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慣性依賴。 — 58.

58.

和刘政禹聊完没有多久,一旁的记者突然骚动了起来,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往台下涌去,一瞬间宴会上的人都静了下来,目光一致往台上看去,这种时候我再迟钝也知道,肯定是主办方要出来说点话了,但我没料到的是,站在台上的人竟然是一个多月不见的顾文谦。

「各位嘉宾晚上好,首先非常感谢各位嘉宾的莅临,今晚对於我们康达尔集团是个很重要的开始,藉这个机会我们想发表一下我们未来的营运方针……」

他穿着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装,衣领附近是深深的湛蓝色,系着领结,虽然头发和往常一般,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整体看来比平常一贯的冷淡感觉还活泼了许多。

我和刘政禹站在宴会厅的中後段,距离台上有段距离,虽然知道这种时候我应该低下头,想办法让他不要发现我才是,但是看他站在台上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发现我竟然没办法移开眼,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嘴角微扬的笑容,眼里散发的都是自信的光采,和四年前的他相比,简直不是同个人。

「那位就是总经理,年纪轻轻倒是挺不简单的。」

一阵掌声後,顾文谦对台下群众点头示意然後走下台,刘政禹看着正走下台的顾文谦,赞赏的对着我说道。

听他这麽说,我不禁疑惑了,忍不住转过头去盯着刘政禹瞧。

「怎麽了?」他抬起下巴,由上往下看着我,挑着眉有些不解的问。

「你不认得他吗?」我也皱眉看着他,狐疑的问。

「谁?」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阿。」

我笑了笑,摆摆手表示没什麽,但他不死心追问着,我看他酒杯空了,没多想就把自己手里那杯到进了他手中的空杯里。

「你阿,喝酒吧!也许能把你的老人痴呆治好点!」

我对他眨了眨眼笑道,并没打算多作解释。

他眯起眼打量我,正琢磨着我的用意,突然出现的男声打断了我俩的对看。

「擎远公司的刘经理吗?久仰大名了。」

顾文谦微笑着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身边还跟了位穿着米白色小礼服的年轻女孩,眼睛水汪汪的,个子也娇小,嘴角的笑带着可爱的梨涡,看起来很有灵气。

顾文谦礼貌的对刘政禹点了个头,语气和蔼而平静,然而我却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总经理,康小姐,你们好。」刘政禹搂着我的腰,丝毫没发现半点不对劲,同样有礼貌的回了话,还不忘称赞顾文谦的女伴。

「康小姐今晚明艳动人,顾总经理真是好福气。」

听见刘政禹这麽说,那位康小姐绽开笑容正要开口说些什麽,顾文谦却抢一步开口。

「哪里!刘经理的女伴今晚才是美丽动人呢!」

虽然他仍旧挂着笑,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冷冷得直视我,明显得连刘政禹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很快的就垂下眼,笑了声後,才又重新抬眼开口道:「前阵子听说擎远有财务危机,现在都处理好了吗?」

「现在公司营运一切正常,多谢顾总关心。」刘政禹微笑,语气略带疏离道。

「以後有什麽难关尽管找我,只要能帮得上忙我绝对帮忙到底。」

顾文谦笑得真诚,彷佛没发现刘政禹话理的疏离,举起手里的高脚杯和刘政禹喝了一口,两个人对彼此点头示意後,顾文谦没再多看我一眼和勾着他手的康小姐一块走了。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迟迟移不开眼,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得顾文谦的反应太过平静了些,当然,我也不是期待他的反应会有多麽激烈,只是在目前这个状态我还算是他的附属品,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东西在别人身边,至少会为了面子而感到生气吧?

接着我突然想到刚才他看着我的冷淡眼神,还有临走前那抹微笑,忍不住心头一悸,心头的怪异很快的转成了惧意。

因为猜不透他,我总是猜不透他……

「他认得你吗?」随着他们脚步的离去,一旁的刘政禹突然出声关心的问,「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没什麽奇怪的,因为他是顾文谦阿……」说完,我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见刘政禹皱眉等待我继续说下去的表情,只是耸耸肩不再言语。

我看着不远处的他们对着其他集团代表热络的打着招呼,像刚才对我们一样,温和、有礼、平静,顾文谦搂着康小姐的腰,看起来风度翩翩,看着她的眼神也同样的温柔多情,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领悟了什麽。

「为什麽一直看他们?觉得他们般配吗?」

刚结束一场客套寒暄的刘政禹拿了一杯香槟,凑近我耳边低声道,见我不说话只是看着,於是又开了口。

「那位康小姐是今晚主办方的千金,顾总经理是外传的内定女婿,听说过不久就要订婚了,两人个性也配,一个活泼、一个稳重,听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是吗?」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啜饮了口手中的香槟。

女朋友条件这麽好还要我干嘛呢?

胸口突然有些犯堵,我举杯将香槟一饮而尽,试图冲散心底升起的莫名烦躁感,然而一连喝了两杯还是没有太大的作用。

「别喝太多,小心醉了。」刘政禹扶着我的腰,压下我正准备拿酒的手。

「你看我醉过吗?真爱瞎紧张。」我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轻轻推开他手「不过是喝得有点多了,先去趟洗手间。」

上了厕所,我简单对着镜子补了点妆,整理了下衣服才刚迈出门,就被人给拉了去,手劲之大,我的手腕差点都要碎了!

是顾文谦,怒气冲冲的顾文谦。

他一路扯着我避开人多的宴会厅,拐着绕着到了大门口,把我丢进了副驾驶座自己才上了车。

我们谁都没说话,顾文谦一路上飙着车,把马路当他个人赛车场似的,一路超车蛇行,如果是平时我一定害怕得要死,但现在脑子里有三分酒意,胆子也跟着莫名的大了许多,停红灯的时候,我甚至还恍恍惚惚的想着,如果突然发生个车祸死一死倒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没有尊严的活着。

开了套房的门,我脱下高跟鞋和身上的皮草,边摘身上的饰品边往房里走,我不知道顾文谦想怎样,因为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阻止我的动作,我也懒得再去注意他,反正等他要算帐的时候再说吧。

进了房门,我正在摘耳环,听见门「喀」的一声被进来的顾文谦关上了,他贴到了我身後,将我困在梳粧台和他之间,我只能透过眼前的镜子看着他。

「玩得还开心吗?」他温柔的问,一只手抚上我光裸的背部,突如其来的热度让我浑身颤了颤。

「你就不能轻点吗?手都红了。」我看着手腕上的明显指痕,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讨厌被人用力抓着手腕,除了厌恶外还有种心理上的惧怕,因为当初那个畜生强迫我时,就是这样箝住我的手腕,把我硬生生拖进了房间。

在那之後,只要被人抓着手腕,当晚的恐惧就会再次在我身上蔓延。

「是阿,我就是挺粗暴的,刘政禹比我温柔是吧?」他笑了,鼻尖的气息喷洒在我颈边。

「看来你很喜欢我送的礼物,还穿出去和情夫约会。」

他将我的头发拨向右侧,露出我左侧的锁骨,他低头用鼻间蹭了蹭,然後在我耳边低喃「才一个月没有男人而已,难道妓女都像你这样欲求不满吗?」

正疑惑着他说的前一句话是什麽意思,但一听见他说的最後一句,我什麽都给忘了,只剩「妓女」二字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的底线就两个——亲人和职业,没有人有资格批评!

别人怎麽说我都不要紧,只要别当着我的面拿我的职业污辱我就行。

妓女怎麽了?拿你们的钱给你们玩弄身体,上完了还要被人说下贱?!

「我想去洗澡。」

尽管不屑,尽管愤怒,现在他是主而我是仆,碍於身分的关系,我忍下甩他耳光的冲动,冷冷的扫了镜中的他一眼,撇过头就走。

也许是他疏於防备,也或者是因为那不知哪来的蛮力,我一把就推开了他撑着梳妆镜的左臂,才迈开步伐正要往浴室走去,就听见他笑了声,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又把我扯了回来。

心里的恐惧伴随着手上的压迫逐渐加深,我用另一只没受到束缚的手试着掰开他的手掌,但不仅一点用也没有他的力道还持续增加着,我试图保持冷静,但身体的冷汗直冒,我开始有些呼吸困难。

「我有说你可以走吗?」他逼近我,强迫我直视他,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里布满着血丝。

「你先放开我。」我扯着他的手说道。

一阵一阵的恶心感由胃部蔓延,我不断的吞口水强忍住身体越来越不适的感受,说话的声音轻得像气音一般。

「放开你?我为什麽要?好成全你和刘政禹?还是让你再躲四年?」

他终於放开我的手腕,双手改移到了我的肩膀紧紧的握着。

「林美玥,你看清楚!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顾文谦了!不是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他蓦地笑了,眼里不带一丝情绪,「四年前那个傻子,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怕我没听见一样,他用力的晃着我的双肩,阴鸷的双眼攫住我的,俯近我的脸道:「听见了吗?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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