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药室
闻言,皱起的眉并没有松下来。抱着苏绿青的手微微一用力。
「呜。」正在昏睡的苏绿青发出一声低吟。
不自觉的,手上的力道轻了一些。他没有回答菖蒲,只是迳自走入内院。蹲在地上的菖蒲并没有接到第二项命令。
她只得跪着。但是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只是跪而已。
成为公子的人那麽久以来,她还未见过他发怒的样子,只是刚刚,她却觉得好像碰到了一角。无论如何,惹了公子後,只受到罚跪,这惩罚还是轻的。
「菖蒲。」带着内力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不要让人进来。」
「是。」她答道。只是那声命令里并没有说她可以起。
内室内,楚澜风轻轻的将苏绿青放在床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沉睡的娇颜。略一思索,一个翻身间,他拥着她,在床上小眠起来。
再醒时,她的眼皮子其实有些沈重。
鼻间隐约传来的男子气息,让她觉得有些痒。身体不自觉的想找个热源倚着,一旁的棉被显然正合适。
意识渐渐清晰起来,只是却还睁不开眼。不是不能睁开,而是不想。身子骨的气像是被放掉一般,就好像气球,浑身使不上力。
她只想睡,就揽着棉被好好的睡一觉。
如果她抱得真的是棉被的话。试图抓着棉被的手,摸到一股软硬的感觉,向上摸去,起先以为是棉被的纹路,只是越摸下去,却觉得不对。棉被怎麽会一下一下的跳动?
这种感觉,是心脏!闭着的眼皮终於掀起,低头一看,她的脸几乎要烧起来。
天啊,她在做什麽。仔细一瞧,她的手抵着他的胸口。掌心处,碰碰的声音,上下窜跳着,那是他的心跳声。
似乎听见耳边人的嘲笑,只可惜,她的身子还是动不了。
「你笑什麽。」她恼怒地瞪过去。
想着自己昏睡的时候干的蠢事,她只觉得脸就要烧起来。「我为什麽在这里?」
「你中了我的迷魂散。」他轻轻的带过话,食指勾起她的下颚。
「吃过烤鸡吗?吃烤鸡前,先用药把肉泡软了,在裹上酱汁,烤出来的鸡会更美味。」
这什麽怪比喻,苏绿青努力用眼神传达她的不屑,「要把我丢进那堆兽里,就快一点。」
「你的体力还不够。」甚至没有看她的眼,低着头,他把玩着她的发尾。「就这样把你丢进去,只会成为他们的粮食。」
是的,得等她有体力了,在放进药室里。就算要吃烤鸡,也得挑新鲜的鸡不是?
「你别玩我的头发!」脸颊升起可疑的红霞。颈间微痒的触感让她受不了。
「你的发质和郑清不一样,郑清是直发。」
「你怎麽会注意到人家的头发是什麽发质?」苏绿青在心中诋毁道。可这话她可不敢随意说。
身子使不上力,她是逃不出去的。就算真的可以打昏楚澜风好了,她也不知道素羽和天昊在哪里。更别提还有一个菖蒲在外头候着了。
那个小丫头可是说了,她比菖蒲师姐还要美。当时对方眼神里的崇拜,她没有漏掉。後来假装昏迷时,耳边的称呼更证实了她的想法。指使小丫头的果然是那个叫菖蒲的人。
菖蒲又是楚澜风的人,可以说,他一开始就计算好要抓她。只是没料到被自己破了两个毒罢了。
「一开始,是直的。」回答他的问题。
前世自己就是卷发,穿越来後看到新身体是直发,她还挺开心的。满心想着这乌黑的发质配着直发该有多好看,可随着年纪大了。发质又恢复了前世的样子。
她本来没太注意,现在想起来,难道是自己本来的灵魂在影响着郑清的身体?
「一开始,也没这麽毛躁吧。」
她没有说话,他却瞧出她的默认。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移到她的脉搏上。
苏绿青乖乖的任凭他摆布,正确地说,她也只能让他摆布。
「药仙老人中了你那个毒。」这话是肯定句。她从他眼神里的调侃找出正确答案。
「绿青,你真的很聪明。」带着笑意的声音,却让人听不出喜怒。
只是眼神里还是透出了欣赏,「可别死透了啊。」
明明应该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吐出,却只让人牙痒。
身子再度被抱起。她知道,是该来了,她被丢进那群兽群里的时刻。
「那些兽,能活着吗?」
「你似乎很喜欢问问题。」回答她的是不知所云的答案。
咬咬牙,她知道她手里已没有筹码,却还是有几个问题。「如果能在被丢进去前得到答案就好了。」苏绿青异想天开的想着。
「你没听说过吗,让人死之前要替她满足一项愿望啊。」
苏绿青可没乱说话,处死死刑犯之前,不是都要给他一餐吗?这个道理应该是相同的。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楚澜风有些无奈,「不会让你死。」
「你死了,我们可就白忙一场了。」她知道他指的是师父和他。
「和死也差不多了。」就着这个点争论道。
「那麽这样吧,你可以先预支一个承诺。等我想到时,你必须听从我一件事。」
「好。」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你总是那麽乾脆。」裂开嘴,他无奈的笑笑。真是,这种事,不是该想一下的吗?
「都快死了嘛。」无所谓的答道,「我想问的不是兽群的事。」
苏绿青想通了,兽群的下场,等她活过来时就知道了。
她是很舍不得那些兽死,可是她自己也逃不出楚澜风的手掌。哪还有闲功夫去管别人的闲事?
「我问你,郑清的魂魄,还能回到她的身体吗?」
那是她昏睡前问的问题,也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答案。如果可以,苏绿青现在大概会耸一下肩膀然後调侃一下自己,其实自己也是很惜命的啊。
可惜她现在连动下肩膀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
「你!」双眸撑大,「你不守信!」
「我有守信啊,我的话没有虚假,我确实不知道答案。」深邃的眼里,如今满是笑意。肆意上扬的嘴角,也泄露了他难得的好心情。
他确实说过,郑清开了天眼後的代价是无法进入轮回。
可他也提到过,那是郑清的代价。每个开了天眼的人,受到的苦果都是不同的,也许有重复,可他不是郑家人。郑清的事还是人家死了,他才知道的。
他又怎麽可能知道她能不能再活过来呢?
「被他摆了一道。」苏绿青有些心凉的想。
怎麽能因为占了一会儿上风就忘了呢,楚澜风怎麽会是好相与的人?
「你师父真可怜。」她努力在嘴皮子上占点便宜。
「承蒙夸奖。」
跪在一旁的菖蒲,早已守了很久。见到公子出来,出声道,「可是准备好了?」
颔首,算是回答,楚澜风随意的道,「起吧。」
菖蒲这才站起。良久的长跪让她的腿有些软,强撑着身体。「让我来吧,公子。」
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苏绿青不屑的撇撇嘴,这两人把她说的和货物一样。
「不必了,你的腿撑不住的。」
刚踏出去的脚有些微的迟疑,「奴婢谢过公子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