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凝望浮光的季節-春雪 — 31-天下大亂的好處就是,我們都不由自主地忽然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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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很早就回到家里,坐在餐桌前静待。早在今天中午休息时,讯息已经分别传送出去,内容很简单,写着「家庭会议举办通知」这八个字,既没有标注时间,也没有载明地点,但收到讯息的那三个女人,她们都知道该在何时何地赴会。

「程采跟韵之都还没回来?」除了骆子贞之外,第一个推开门的是姜圆圆。

「还早。」她点点头。

在幼稚园上班,姜圆圆的收入虽然不高,但工作压力却也不大,平常时候,每个人回到家里,总是满脸疲惫,步履蹒跚,谁也不会想多管屋内琐事,就只有姜圆圆还能这边扫扫、那边擦擦,让这房子维持在最乾净的状态。此时她也不得闲,眼看着骆子贞已经泡好一壶茶,搁在桌子上,於是姜圆圆走进厨房,弄出了好几盘点心与饼乾。

「我们家的厨房里有这些东西吗?」骆子贞一愕,「我刚刚去泡茶的时候都搜过一遍了,明明什麽吃的也没找到,你这是哪里变出来的?」

「你的厨房里可能没有,」姜圆圆点头,得意地说:「但是我的厨房里可能就有。」

正在抬杠,只见门又推开,杨韵之跟程采同时抵达,她们也没时间回房间去换衣服,把包包、外套都往沙发上一扔,赶紧先过来落座。

「今天开会,主要呢,是要宣布一些事情。」看看眼前三个人,她们各个正襟危坐,面前都已经摆上一盏磁杯,浅褐色的茶水平静无波,杯子旁边还有一小包谁都不敢贸然打开来吃的苏打饼乾。骆子贞坐在主位上,她眼睛转了转,略带点试探性的口吻,说:「你们猜,我要宣布什麽?」

「该不会是丁总要把房子收回去,叫我们搬家吧?」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程采紧张地问。

「你怀孕了?」姜圆圆一开口,让手上端着杯子的骆子贞差点呛到。

「不对,不对,」杨韵之想了想,摇头说:「收房子的事情,不可能突如其来地发生;要怀孕也得先找个愿意跟你上床的对象,所以今天要宣布的主题,应该是有人跟你告白之类,这比较合逻辑。」

「杨韵之得一分。」於是骆子贞点头,「那第二个问题,你们猜,是谁那麽不要命呢?」

「会这麽煞有其事叫大家猜,这人来历一定不简单,该不会是你主管吧,那个姓丁的?他不是只爱男人的吗?」姜圆圆瞪眼。

「不对不对,这没道理。」程采摇头,「我认为是大鲤鱼。」

「一个爱男人的男人,不会平白无故转性,忽然改爱女人;一个原本已经在爱别的女人的男人,基本上也不该神来一笔地,就爱起眼前这另一个女人,况且大鲤鱼跟骆大小姐的梁子有多深,这个人尽皆知,所以当然不可能是他。」杨韵之凝神想了大约两秒,说:「看样子江承谅已经先驰得点了。」

「杨韵之得两分。」於是骆子贞再点头。但说也奇怪,宣布喜讯时,脸上本来应该带着开心的,可是此时的她却殊无笑意。而她这一表示,桌边另外三个人,一时间也面面相觑,竟是谁都无法做出下一个反应。

「那现在呢?」姜圆圆率先打破沉默。

「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们。」骆子贞摇头。

自从四个人再次同住一屋檐下以来,她召开家庭会议的往例屈指可数,毕竟大家都长大了,也正如李于晴对她说过的,既然都是朋友,就不该有谁再居於领导地位,每个人都因为珍惜这段情分,才能有再聚一起的时候,当然任何人都不需要再听从谁的指挥。因此,除了几次要通知大家,关於管委会公告的事项外,骆子贞没再这麽刻意把大家集合起来过。而这回,她第一次就自己的情感问题来讨论,结果大家互看了几眼,却没人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中间的转折一定很复杂吧……」沉吟着,姜圆圆想了又想,问问旁边这两个同样被叫来开会的:「你们认识那个江先生吗?我连他是谁都不晓得耶?」

那当下,骆子贞只觉得莫可奈何,但转念一想也对,在一切状况都不清楚的情形下,眼前这三个女人,要怎麽给予意见?於是她只好在啜了一口茶後,先就江承谅的身分,做一次简短的说明与介绍,同时也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全都择要大致说过一遍,说明完毕後,才又问她们一次:「如何,你们认为怎麽样,我应该接受吗?」

「你心里难道没有任何预设的立场吗?」杨韵之侧着头反问。

「普天之下,方圆九州,没有人不知道我骆子贞才气纵横,而且睿智能断,这一点我当仁不让地只好承认,正所谓……」

「拜托请讲重点。」杨韵之急忙打断她。

「好吧,简单来说,就是我当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唯恐当局者迷,所以才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骆子贞一番自夸自赞的台词没能讲完,她瞪了杨韵之一眼,但也只好乖乖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要说喜欢,这一点我承认。对於江承谅这个人,我是有动心的,但也就仅止於此而已,虽然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但以前我却从来没考虑过要跟他交往。」

「我还有个问题,」程采举手,问:「我们的意见,有重要到可以改变你的决定方向吗?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毕竟是你的幸福问题,而我们……」

「起码是个重要的参考方向,我是很认真地这样觉得,就像韵之刚刚问的,我有没有预设任何立场呢?答案是没有,所以你们的看法,对我来说就非常重要。」骆子贞说再看了大家一眼後,双手一摊,说:「如何,要来投个票,顺便发表一下各位的意见吗?」

「我投江承谅一票。」姜圆圆立刻下了决定,她说:「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人敢要,这总是好事一件,就算我不认识他,可是我相信,能被你看上眼的货色,肯定都不会太差,而且你如果最後没选他,说不定也还可以转过来介绍给我。」这几句话说完,她立刻被骆子贞白了一眼。

「我也投江承谅一票。」程采接着答腔,她的理由比较像样点,「我觉得,江承谅既然是颜先生的外甥,论背景跟能力,应该都配得上子贞。」

「好,已经两票了。」骆子贞点点头,再看向桌子对面那边,然而最後一个尚未表态的杨韵之,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在那儿滑了几下後,脸色却突然一变,沉吟好半晌後,才抬起头来,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一票我不能投给姓江的。」

「为什麽?」骆子贞一愕。

「因为我想投给大鲤鱼。」杨韵之深呼吸了一口气,很笃定地说。

「我不记得他有取得参选资格耶。」骆子贞摇头,说:「我们现在要选的,是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单身男性喔,切记,是单身。」

「谁说他没资格?」杨韵之把手机放在桌上,往前递了一下。另外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探头,那明亮的手机萤幕上,显示着孟翔羽刚刚传来的讯息,只有寥寥几句话,但却让大家都看傻了眼,孟翔羽写着:『让我们用掌声来揭开天下大乱的序幕,庆祝李于晴终於成功失恋。』

-待续-

爱情不是选美,不必挑最好的,却要挑最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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