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想你。」范周歌望着陈可善好一会儿,才这麽说道。
陈可善眨了眨眼睛,像是疑惑自己所听见的?扯起嘴角,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笑,「你在说什麽啊,明明每天都会看到的。」
「嗯,对啊,明明每天都会看到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念你。」她放松了对他手腕的控制,下滑的手改牵住她的。
陈可善无法动弹。「你……」
「我怎麽样?我说的是实话。」放任自己拉过她,他将她纳进怀里,她没有挣扎只是仰起状似迷惑的脸。
其实我也很想你──陈可善的真心话爆裂出,却噎在喉咙。明明每天都见得到面的,却更想范周歌,不外乎是因为想念易向涵出现之前的相处;虽然她很想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与胸膛,却硬生生的推开了他。
「你好奇怪,明明就有交往的对象,还对我说这种话;如果对象不是我的话,那个人可是会当真的喔!」她嘻皮笑脸地,想藉此摆脱范周歌和她之间骤生的暧昧。
范周歌垂下眼眸,由唇畔蔓延起苦笑。「不管我怎麽说,你就是比较相信易向涵;我说我没有跟她交往,你为什麽就能够不当一回事呢?」
「好好好,就算你没有跟她交往,也不能老是随随便便的牵我的手;那会破坏我的行情耶,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她语尾显得疲弱,嘴有点软,事实上她多希望能够被他一直牵着。但牵久会出事的,她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妙,她不想成为范周歌和易向涵之间的第三者──她不懂范周歌为什麽总是不承认,明明就已经成为班上女生口中的绯闻男主角了,他以为还能瞒得过谁?她之前只是顺着他、不去问,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啊。
班上的女孩子们总爱窃窃私语,自以为小声的说着秘密,却总是让一旁的陈可善听见……
「欸,跟你们说一个小秘密!昨天晚上啊,我去公园溜狗,看到范周歌和易向涵在长椅上幽会!他们一定以为没人看到吧!也是啦,路灯不是很亮,四周的树又很浓郁……也难怪他们无视於其他人就拥吻起来。」
说到这里,听与说的人多半会带着窃笑,语气里有着淡薄地邪念;散发出的空气若能以颜色来区分,就是从好奇的纯白变成带点情色味道的魅紫。
「那个啊,真的超大胆的!裙子短短的只有到大腿然後手啊,就摸呀摸的然後……哎唷真是太色了!」
女孩们一副爱说又怕羞的样子,陈可善总是被迫听得太多;曾经也发生过她听不下去而离开的事,却会听到带着嘲讽恶意的话语。
「嘻嘻,嘻嘻嘻有人听不下去了耶。也是啦,毕竟第一天上学就和绯闻男主角过从甚密,结果现在被抛在一旁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嘛。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样子还跟我们的班草太近……」诸如此类的话,陈可善没有少听过。
从那次以後她不再离席,却也因此听了更多辛辣内容──陈可善会深信「范周歌和易向涵交往中」不是没有原因的,有那麽多人亲眼目睹他们的约会、为他们的交往作证,她陈可善区区一个青梅竹马又为什麽要怀疑、有什麽资格怀疑?
当然,陈可善没有发现那些「作证」出自於和易向涵在另一个时段里交好的朋友们──王小美、柯薄荷与白岚世。几乎所有的「目睹」,都是由王小美或柯薄荷「发现」,再由平常少言的白岚世发出好奇的「提问」,交叉编织谎言的「见证」。
她们那麽做的目的无疑是依照易向涵的指示,至於让陈可善感到困扰则是一件有趣的事……
「如果可以破坏你行情那很好啊。」范周歌再度拉过她的手,这次态度很强硬。「你就不能把我说的话当真吗?还有啊……」他想说些什麽,结果还是把话吞回去,改口道:「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要、要说什麽。」这次换陈可善低了视线,盯着脚尖和柏油路面的交界;左手被范周歌拉住,而不知该往那里摆的左手伸进了口袋,口袋里的东西让她有了「别的话」想说。「啊,对了,我有话跟你说。」
她拿出叠在宽松口袋里、一共六块的杯垫。
「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喔。」趁着范周歌恍神,她抽回左手,从六个杯垫里拿出象徵范周歌的那一个。「喏,圣诞快乐,其他的也一并给你带回家。」餐桌上的杯垫可以换了。
范周歌凝着脸,抽过象徵自己的那块杯垫,「这种东西我才不要咧,你的是哪一个?」他边问,边从剩余的五个里翻找,「这是你的啊?那我要这一个。」他不由分说地拿走,还亲吻了那块杯垫。
「欸……」陈可善难以自制的红了脸,「你在做什麽啦……」她想夺回,却因为范周歌往上伸长的手臂让她无法触及。
「你把自己的图案绣得特别好,所以我要这个。」范周歌一脸无邪却无赖地说,「你用我的吧,你自己做的应该没差别吧,但我要你的。」
「喂,明明说的是杯垫啊,为什麽总觉得有点诡异?」她想打哈哈,但两颊的燥热却更加焚烧。
「嗯,我说的当然是杯垫啊。」范周歌嘻嘻笑,笑得有点没心没肺的,「你觉得我还能说什麽呢?」
感觉自己被捉弄了,可是不真的生气。她动动嘴,低低地说:「当然是杯垫啊,哼。」
「唉,虽然只是杯垫但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看这个象徵我的杯垫,在你缝制的时候也是一边想着我一边做的……」
她拍打范周歌的手臂,「你干嘛把话讲得这麽暧昧,被你一说好像有虫在我身上爬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看看啊。」他扳过她的肩膀,手指指腹滑过她的後颈,引起她一阵轻微抗拒。
「吼,不要看了啦,你一看我整个背上都是鸡皮疙瘩!」突然,颈间感觉到一阵冰凉,她轻颤了一下,「那那那是什麽东西,有东西掉在我脖子上啦!」她扣着范周歌的手腕,哀求到:「是不是虫?是不是虫!范周歌帮我拿下来,快拿下来!拜托啦!」
范周歌对她的反应感到好笑──这家伙明明最喜欢鬼故事,但是却很怕昆虫。
「不是虫啦。」他扳着她的脸颊,勾起她颈间感受到的冰凉,「是这个,祝你圣诞快乐的礼物。」昏暗的路灯下,他为陈可善戴上水滴形状的银饰,而陈可善感受到的冰凉则是银饰的金属链。
「咦?」她惊吓的表情变成惊讶,捏起那颗小小的水滴型,不由自主地说:「啊,这个好可爱喔,水滴型的耶。」
「你喜欢吗?」
「喜欢啊──啊,不是啦,你送这个也太过分了;这样显得我很过分,我送的只是杯垫而且还是自己做的……」她想伸手解开,可是那个设计不容易取下,「帮我拿下来啦。」
「不行,礼物既已送出,恕不退还。」他压下陈可善的手,「只要你喜欢、觉得好看就够了,要是你拿下来,就是不接受我给予的圣诞祝福。」他语带威胁,见陈可善一脸为难得可爱样子,心一动、他亲吻了她覆有刘海的额。
陈可善眨眨眼睛,不确定自己遭遇的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而她的嘴唇颤抖、两颊绯红。
范周歌却彷佛什麽也没发生一般地揉揉她的头发。
「圣诞快乐,礼物交换完啦;快回去吧,我也有功课要做,明天见。」
范周歌对她自然地宣布,推她进家门口,目送着她有点呆愣的背影──陈可善的脑袋变成一摊糨糊,隔天醒来,她连自己什麽时候在床上睡着的都不清楚。
是梦?还是真实?覆在额前的是浏海、是唇、还是手?
她有点迷糊,双腿踩着虚幻的步伐,她恍如坠入无边梦境;朦胧的眼没有注意到脖颈间的项链,水滴型的银光在她颈部与衣领间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