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馬日更中之陌上花開(30天組) — 74 東宮 (1)他的身份

74东宫(1)他的身份

「哐当。」那是东西摔破的声音。听见声音,苏绿青向男孩招了招手示意他牵着自己,他才刚好转不久,还是让她牵着吧。

男孩有些迟疑的看着一旁地上的水壶,他也想浇水。於是他摇摇头,指指水壶,露出渴望的眼神。

浇水有这麽好玩吗?苏绿青觉得好笑,但也没反对,只是细细叮咛了一下。

确实有东西摔破了,可是并没有人去捡。摔破东西的人有些痴呆的蹲坐在一旁。

苏绿青只好也跟着蹲下身来,好让自己的视线与绿娥平行。

摸摸她的头,只听对方道,「东宫派人来了。」

兽族的世界,一般是不会与人交流的。其中原因自然不用深思,皇室却是一个例外。

有一句话说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皇帝的人,怎麽会让自己手下有另一个政府?

狐族自然也在这个规则之下。

向来都是他们派人去,皇室那边却不会派人来。这或许是种默契吧,每年的朝奉代表着表面的忠诚,真出了什麽事狐族当然不会出手帮忙,但这个朝奉的动作,却也说明,狐族是被人类统治着的。

这次女皇却让东宫派人来了。绿娥从蹲姿坐了下来,捡着那些被她摔破的茶壶的碎片。

东宫曾经是女皇的寝宫,现在却是女皇的哥哥住的地方。

「黎王来了?」

黎王是女皇给哥哥的封号,黎意味着百姓,同时也象徵了此人的出身。黎王是前王和宫女生的孩子,宫女的主人则是当时的皇后,女皇的母亲。

在皇后眼皮子下怀了孕,这样的事皇后怎麽受得了?自然是接在眼皮子下管了,虽然跟女皇一样住东宫,待遇却几乎跟个仆人差不多,连封号都极尽讽刺之意。

女皇派他来,虽说意外了点,可也在情理之中。狐族出了这麽一项大事,自然是要派人来的,人选也不用选择,反正黎王的工作大约也是如此。

绿娥点点头,接着补充,「听说还带了医生来。」尾音却有些苦涩。

「什麽时候来的?」

「好像几日前就来了。」起身,绿娥不再说话。东宫派人来,天昊是一定得去接待的。

她向来不是爱怀疑的人,只是这日子也未免太巧了些。黎王来的时间,正好是病情刚好有变化的时间,说是巧合,谁会信呢?

苏绿青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怕那小子把你的草浇死。」

这一听,绿娥连忙怪叫起来,「你怎麽给他浇了,这下子他们都活不了了。」说到尾音时已经有些绝望了。

「放心吧,我让他浇的只是旁边的杂草而已。」苏绿青连忙安抚道,怎麽可能真的给他浇呢,但也不能不给,不给吧,这孩子闹起性来可麻烦的死。

话虽如此,绿娥还是不放心,坚持让苏绿青用跑的过去看看,还夸张的描述了下男孩的「前科。」她无奈,只得听话提着小碎步小跑起来。

也幸亏她来的及,才阻止了男孩。只见男孩的手正抓在药草的根部,下一步不言而喻。苏绿青噎了一噎,听着男孩解释道,「我想帮你把杂草拔掉。」那话还说得理直气壮。

自唇角挤出笑,她拍了拍对方的头,还是先打发他走吧。

离开前苏绿青有些可怜的默默看了凌乱的药草园一眼,她为什麽会相信他呢?绿娥有句话还真的说对了,绝对不要相信小孩,尤其是聪明的小孩。

越是聪明的人,越不可信。

**

等她终於收好药草园,天已经要黑了。她提着有些疲累的步伐,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大约是路没看仔细,也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想过会撞上人。

几乎不用想,她很快的离开了对方的胸口,是百里书。

深邃的眼眸很快的平复了情绪,「你似乎不意外我在这里。」他的声音是平稳的,一如初见。

初见那时,他就像是株横空出现的铃兰,一袭白衣,已不知善恶的姿态缓缓踏来,直到後来,她才发觉只有初见的他是真实的。

「猜到的。」与他不同,她并不愿与他直视,说是逃避,也确实是。

有太多的线索了,只是她从来没去想,其中当然也有她始终在他的保护下所以不知道外界有什麽样的人的缘故。

但是更多的,怕是因为自己向来选择忽略吧。什麽样的商人需要养兽蛊呢?或者说,什麽样的人需要兽蛊呢?

在山谷里,他可以只让她看着他,他却没有那麽做,不论是庆典还是後来的历练,他明知道她会发现却依旧这麽选择了。

而她,也不打算去猜测其中深意。就算他其实是黎王,那也与她无关了。

不再理会他,她自顾地走着,他则跟在她身後。

相顾无话,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她手里的药草。她不会知道,其实他已看了她很久,从她打发了男孩开始,再到她收拾药草园的时间里。

她待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从前的她对药草敬而远之。无论他如何劝说,她始终不曾点下头。

也许她也在给他一个机会。但如今,这项机会已不属於他。

「我要娶妻了。」

顿了顿,她有些迟疑的回过去,「不是正妻吧?」

百里书笑了,却是有些骄傲的笑,他的徒儿,真的想猜什麽果然猜的出来。

「不是。」

「什麽时候?」

「等病情结束之後。」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继而又转回去。从药草园走回正院前,她这才又说道,「师父,你幸福吗?」

他愣了愣,幸福,这样的词汇有多久没听见。大约是这个词汇来的太突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改口。

没等他回答,苏绿青直接走了,她本来就不想听那个答案。她的本意不是听他说话,只是想问,想就这麽栽下一颗种子。

这一恍神间,她又一次的撞上了人。摸着自己的额头,苏绿青有些窘迫,自己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走到哪撞到哪。

来人是绿娥,她的眼很红肿。「死了......,都死了。」病情又一次的异变了,这回死的是长老们。

苏绿青放下了手中的药草,上前去抱住她。任凭她哭着,在衣襟上留下了一块又一块的泪渍。肩膀颤抖着,低低的抽泣着,却没有声音。

只是哭,让自己的情绪自由的驰骋,却没有一点声音,这或许是她最後的尊严吧。

身为医者,有什麽比无法治疗病人更痛苦呢?也许还是有的。苏绿青盯着绿娥手腕上的红圈。在她整理药草园的时候,绿娥又在哪里呢?

她并没有吩咐男孩要拔杂草,只是要他浇水。真的只是他自作聪明吗?那为什麽那麽长的一段时间,他却没有拔起一株草,而是在最後被她抓了正着呢。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他本来只是低头看着草上的昆虫,最後却改变主意要来拔杂草。

是谁或是什麽东西给了他念头。她不想知道,答案却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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