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雀,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吴世杰眉头深锁,嘴巴张张合合的,我不知道他想解释什麽,只知道他欺骗了我!
我真是好傻好天真,这个世界从来不是我看到的那麽单纯──处处隐瞒、步步心机,才是世界的真貌。
「阿弟仔,怎麽了?你们认识?」吴世杰的阿嬷见我们气氛不寻常,又问了一遍。
吴世杰拿起手机拨话,吩咐对方过来一趟,接着看向阿嬷,「我朋友待会过来带你回家,你在这里等,不要再乱跑了。」
「不用,我准备回家了,干麽等你朋友来?」
「你脚不好,又快到上班时间,车子多,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去。」吴世杰不愿继续与她争论,不容置喙的说:「总之,阿嬷你在这等我朋友。」
阿嬷大概觉得争辩这种问题很无聊,咕哝了声後往长椅坐下,以行动应允吴世杰的要求。
正当我觉得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想离开现场去整理思绪时,吴世杰使劲拉住我的手腕,我哀叫了声,他不顾我的挣扎,硬是把我拉到公园的一角。
我气翻了,这几天的事情让我既震撼又难过,我已经失去所有的耐心,脚步一停下,我不客气的甩开他,破口大骂:「你到底要干麽?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骗子!」
吴世杰压着我的肩膀,用他的力道暗示我不准离开,我睨视他,瞪大的双眼却渐渐湿润,眼泪不争气的潸然流下。
见我哭了,吴世杰惊慌抽回手,「抱歉,我弄痛你了吗?」
我粗鲁抹去脸上的两行泪,偏头冷淡回应:「不干你的事。」
他沉思片刻,接着一脸恍然大悟,语气艰涩的问:「你一大早出现在这,没穿制服也没带书包,难道……你大伯对你做了什麽?所以你逃了出来?」
脑海闪过昨晚大伯的狰狞模样,我心跳加速,额间冒出冷汗,身子不自觉的颤抖,我什麽都还没说,吴世杰就确定大伯对我不轨。
他的眼神蕴着火光,抓着我的胳膊摇晃,「他真的对你──太可恶了!你有没有怎麽样?有没有去医院验伤?报警了没?郭雀,你──」
我扯开他抓我的手,压抑嘴角的颤意,过了一会儿才能回话:「他没得逞……」
吴世杰松了一口气,唇边漾起欣慰笑意,旋即又满脸忧虑,「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
我瞟他一眼,语气冷漠至极:「不关你这个骗子的事!」
他微微垂下头,双唇紧抿,我知道他在思考要不要跟我说实话,这种反应令我更加生气,居然到现在还不肯说真话?
他到底把我当什麽?欺骗我很好玩吗?想到之前曾跟他说过对阿弟仔的心意,我觉得自己好蠢,他肯定笑话着我吧?一边对我说大道理,一边嗤笑我的心意……
我打算转头就走,此刻我已无心澄清事实真相,我得先想想下一步该怎麽办。
「郭雀……」吴世杰把我拉了回来,我正准备吼他时,他猝然拥住我,我霎时间无语,所有字句都卡在喉间,什麽也说不出口。
他加重抱我的力道,耳边的呼气声让我心跳不已,为什麽我还对这个人心动?他明明是个骗子!是个浑蛋啊!
「对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的道歉,语气充满无可奈何,那痛心的声调也揪疼我的心。
我不知道该回拥他还是推开他,只能傻傻给他抱着,听着他的解释。
「我的确是阿弟仔,但不是有意骗你,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我不敢承认。」
「有什麽好不敢的?你明明知道我喜──」我停顿了下,「我找阿弟仔又不是要报复他还什麽的,有什麽不敢承认的?这些都是藉口吧?其实你觉得我很蠢,蠢到连在你面前都认不出你是谁!」
「不是的!」他低吼,彷佛他也受尽委屈,「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阿弟仔,才不敢承认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脑筋乱七八糟的,我不顾一切的推开他,拉高声音咆哮:「你说过阿弟仔也喜欢我,既然互相喜欢,为什麽不承认!你倒是说啊!」
吴世杰大口喘气,眼球飘忽不定的转着,最後绷紧神经的看着我,似乎在心里做了某个决定,「九岁那年我的确喜欢小麻雀,但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所以……我不想让你以为我们有任何交往的可能,才乾脆隐瞒我是阿弟仔的事。」
我的心脏被重重打了一拳,剧烈的发疼着,爱哭的我再也止不住眼泪,「既然如此,你根本就没必要说阿弟仔喜欢我,何必让我空欢喜?」
「我只是坦承当年的心意,再说你也不再执着阿弟仔的事,我以为这件事就此落幕……」
我苦笑了番,吸吸鼻子,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是啊,我的确放下了阿弟仔,因为我喜欢上吴世杰,我想要放下过去、面对未来,想为新恋情努力,殊不知转了一圈还是喜欢同一个人,即便九岁的他和十六岁的他大相迳庭,我还是喜欢上他。
爱情是不是就像死结,越想解开就缠得越紧?
随着时间过去,有些事情必然改变,就像我放弃了阿弟仔、喜欢上吴世杰;而阿弟仔成长为吴世杰,他不再喜欢郭雀,小麻雀对他来说只是个回忆,他再也不喜欢我。
儿时的情窦初开因为分别而结束,长大後即便重逢,心情却回不去当时了,回不去那些惺惺相惜的时候。
如今,只剩我的单相思,牵着过去和现在,苦苦爱着这个男人。
命运真是捉弄人……
我笑着自身的际遇,吴世杰见我笑得诡异,担心的晃了晃我的身子,「郭雀,你还好吗?」
大概是太累了,我精神越来越恍惚,脑子里浮现很多很多东西,全都模糊在一块,只有一件事是清清楚楚的。
不管是大伯,还是吴世杰,都不再是我信任的人了。
昨夜和今早,我分别失去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