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龍塘ing — 三 勇氣(2)

那天是学会日,黎进坚、方家明与雷少杰一同拉拢我加入音乐学会。他们三人由中三开始便一直是音乐会的干事,当初是因为看上了我们班最漂亮的江芷妮而加入。江芷妮是我校合唱团的主音,她长着一张标致的面孔,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咀及白晢的皮肤,构成一幅经典的公主脸,加上连毛衣也掩盖不了的玲珑浮突身形,顺利成为男生的冰淇淋,女生的眼中钉。但她除了公主脸之外,更拥有出名臭的公主脾气,吓怕方家明与雷少杰,只有黎进坚坚定不移,仍是她的头号观音兵。

「不啦!」我拒绝了坚的邀请。

我们每个学生最多可以加入两个学会,中文科一直是我成绩最好的一科,我也是中文学会的干事,所以有一票是铁定,而剩下的一票,我视之为一颗栽种爱情的最後种子。

「为什麽不给个机会自己?我们合唱团正缺人,你声音像牛,正好可以唱低音,而且我们学会美女如云,总有一个合你口味!」我真不知道方家明是想拉拢我入会还是在引诱我嫖妓。

「你们知道英国新出了人乳味雪糕吗?我很重口味,音乐学会那些货色满足不了我。」我吓唬他们,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人乳味雪糕?想起都觉得倒胃。」黎进坚露出一个像是吃过屎的苦脸。

「由他吧!他是不会加入音乐学会的。」雷少杰看穿了我的心。

「那个学会有人乳雪糕这种极品?我很想见识!」方家明。在重口味的路上,我和他可算是志同道合。

但今次我只能独享,於是我借故说要回中文学会,摆脱了他们,拿着我的「种子」,来到了这块叫做「美术学会」的田,课室内人不多,枱上面那些老土的DIY彩沙玻璃瓶入会纪念品亦滞销。

我故意把入会表格交到身为干事的周紫敏手上,她看表格後,露出一个泛起酒窝的可爱笑容。

「很多谢你支持,还有我想说,你写的字很特别。」我知她是想说我的字丑,但因为我们并不熟络,所以她才用「特别」这个比较中性的字眼来形容。

「无错,他的字很特别,特别幼稚,就像他的为人一样。」杨珊珊乘机落井下石,她是周紫敏来到我们学校後第一个交上的朋友,她们经常出双入对,亦是我们的班长,过去我曾多次与她同班,拿她来开玩笑,自从有一次中文课老师叫我们用一种动物比喻自己,我为了报复她告发我抄功课,取笑她鬼祟的样子像偷吃乳酪的老鼠,害她有一段长时间冠上了「米奇老鼠」的花名,所以她一递到机会就向我发炮还撃。

「其实我是个左撇子,後来才改用右手写字,所以写出来的字比较天马行空,有点毕加索的风格。」我自信地解释。

「天马行空?你面皮厚到上天就真!」杨珊珊不屑。

「你不像毕加索,更像是Jean-MichelBasquiat那种童真字体。」周紫敏认真地分析,我一头雾水。

「童真?我说是小学鸡就真!」杨珊珊取笑,「人家可是在画画比赛拿冠军的,你少班门弄斧了!」

「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奖项,根本就不值得提。」周紫敏并不习惯被赞赏,尴尬地解释。

「在这个面皮厚过墙壁的人面前你也不要太谦虚啦!」杨珊珊简直就像以前在欢乐天地玩扑螃蟹的游戏一样向我肆意攻击,只因她已看穿了我在喜欢的人面前会装作大量,不会像以前般狠狠还击。

交完入会表格後,便可以拿入会记念品,自行将彩沙倒入小玻璃瓶,拼出自己想要的图案,我趁没人为意,快手用彩沙拼凑出一个心形,打算留待日後表白用。

离开美术室时,杨珊珊追了上来。

「你不是一直都瞧不起我们美术学会的吗?以前画画你都是求其鬼画符,今天为什麽突然这麽有兴趣入会呀?」她偷笑。

「毕加索未成名之前,凡夫俗子会懂得欣赏他的作品吗?」我气定神闲地反诘。

「不用装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米奇老鼠窃笑的样子实在很欠揍。

「Idon’tknowwhatareyousaying!」我抛下一句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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