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個人的海 — 【Chapter10】勇敢 (04)

拥紧了滢滢,我轻声开口:「这样,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

「什麽啦!」滢滢推开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我说:「江承翼,现在是我要把你丢掉欸!」

滢滢……你那麽勇敢的推开我,佯装出一切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只是害怕吧?害怕自己不能给我幸福,就像我害怕自己已经爱上你。

凝视着滢滢布满血丝的双眼,我轻声询问:「滢滢,你真的希望我能幸福吗?」

「当然。」

「可是这样……我们就必须分离了。」

而且……我还很清楚,我到那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家庭里,绝对不会幸福。但妈和她的家人之所以能出现在我面前,全是滢滢那麽努力希望我能幸福的结晶。所以,只要滢滢希望我能回她认为能带给我幸福的家庭,尽管不幸福,我还是会回去。

「我知道。」

「到美国後,我要很努力的去适应,就不会和你连络了喔。」

「江承翼你干麻说这些啦!」滢滢激动的拍打我,她试图去遏止那些不听话的泪水,却没想到木已成舟根本止不住,最後她乾脆抱着我嚎啕大哭,模模糊糊的说着:「你一定要幸福,我……小翼……呜呜呜……」

「哎呦你干麻啦!不要哭啦!」我双手拥紧滢滢,将她整个人放入怀中。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无法让眼睛不要再下雨。

当雨停後,窗外已经从凌晨的景色物换星移至下午。妈妈、美国男子,还有那个吵人的小鬼,全都围绕在我身边,唯独滢滢……不在。

心里面空荡荡的,彷佛所有装在里面的东西都因为凌晨那场雨飘走了。唯剩那种纠紧的痛,还有窒息般的苦,占据了偌大的心。

滢滢,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才会让自己哭到最後睡着;对不起是我太懦弱,才会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口。

妈妈担忧的抚着我的双颊,「小翼,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麽睡醒後连眼睛都是肿的呢?」

「我没事。」我淡淡一笑。

「小翼,虽然时间有点赶,但妈还是希望你考上美国的大学,这段时间你辛苦一点,等你毕业後就跟妈一起回美国,我们一家人幸福地待在一起,好吗?」

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点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彷佛世界在一瞬成了废墟。

出院後,我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只能拿着一堆英文书走来走去,甚至到了考试前一个礼拜,妈还帮我向学校请了假在家自习。

背负着妈的期待,我成功的考上了美国一所还算不错的学校,甚至这种成绩在台湾都可以上台大了!只是,看着妈和那个美国男子还有那个吵人的小鬼欢天喜地在庆祝时,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原来有人帮你规划好未来,走上自己不想要的道路,是这种感觉啊……

考试结束後,我又再次回到学校,兄弟们都很体谅我的心情,纵使我胡乱发脾气,他们也会照单全收。只是……我发现自己过得越来越不快乐,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江承翼也不再是江承翼。

时间就像光一样的飞过,什麽也没留下。毕业典礼一结束,我就被妈立马带出国。说实话,我不知道妈为什麽那麽紧张,紧张到我连一句道别的话都还没跟那群兄弟说,也还没想办法跟滢滢见最後一面,就这样到了美国。

一个前途看似光明实际却是凄惨无比的新人生就这样展开,一过就是六年。

六年来,除了偶尔在夜晚想起那一票兄弟会傻笑、想起滢滢会痛的掉下眼泪外,不论遇到任何事,我总是不哭、不笑、没有情绪,基本上跟活死人没有两样。

尽管现在我在一间国际企业工作两年,「新爸爸」对我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新妹妹」也从不接受我到现在喜欢黏着我,而我身边更是不乏投怀送抱的女生。但我还是没有幸福的感觉,还是想回到台湾,想回到大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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