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难道你能够确定你今天见了他,心中不会再有什麽波澜吗?」李彤倚在门边,仍然试图想劝说好友缺席今天的同学会。
言仲夏轻盈地转过身,一双纤手搭在李彤的肩膀,「李彤,我们都长大了。」那吐出的口吻是那麽肯定,却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当中的不确定。
从那一年争吵之後,她没有再见过刘浩辰。
偶尔,会听起朋友们说起他的近况,知道他过的好,自己难掩忧喜参半的情绪。
喜的是,他过的好,忧的是,原来没有自己,他仍然过的好。多麽矛盾的心情,然而自己就带着这样的心情一年又一年,不是没有想过要结束这份无处寄托的感情,言仲夏努力让别人走进自己的世界,却又难免会在陌生人脸上寻找那熟悉的神韵时失了神。於是她只能在心里挖了个很深很深的洞来掩盖这个秘密,然後告诉自己:「我很好!」久而久之,就连自己都不确定这个秘密哪天重见天日是不是心还会被拉扯?
拜科技的发达,近几年脸书开始大红,许多失联已久的同窗好友纷纷冒出头。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刘浩辰,是的,他们因为无远弗届的网路又重新连系上。
起初言仲夏只是抱持着好玩、凑热闹的心态开始学着用脸书,当刘浩辰传了封站内讯息给自己时,她已经忘了当时自己究竟盯着电脑视窗发呆了多久。
【言仲夏?你是我认识的那个言仲夏吗?我是刘浩辰。】
就这短短几个字,言仲夏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覆他,【是,我是那个你认识的言仲夏。】就这样回覆吗?似乎又太冷淡、太简短了些,纤白的指尖在键盘上来来回回,消除,又重新输入,心里难掩着狂喜又焦虑的情绪。
不可否认,自己多少还是在意着刘浩辰的一言一语。
言仲夏凝视着自己的大头贴照,思索着这张照片看起来还好吗?会不会脸色太苍白?然後又用力甩头企图甩开那些乱想的思绪,最後言仲夏决定不回覆他讯息,只轻点左键按下了确认好友申请,然後盯着刘浩辰脸书相簿里的照片,一张张,一张张的仔细瞧着,就好像要确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一样。刘浩辰没有变,眼神还是那样淡漠,一脸冰山,很难以接近的感觉,言仲夏不禁笑了出来,安心於这分熟悉的认知仍旧没有改变。
不晓得他後来有没有遇到一个人,跟自己一样能够发现他藏在冰山之下的炙热?言仲夏想到几乎要出神了,右下角的视窗突然迸出吓了她一大跳。
是刘浩辰传来的。
【欸,好久不见啊你。】
咬着唇,言仲夏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嗯,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我加错人了呢。】
【?】
【变漂亮了喔。】
言仲夏笑了,无法抑止嘴角微微仰起,【少来了!】
【真的啦!这些年过的好吗?】
【好啊。你呢?】
【也还好罗,生活就这样子,平平淡淡的。】
【平淡,就是幸福嘛。】打出这句话的时候,言仲夏忍不住想起那些回忆,那些只要望着刘浩辰,心里就十分满足的日子。
【身边有个人能够一起努力,的确是幸福。】
言仲夏手指悬在键盘上空,突然之间空气静止了。想什麽呢?这些年来我们都长大了,他身边有个人也没什麽不对,不是吗?言仲夏不停地深呼吸,【结婚啦?】
【还没啦,不过我想快了,你呢。】
那一刻言仲夏突然觉得空气好重好重,【……没有啦,我单身。】
【怎麽可能,一定是你太挑剔了。】
是啊,她太挑剔了,挑三拣四到最後才发现那些让她伫足的人,都有刘浩辰的影子。她从来就只想要他一人,但他……【这个我也不愿意好吗!再说当年是谁说要是35岁还没嫁,就要勉强跟我凑作堆的啊,你现在就这样抛弃我了!】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呵呵,下次有空出来喝杯咖啡吧。】
【好。】言仲夏苦笑着,那些约定、那些回忆,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人在乎着、记着吧,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刘浩辰之於言仲夏,只是一种飞蛾扑火的自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