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拎着沈水木剑走在花园里,准备开始一天的习武课程,忽然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
“驸马,驸马!”
温雅回头一看,只见公主府的侍卫长急匆匆向这边跑了过来,神情显得很急切。
“原来是大侍卫啊。”温雅说:“跑得这麽急,有什麽要紧事吗?”
“是这样的,驸马。”侍卫长弯腰行了一礼,说道:“有一位神林之苑的神官求见,说是有要事面见公主殿下,但是……”
但是冷英很早就上班去了,早就已经不在府中。
“神林之苑的神官?”温雅有点诧异。“那是很重要的客人吗?”
“非常重要。”侍卫长说:“神林之苑是守护雪国的神殿所在之地,是雪国最神圣的所在。比如说驸马您……来到雪国,就是神殿的大祭司召唤而来的。”
温雅恍然大悟,顿时明白来人的重要性了,连忙说:“那还不赶快把人请进来,我去见见他。”
无心被领进公主府的时候,一路陪他前来的代战就匆匆告辞了。无心想要道谢,但代战却没有给他道谢的机会,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此刻,正在朝会之上的冷英,心情实在不能算得上好。
因为他和银羽交手的事,还没等他走出公主府的大门,他和银羽为了驸马大打出手的流言就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了四面八方。虽然驸马已经竭力澄清,还是难免会有其他不怀好意的解读。於是在朝会之间,他收到了包括雪皇在内的无数奇怪眼光。
被这麽多大有意义的眼光盯着,就算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如山,内心深处的郁闷也达到了顶点。朝会散会以後,他离开皇宫,带着冷雪等随行侍卫一路前往破军院的道路上,同样能感到来自各个方向的诸多诡异偷窥视线,让他的头更加痛了。
谨言,慎行,从今往後,应当牢记凡事三思而後行。
走进破军院的大门,破军院属下天空,地劫,陀罗,羊刃,火星,铃星六司的司主及僚属们已经侪侪一堂,而从他们各异的神色中冷英立刻明白,这边也已经听到了流言。
何止是文官,武官们也一样是很八卦的,何况是关於堂堂护国公主的八卦。人人都想知道真相,人人都是心痒想问,只是不敢问罢了。
冷英实在很无奈,都是他一时冲动惹的祸,导致自己成为了八卦新闻的中心人物。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後悔什麽的有用吗?於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毅然决定将“後悔”两字从自己的字典里抠去,把无视大法发挥到极致,不管僚属们脸色如何古怪,统统当作看不见。
“殿下早。”
冷英径直走进正堂,登上了主位坐下,身旁是一身黑衣,面无表情侍立的冷雪。他将手按在椅子扶手上,扫了一眼阶下分立两旁的僚属们,开了口。
“诸位同僚,早。”
“殿下早。”六司司主以及麾下所属的侍将们一齐躬身,向上行礼。
“免礼,请坐。”
六司司主均按席坐下,等到众人坐定之後,冷英说道:“天空司,今日有关於边境的最新战报吗?”
一被问及正事,破军院的一众官员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急忙收敛了八卦之心。天空司的司主起身走上前,呈上了一撂文件。
“禀报殿下,边境最近一直都很平静,并没有非人作乱的迹象。这是昨晚送来的边境战报,请殿下过目。”
“嗯。”冷英接过了文件,目光又落到了另一人身上。
“地劫司,最近京城内外的治安如何?”
“禀告殿下,一切平安,并无异常。”地劫司主海初见连忙站起,回答道。
“是吗?”
冷英瞥了她一眼,正要说什麽,忽然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例会安静的气氛。冷英循声向外望去,各司的官员僚属也情不自禁都回头去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破军院的例会上横冲直撞,就见一名白衣侍将急匆匆冲了进来,一进殿内,立刻单膝跪地请罪。
“卑职鲁莽,殿下恕罪。”
“你?”
一见是他,海初见不由一愣,喝道:“代战,你搞的什麽鬼?今天不是你轮值巡城吗,这样慌慌张张地闯进议事殿做什麽?”
“是,司主。”代战垂首说:“今日是卑职轮值巡街,但卑职在巡街时遇到一个人,是神林之苑的神官无心,有事求见公主殿下。”
“哦?”冷英诧异地说:“神官找本宫有何事?”
“卑职不知,卑职已将神官送到了公主府,驸马大人接待了他。”
有温雅在府里照应,应该不会有什麽问题了,冷英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然而看到代战,他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件事情原本在他心里就是一个疑问,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加上代战最近一直没有在例会上出现过,使得冷英一时忘记了,直到今天看到他出现,终於提醒了冷英。
“代战,若本宫没有记错,你是地劫司的侍将才对,怎麽会去做这巡街司捕的差使?要不是看见你,本宫还险些忘记了,最近的例会也不见你的影子,你现在究竟是很清闲,还是很忙碌呢?”
代战受惊一般猛然抬头,随即意识到失态,又立刻低下头去。但只是这目光交接的瞬间,冷英已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欲说还休的惶恐与不安。
“海司主。”
冷英的目光扫向了海初见,说道:“京城最近,真的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件发生吗?本宫为何却听说,明明有案件,你却不让手下的能员参与,还将人贬去巡街,这是怎麽一回事?”
“这……”海初见一愣,还没等她想出解释的理由,只听冷英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代战,你自己说。”
“殿下……”
代战单腿跪在地上,深深地埋着头。“卑职,卑职……是卑职犯了错,才被司主派去做巡街司捕。”
“哦?”冷英轻笑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斜枕在扶手上,虚虚支撑着下颌,以一种看似慵懒实则强势的姿态俯视着他。
“你犯了错,什麽错?”
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在场的人无论是谁都不是傻子,意识到冷英很明显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此事了,一定要追根问底,说个清楚明白。
堂上之人是破军院之主,雪国最尊贵的护国公主,在他面前,妄图敷衍说谎,只能是自取其辱,更何况代战原本有另有心事。
他一横心,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殿上。那一瞬间,刚才还谦恭卑微的少年骤然像换了另一个人,锐气尽现。
“殿下,卑职并没有错,只是司主说卑职犯了错,卑职只能犯错。”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