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休假,让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告诉我这麽好的工作机会。』发薪日那天,姿妍说。
「好啊!那我想吃你煮的道地台湾家常菜。」
『没问题,明天中午十二点来我家吧!』姿妍温柔的笑,让志骐想起五年前那个天天为他准备水果的姿妍。
志骐摇头,「明天早上你来我家做给我吃。」大概是拿到薪水心情大好,姿妍依然笑着,轻声应好。
隔天一大早,姿妍便依约到志骐家按门铃,弄了桌清粥小菜,十分传统的中式早点。
用过早餐後,志骐千方百计的把姿妍留了下来,又拗了顿中饭。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志骐倚在门边,刻意说给在厨房忙碌的姿妍听,「三餐都能吃到美丽老婆的好手艺,真幸福。」
『我觉得你跟五年前不太一样了。』姿妍低头搅着汤锅,若有所思道。
『五年前的你很真,我总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穿你,但现在的你却让我摸不透,在公司那个冷酷、严肃的你,在我面前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感觉很像五年前那个你,但又有些微让我说不上来的不同,就像我想了很久,可就是想不通你的动机。我不明白你为什麽留在日本,为什麽要买下这间套房,为什麽让我进你公司,就连你为什麽让我在这给你做饭,还说了这样一句话我都猜不透,我…』缓缓地吐出一大串话,最後姿妍关了火,放下汤瓢,轻轻解下围裙,一步、两步、三步…缓缓走出厨房、走出客厅,手按在大门门把上时…「因为我爱你,很爱,真的很爱。」志骐吼着,因为他有种快要失去姿妍的感觉,最後,姿妍还是推开门回家去了。
「为什麽」其实是很可怕的问题,因为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答案,或者尽管有答案,却又无从证明起,既然无法验证,那摆在眼前的,不过是套说法罢。
姿妍还是一如往常的到公司上班,小米看不出异样,但自从那天姿妍从志骐家回来後,她就是感觉姿妍不对劲了,她彷佛…在燃烧生命…对!就是「燃烧」。
姿妍不只比以往还努力工作,下班後还去上英文会话课、准备日语检定,就连假日也不得闲,居然打算去考保母职照,几次想劝她,却被她一句『活着就是要学习』笑笑挡掉。
「我是不是给你太多薪水了?」看着没日没夜忙着的姿妍,志骐再也忍不住了,按了分机,一见姿妍走进,就是一吼。
只见姿妍面不改色,摆出近日苦练的专业笑容:『如果我有哪理做不好,请总经理指教,我会努力让您认为我是值得高薪聘请的。』
志骐无语,烦躁的挥挥手示意姿妍可以出去继续工作了,随後离开公司。
「小米姐,你劝劝姿妍吧!」志骐按了小米家的门铃,门一开,立即切入正题。
「我劝过了,一点用也没有。你先进来坐吧!」小米亲切笑笑,招呼志骐进门。
两人又是商量,又是议论的,最後只得出一个不可行的办法─减薪。
扣光姿妍的薪水,她就没钱又是补英文、又是考日检、考职照的了,但这方法用了恐怕只会得到反效果,让姿妍从学习狂变工作狂、兼差魔人罢了。
志骐叹气,「我得先回公司了,姿妍…」语未尽,小米已了然的点点头,跟着也叹了口气。
「姐姐,明天你不用上班,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小健撒娇的跳进姿妍怀里,姿妍只得放下手中的书,宠溺的摸摸小健的头应了好。
小米原以为让小健去撒娇这招成功了,谁知道姿妍竟然熬夜将隔天预定要做的事完成,一大早便黑着眼圈却精神抖擞的出游了。
撇开姿妍一夜没睡,小米继续原先的计画,藉小健的名义,让姿妍没有理由拒绝志骐充当司机同行。
听了小米说姿妍整夜没睡,志骐刻意放慢车速、绕远路。
「我带小健去玩就好,你在车上陪姿妍,让她睡到自然醒吧!」小米压低声音,对正在停车的志骐说。
志骐轻手轻脚的搬下轮椅,扶小米坐上,见他们母子远去後才回到车上。
怎麽连睡着了看起来还是这样疲惫呢?明明微蹙着眉,为什麽还要如此倔强的扬着嘴角呢?这五年来,你究竟受了多少苦?以前瘦归瘦,至少脸色红润,不似现在这般苍白憔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不料姿妍却醒了。
「吵醒你了?」
姿妍摇头,忽略志骐凝滞在半空中,讷讷收回的手,『怎麽不叫醒我?』
志骐耸耸肩没作声,迳自下了车,然後绕到另一侧为姿妍开车门,见她略为诧异的表情,「人没有不变的,但这五年来,我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当个值得你爱、与你相守一世的男人。」
姿妍忍不住红了耳根,低头不语,只是跟在志骐身後走着。
『哎唷!』志骐忽地停住,姿妍冷不防撞上去,志骐顺是牵起她的手,「走路要看路,地上可没钱让你捡。」将她拉到身旁。
「你的手好冰。」说着,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些。
『是你的手太热了,现在可是秋天呀!日本的秋天大概比台湾的冬天还冷,即使五年了,我还是习惯不了…』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无声的叹息,嘴角却还是微扬,那是她的保护色,美得让人心痛的专业笑容。
出游後,姿妍对志骐虽仍保持着距离,但不再那样冷淡了,志骐提过带她回台湾看看,可她只是笑笑,『那里没什麽值得留恋的,何必浪费机票钱呢?』但见她笑里那抹凄然,他知道她还无法面对过去,只是一句「没什麽好留恋的」却也让他心里一苦,原来自己没在她心里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