。

我不想管了,反正得罪了段唏乔也没甚麽大不了,她要把我踏在烂泥里是很容易的事,担心来也是白废的。

课早上就完结,我争取时间到了便利店打工,我要赚更多的钱给我妈与弟最好的生活。

便利店工作完结後,也到了五点半钟,我赶紧坐车到骚灵俱乐部。

还没夜寞的骚灵俱乐部很清冷,没有昨天凌晨般的疯狂,它就像乖巧小婴儿躺在床上睡得很恬静。

我推开大门,里面像鬼片里的大屋,带有一丝的诡异。

突然间,背後有门打开的声音,我马上转过身,只见那边厢房的门轻微地摇曳,可又没看到任何一个人,我暗呼了口气回身过来,却被眼前的人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喔~小姑娘,怎麽啦,认不出大姐来啦!」大姐单单眼睛地说。

「当…然不是,我怎会认不出大姐,只是这儿很暗,一时间看不清。」我真有点佩服自己这时的镇定,眼前这女人明明跟昨天的大姐差很远,脸上未沾脂的她看上来像一个五十岁的女人。

「呵呵!我知道自己不化妆是鬼样子,小姑娘你真懂体面,我没用错人呢!」

我不懂回话,急转话题「大姐,现在我们要怎样?」

「哦!我真老糊涂,快点来,没时间了,我们还要化妆穿衣,跟我来吧!」

大姐又连拉带拖的把我拖行,我无奈笑一笑,便快步的跟上她的步伐。

我们来到了一间很大的更衣室,原来这儿便是骚灵俱乐部员工换衣与化妆的地方,大姐把我拉到挂衣服的衣柜边,翻了一件又一件不同产色与款式的旗袍往我身上比了比,超过十套,终於找到大姐满意的了。

那是一套大红搭银边的无袖旗袍,大腿上的高叉几乎要把整条腿都露出来,大动作一点必定走光,她还要我穿起三寸高根鞋,把衣领的钮扣解开,贴身的衣物连我瘦得可怜的胸部都谷成阴影。

我站在更衣室里的镜子前,看着这个自己,衣服很适合我的气质,可一点都不配我内由里的骨子,镜中的我在嘲笑着,正指着我笑得疯狂。

我把更衣框门关起,同时把镜中的我关於黑暗里。

打开更衣门,收拾起别扭的神色站在大姐的前面。

大姐高兴地抱着我「噢!小姑娘,你太有潜质了!我保证,你会是头班马,成为最红的女人!」

「也许。」我淡晒一句。

「来,大姐替你化妆,以後要自己学着化。」大姐把我压坐下来,摊开眼前银色的四方盒子,原来这是化妆箱,里面应有尽有,全都是很有名的高级品牌。

「大姐…」我对着镜子轻唤了一下。

「怎麽啦?」大姐拿着化妆棉涂了点透明湿湿的液体,然後往我脸上擦。

「我…不要把猴子的屁股挂在脸上。」眼神飘开,不太敢看着大姐。

大姐的大眼眨了眨,又再爆笑出来「哈哈哈哈哈!讨厌啦!你很坏耶!你说人家昨天像猴子屁股!」

她边笑边轻鎚我的肩,说真,有点痛,但大姐的笑容也满漂亮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辩解!幸好大姐我也做了五十年人,还能挺住,不过大姐塞点钱给你,毕境你是新人,对比你资力深的姐姐们要客你一点,别像昨天那麽气焰了!」她轻拍我的肩说。

我没有回话,目光回转到镜子的样子,它一点一点的被大姐披上了面具,半小时後,面具牢紧的贴着我脸,上面很多色彩,看上去成熟了十年,像个初出来的风尘女子。

大姐没把我化很浓妆,应该说很适当,最後大姐弄了弄我的头发,直短的发型给她弄一弄而变得乱中带狂,层次也很很分明,突显了我的轮廓。

一切都准备好後,大姐领着我走出去了。

不经不觉,外面已来了很多客人,大家都沉醉在欢欲之中,但我与大姐的出现,也惹来不少客人与同事的目光。

大姐把我领到台上,手牵着我的手,骄艳的嗓音从米高峰散播「大家好~欢迎来到俱乐部,今天有点特别,俱乐部来了一位新星,她就是…」

顿间,大姐压低了声音问:「小姑娘,原来我还不道你的名字,又还没替你改艺名耶!」

「谢恩赐。」我告诉她我的名字。

「啊!?谢…谢…你是谢恩赐!?」大姐眼睛瞪大,嘴上的笑意被惊呆了。

场内都静了下来,一边见不对劲的DJ低唤大姐:「大姐,大姐!」

大姐回神过来,定格的转过身向台下的客人乾笑了两声,马上又骄笑起来耍幽默说:「呵呵呵~我忽然想起我好像煮了东西还没关火~哈哈~」

台下嘘声很大,也有笑声。

「哎哟!人有失手嘛!我赶紧介绍,她是雅达娜,请多多关照,大姐我要赶回去关火罗~」说摆,她一同把我拉下台去。

脸上很震惊「你怎麽不早说你是谢恩赐!」噢!她是谢家的千金!

「因为你从没问我。」我理所当然地回答她。

「噢!噢!你很有名耶!」她又再惊呼。

「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只是我。」

面对我的冷漠,大姐顿时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那你现在不是谢恩赐,而是雅达娜。」

「嗯。」

大姐欲想继而说话,可被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莉安打断了。

「大姐,有人指名要她去陪。」莉安说得有点急速。

「这麽快!?」大姐惊呼。

「我也不知道,还有,她是个女人来的。」莉安补了一句。

「甚麽!女人!」大姐惊奇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惊奇甚麽,这儿男女客人都招待,有陪酒小姐当然也有陪酒少爷,所以才吸引很多阔太与一些高龄的女明星到来光顾。

「哟哟哟!雅达娜,你很有GAY的气质!」大姐玩味的说。

我回晒她一眼,正经回应:「不懂的行外人才会叫GAY,我们叫LES。」

「哇~之前我都怀疑你是GA…啊…是LES!没想到你真是曲的!」大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大姐,别说了,客人在等。」莉安催促。

「好好好!大姐跟你一起去,看看那个阔太有这方面的兴趣!」大姐看来很兴奋。

莉安带路,走过一间又一间高级贵宾房,也一间比一间阔大,我看到大姐不断震惊之中,这因为表示房间越大,那个人的财力越厉害。

我们来到了俱乐部最阔大的贵宾房,这间房最低的消费要一百万,即使甚麽也不点,只进来坐一坐,结帐时也得付这一百万。

门外,站了四个西装男人,我皱着眉,很熟口面,在那里见过?

我想记起来,却已听见其中一个男人开口说:「小姐只要谢小姐一个人进去。」

里面的人知道我是谢恩赐吗?要不然她怎会知道我的姓氏!

他们把莉安与大姐都拦住,见到如此气派,只有一个人能承受得起。

我穿过那四个男人独自走进去,里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一个我刚醒起来的女人。

她正喝着红酒,一眼也没瞧过我,我只能光站着她前方等着她。

「倒酒。」她把酒喝完,杯子放到茶机上去。

我没有按她的说话行动「你想怎样。」她为甚麽会知道我在这儿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因为段唏乔要知道的事情没东西能隐瞒。

「倒酒!」她把语气加重了些许。

「我不会!」我也强硬起来。

「你只是个陪酒小姐,我是客人。」段唏乔不留情的把我伤口扒开,还在上面洒上一手的海盐。

海盐溶入於血液里,把伤口化成为血焦、烂肉。

「你!」我想回驳,却又想到我再没本钱回驳。

我吞下气,拿出俱乐部该有的服务态度,走过去拿起酒瓶替她倒酒,更很有礼的把杯子送上去。

段唏乔接过酒杯并没有喝,反而一手把我拉到沙发上,用杯酒倒到我打开的衣领里。

衣服的大红与红酒的深红互相抗衡,战事的结果是双方都败下来,衣服染成一滩,红酒锁於纤维里,再也得不到赏识。

「这衣服不适合你。」

我愤怒了,我把她推开破声说:「适不适合不是你来决定!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话,我告诉你,你达到目的啦!我伤口已经腐烂发臭了!你可以离开了吧!」

她仍旧很冷静,表情一贯的冷淡说:「这就是陪酒小姐的态度。」

她的评价反而让我有点冷静下来,唤醒了我是正在工作的,她便是客人,有句话“客人永远是对的”,我读商该很清楚这道理才对的,我不该失礼於客人面前,特别是她,段唏乔。

「应该说,这是我个人的态度,段唏乔,你来这儿到底为了甚麽。」我压下了怒火,把语气降了几分。

不会只是想嘲讽我吧?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我该庆祝,原来谢恩赐还值得有人来花费一百万招见。

「一亿,做我的情妇。」

她说了一句很出乎意料的说话,我的脑袋运作了好几次都不能作出相应的反应。

「你…在跟我开玩笑…」我看她的眼神很认真,何况以段唏乔的个性,她不会说这种冷笑话。

她冷笑一下,瞬间把我压於沙发背上,抬起我的下巴,冷厉的明眸很有自信的高看着我「我说过,会要你求我的。」最後一粒音消散前,她,咬住了我的唇,随之吸吮着,看似纤弱的双手竟然很轻易的把我的衣服扯破。

她像出尽力的揉着我的胸膛,也只做到此便退开。

「这衣服,很讨我厌,你的唇、身体,却满对味的。」邪气的舔着她的下唇,她看起来像魔鬼,像每个人都怕的撒旦。

「你到底想做甚麽!你所做的一切已经把我摧毁了!你高兴了吧!可以走了吧!」我用力擦着唇片,上面沾满了她的唇膏,她咬的嘴角泛出了血丝。

「我只再说一遍,一亿,做我的情妇,就这麽简单。」她再肯定地对我说,邪恶的笑意刹那间消失了。

我像战输了的帝皇从沙发上落荒而逃,要离她远远的,我站在门边,瞪着她一会才说:「我也只再说一遍,我不求谁,特别是…你。」

她冷哼了一声「你会求我的。」她很肯定,非常的肯定,另一种说法是,她对自己很有自信,也相信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我扭开房门,外面留守下来的两名男人马上用他们的身躯挡住了,一点空间都找不出来,真够健壮!

我转过去用眸子冷冷的盯着段唏乔,她瞧了我一眼,仅只一眼便移开。

「让她走。」

两名男人马上欠身让出一条路来,我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再瞧向她,她依漾冷漠的吮着红酒。

再不迟疑,我以逃的方式离开了那间房,很狼狈的谢恩赐,我十分嫌弃这个自己,她开始把原来的我吞没了。

那天,她给了两百万,大姐说,余下的便是她给我的小费,之後,段唏乔再没来过俱乐部,她说的话,却像苍蝇般,怎赶也赶不走。

时间逝去很快,我在俱乐部也上班了十天,这十天里,如大姐所说,我成为里面最红的女人,几乎每一桌只坐十分钟便要去别的桌,男女客各占一半,大姐说我真受女人欢迎,我只笑言以对。

很多男客人都会暗示要我提供额外的私人“服务”,那当然了,我的原则也即使俱乐部的忠旨,一样是“卖笑不卖身”,曾经有富商开价一千万,我当场就拒绝,如果是女客的话,我或许会考虑过十秒才拒绝。

赚钱是多了,也安定了,我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只是,上帝还是不满意,它在考验我的象皮可以拉到多长才会断开。

第十一天,上班前两小时,我放学了。

我练成了很厉害的功夫,叫迷踪步,放学时便利用它来从少爷千金手上逃脱,安全无缺地走出了学校,本来想快点回家跟妈妈一起吃顿饭,洗个澡就去俱乐部,却走到半路时,有来电。

电话有点陌生,我以为是俱乐部的同事,便接通「那位?」

「请问你是不是谢小姐?」那头是把男人声,这把声我听过的,还很熟。

「是,请问你是...」很熟,脑里就是闪不出他的样子。

「噢~感谢主,终於找到你了!我是陈医生啊!」

陈医生?啊!是陈医生,以前谢家上上下下一有病痛就会找他的了!

「陈医生,你怎会知道我电话?」我的号码是破产後再申请新的,以前的人应该不会知道。

「我到学校问的,本来想直接等你,可以医院临时有病人,call我回去,这麽晚才打给你不会打扰到吧!」

「没有,刚好我放学回家,你怎麽要找我们呢?」

「是这样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三个月前谢太太到了本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报告在上个月已经出来了,可我们一直都找不到你们,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抽个空上来我这儿拿报告吧!顺便聊一聊。」

「好,我跟妈会抽时间上来的,谢谢。」那是之前谢家规定的每半年一次的例行身体检查,连我也忘记了这会事。

「嗯,那就这,迟下见。」那头有人在喊陈医生,他匆匆道别便挂掉了线,真好,原来还有人记得她们两母女的。

两天後,星期天,妈放假,而我早上不用上班,便一同上了陈医生工作的医院约见他。

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有钱人,穷人就得让有钱人一下,我们在外面椅子上等上了两个小时,在中午十二点前陈医生才有空。

我扶着妈妈走去,迎上的是陈医生的亲切笑容。

「陈医生,近来好吗?工作还是很忙哟!」妈妈像见到老朋友的打招呼,她看了陈医生该有三十年了吧!我出世前他好像已经替谢家看病的了。

「哎哟!谢太太!你看上去比从前更健康了些,生活得怎样?」他也跟着妈话当年起来。

「还好还好,习惯了要上班,时间倒是填得很充实,整个人都活力上来。」对啊,妈妈上班後开心了许多,时常吃饭都会聊到她公司里的事情。

「那很好,对了,这是你之前的验身报告,大致没甚麽问题,就是血压与血糖高了一点哟!不过那都是四个月前的报告,以你现在的脸色,该会健康很多了吧!这样吧,我替你们再检验一次!」陈医生呵呵的抚着下巴胖肉说着。

我与妈互看一眼,妈给我放心的眼神,带着婉转地说:「陈医生,不用了,我们感觉满不错的,不用检了。」

陈医生看透了我们的心思,马上道:「不用担心,这是医院附送的,当是我们照顾不周,迟了两个月才把报告拿出来。」

「那...怎麽好意思呢!」妈妈有点难推了。

「陈医生,我看也...不...」我也想开口,却被他阻止。

「哎哟!哎哟~就这麽说定吧!对了,我有话对你说,不如请谢太太先出去等等吧!」他跟我说,眼中含着另外的意思,他有意使开我妈的,难道...妈妈的报告出了问题!?

收到他的意思,我配合的对我妈说:「好吧,妈,我们就下次再检一次吧,这我会安心一点,你先出去买个饮料喝一喝,我待会就出来一起回去煮饭。」

「嗯,我在大堂门口那边等你。」妈妈一边笑一边被护士送出房去。

我转向陈医生,紧张问「怎麽了,妈妈身体出问体了吗!」难道是刚才说的血压与血糖问题吗?

陈医生表情凝重起来,他把桌上的报告翻开,掀了几页,然後,他深重的叹了口气,镜片後的眼神看起来很愁伤。

他宣布了一件事,只有短短的六个字。

我呆呆坐着,表情呆,脑海呆,一切都瘫痪下来。

「肿瘤位置很贴近脑後髓神经,若果要动手术的话很因难,手术失败的话,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但开刀,等到肿瘤大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有生命危险,恩赐,你要选择。」

我看着他,安坐在那儿只看着他,我甚麽也想不到,喉咙乾涸得连吞咽的能力也失去,怎麽会这样?

上帝,祢对我太残忍了!

脸颊忽然湿了一片,我伸手抚摸,原来我在流泪,我用手袖拼命的擦,用力的擦,几乎把脸颊的嫩肉都擦破,等到感到刺痛後,我把心情压了下来,冷静之下用一秒之间决定了。

「不开刀,能撑多久。」

「以肿瘤成长的速度,若用药控制的话,以我猜,应该能挺过半年。」他双手合了起来,作为医生就算怎麽见惯不怪,他都会感到悲痛的。

「好,那就好,这已经足够了。」我把眼泪擦乾,对陈医生露出感激的笑意。

「你自己也要...保重。」他向我拍了拍肩膀。

「我先走了,妈在等我呢。」

我起来转身离开他的房间,半年,还有半年,我要在半年时间里带给妈妈最快乐的日子,我要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母亲。

可是,首要条件是钱,我需要钱,我要有一笔能还清债务,能供弟弟读完大学的钱!

去哪嫌?哪儿有短时间里嫌很多钱的工作?

倏地,脑海闪过了一个人。

我不禁自嘲的摇头轻笑笑,看来,谢恩赐还是不得不向钱低头,那管原则不原则呢。

她赢了,用她的高傲自信赢了!

谁说过“谁也不求,特别是你”!?

我急切要求的,偏偏就是特别的她,段唏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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