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殘暴守護者 — 第四十九章-猶豫

混蛋……无缘无故要我下定什麽决定啊?还抢走书呆子什麽的,他说的简直就像要我去告……告白?对阿御吗?

……

有哪里搞错了吗?我和阿御都是男的耶!要我向他告白这种事……虽说我故意和美咲做对,是想让她明白重要的人被夺去的滋味,不然她这自以为是的大小姐永远不懂得将心比心,但现在又多了个悠二凑热闹……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万一搞到不可收拾该怎麽办?

……别乱想了,先把房间整理好再说吧。

「唉。」抓抓头叹了声後,我随意开了个纸箱瞧瞧,又是堆莫名其妙的铁块和未组装枪枝零件。

这些东西悠二大概也要吧?话说回来……我干嘛帮他搜括阿御的东西?但往好处想想,少了干坏事的工具阿御应该会少接点那种工作吧?莱德没这堆零件能玩说不定就不会把房间搞成兵器库了。

我试着拖动箱子看看……天啊超重!抱起来似乎有些勉强,但又不能让上头的脏污沾到其他地方,免得阿御为了这点小事跟我发飙。

「哟咻、唔!」我使劲地将箱子抱起,其重量还害我晃了下差点跌倒。

……好。

抓到平衡点後,我带着箱子背靠墙慢慢走到楼梯口,再来一步步地小心下楼,好不容易走了一半时,不知是箱子的角度太过倾斜还是哪边破了个洞,「糟、唔哇!」眼见一根枪管滑落,我为了伸手去接忘了稳住重心当场跌下。

「好痛……糟糕,掉了一地都是……」我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後坐起身,满地都是脏兮兮的零件肯定会挨骂的……我赶紧捡起落在身旁的纸箱准备清理现场,「痛!」不料我正想站起身时才发现右脚扭伤了,并痛得我跌坐回原地。

最近怎麽这麽衰,做什麽事都不顺……

我无奈地揉了揉右脚踝,阿御应该有听见我刚才摔下来的声音吧?咬牙忍一下就好,必须赶在被他发现前收拾乾净才行……

我忍着疼痛提着箱子站起身,因急於收拾的关系我想都没想地踏出右脚,「好痛!」没想到右脚一碰地,剧烈的刺痛使我软了脚直接往前趴。

我原以为这次会以脸亲地板的,但阿御不知何时来到我面前撑住我……还是被他发现了,真倒楣。

「你、唔哇!」我抬头一看,小树的大脸近在眼前害我吓一跳猛地往後退,想当然的我又一屁股跌坐在地,接着对阿御大叫,「你干什麽啦!」

谁叫阿御让小树趴在他背上……小树真的长得好大只啊,两脚站立比阿御还高呢,一个抬头刚好贴在牠面前几公分差点吓死我,牠还傻傻地将脑袋靠在阿御肩上给我一头歪头,和面无表情的阿御摆在一起看颇有喜感的。

「你扭到脚?」阿御问道。

「不关你的事吧?」我撇过头。

……

他默默地看着我扶着墙慢慢起身,并一跛一跛地前去捡东西,「下去。」他突然念了声,趴在他肩上的小树听话地回到地面。

见他向我走近,「你想干什、靠!放我下来!」他手一伸竟直接将我抱起往客厅走,我当下自然给他猛挣扎,但他抵力不从,至於小树则紧跟在後。

……

他不怎麽想理我,想想美咲人就在厨房他应该不敢乱来吧?我还是别浪费力气好了。

走进客厅後,他依然不发一言一语地将我放在某一角,接着前去翻最下层那放满常备药的抽屉,难不成他想帮我处理脚伤?

他拿了块药布和弹性绷带放在我脚边,「等我一下。」他转身准备离开,小树见状则想跟上,「留下。」他回头指了下小树念了声,接着走出客厅。

「喵呜……」小树沮丧地垂下耳朵和尾巴,并无辜地凑到我身边来讨摸,「喵咕噜咕噜。」发出撒娇声的同时,牠不时用脑袋轻撞我的肩膀似乎想找我玩,看来刚才的打击已经被牠忘了。

「你明明是老虎耶,为什麽会跟猫一样喵喵叫啊……」我无奈地给牠摸摸头。

「喵呜?」小树歪头。

居然还像小狗一样歪头咧,虽说动物听不懂人话是正常的,但牠怎麽听得懂阿御说的话?阿御到底把牠当成猫还是狗来养了?

过了会儿後,「左脚右脚?」阿御带了条毛巾跪坐在我面前。

「……右脚。」我有些尴尬地回答後,他立刻把毛巾盖在我脚上。

好冰!没想到他会特地准备冰毛巾来帮我冰敷……他是真的讨厌我吗?是的话应该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吧?

「痛!」他猛地按起我的右脚使我惊叫了声,但他闻声後按压的力道明显地减轻许多。

真难为情……明明是我自己摔下楼扭伤的,却要他帮我按摩……

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忍着疼痛不敢出声,但他似乎总是知道我哪里会痛的样子,动作一次比一次地更轻柔……怎麽办?我根本不明白我对他真正的想法是什麽,对他而言……只是普通朋友是不可能的吧?如此一来随便向他告白好吗?但我又不想输给美咲和悠二……先下手为强试试再说吗?

……

试试看吧,希望到时他愿意听我解释……如果要我赔罪,就随他高兴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吧,毕竟他都为我赌命好几次了,想想悠二说的只要心理能调适的话……

「阿、阿御,那个……我、我我……」我什麽呀我?告白什麽的太困难了!我个没完没了根本说不出口嘛!

「还有哪里会痛吗?」他不解地望着我。

「不是啦!我是想说我、我……唔哇!」小树突然扑来蹭呀蹭地似乎想找我玩,就算赢不了老虎的力气我还是试着推走牠,「你别捣蛋啦!」

「坐下!」阿御吼了声,小树吓得又垂下耳朵和尾巴退到他身边,并且乖乖听话地坐下。

阿御给牠摸摸头,似乎在安慰牠不是有意要吼牠、并没对牠生气,接着继续替我按摩……怪了,难道他不对我说不出口的话感到好奇吗?一般人应该会追问的才对。

我默默地望着他替我按摩到脚上的毛巾没冰了为止,并顺道重新整顿自己的心情,眼见他将毛巾移开、拿起药布和绷带替我包紮……趁现在再试一次看看。

「阿、阿御……」我唤了他一声,而他不予理会,「阿御?」我以为他没听见再唤了声,但依然被他无视了。

……他绝对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平常明明像个变态老爱乱扑人,怎麽现在却像个书呆子不懂看人脸色!不对,他本来就是变态了,虽说他自认是假书呆,但就某方面而言他又像真书呆……慢着,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啊!

「嗯?」他包紮完後,见我脸色不太好地低头苦恼,於是他开口问道:「怎麽?你还有哪边受伤在痛?」

这家伙不是很会猜我在想什麽吗?怎麽现在不猜了啊!

「才不是咧!我是想对你说、说说……」真惨,我根本从头结巴到尾嘛!

「……你休息和看住小树,我去帮忙。」

干嘛又误会我的意思啦!我看起来有这麽不想整理房间的样子吗?

见他起身准备离开,我着急地拉住他的手臂想跟着起身,而他见状赶紧回头搀扶避免我又跌倒,但他一发觉我紧抓着不放,便皱起眉头问道:「你到底怎麽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清楚啊!」我有些无力地对他大叫,接着深呼吸暂缓自己的情绪向他开口,「其实我、我……我很……」

「你肚子很饿吗?」他突然插嘴。

「拜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啦!」我就快忍无可忍地用力晃他几下,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想惹我生气!

「我在听了啊,但你又不说。」他无奈。

「你、你先等一下嘛,我想说的是、是……我喜、喜……」我几乎不敢直视他地低下头,无法克制颤抖的话语近乎说不出口。

烦耶,我根本就没那种勇气……不只不明白自己的想法,连他也……随便告白真的好吗?

「你能说大声点吗?我没听见呢。」他熊熊走近了些,他不悦的神情和不耐烦的语调使我更是无法开口,「要说不说的真令人火大,你别浪费时间行吗?」

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对我如此的……想对你说的话有很多才对,即使说了不知几次你却听不入耳,我还是欠你一个道歉,但现在我到底……被什麽逼得连句简单的话也说不出口?不是下好决心了吗?只要心理能调适、好好调适就好,一句话尔尔我却……

「我说不出口啦!」我自暴自弃地喊了声後,「咚!」的、竟想都没想地直接送他一个头槌,见他一倒、我着急地起身想逃离现场,但一时忘了脚伤直接趴倒撞地。

「不想说就算了,干嘛一头撞过来啊……」他吃痛地抱头。

「秀树,走廊怎麽--」谷川突然走进,他一看见我们俩先是一愣,接着马上冲到我面前挡着……肯定被他误会了,「你这人也太卑鄙了吧!竟趁没人的时候找机会欺负他!」

「哈?胡说什麽啊你?」阿御不悦地站起身,并指了下自己通红的额头,「我可没对他干什麽,反倒是他无缘无故撞了我一下好吗?」

「你还狡辩!这一定是你--」

「谷川!别说了啦!」我赶紧坐起身拉了几下他的裤管,免得他和阿御吵到打架,「是我不对在先的,别跟他吵了……」

「但……」谷川回头看见我右脚上的绷带,马上又将矛头指向阿御,「这伤是天冥害的吧?你又何必帮他说话?」

「你误会了啦!走廊会一团乱是因为我从楼梯上跌下来,而且还扭伤脚,阿御刚才只是好心帮我包紮。」就怕他因我撞阿御的行为有所怀疑,我无奈地低下头另找藉口,「只是距离近了些我就被他吓着了,所以我一不小心就……」

……

谷川默默地听我解释,还不时地瞪了阿御几眼,「哼,受伤就别乱动,当心肿起来,你留着看好小树。」阿御瞪回去後,便绕过我们俩离开。

唉,我刚才真笨!没事撞他干嘛?他一定更讨厌我了……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回头去忙顺便帮你监视天冥,有什麽事仅管叫我。」谷川拍拍我的肩膀。

「嗯,谢谢……」

目送谷川离去後,小树靠了过来撒娇,我低下头给牠摸了摸,牠就像明白我心情不好、想安慰我似的,一个躺卧便静静地将脑袋窝进我怀里动也不动,偶尔只有细微的咕噜声诉说着想让我开心的话语,可惜我听不懂。

让老虎担心也太……别难过了,我还是有机会的。

呃?

一走出客厅便看见阿御忙着捡起散落整地的零件,谷川心里满是不解……明说了要和我们断清关系,怎麽还会帮秀树包紮、代替他整理东西?难道……他是故意的?想想他这人耍阴了不知几次也不是不可能,就为了镜凌美咲那女人吧?

「……我帮你捡吧。」

谷川有些犹豫地靠过去,但才捡了一个,阿御便马上抢去地怒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少帮悠二那个臭小子干走我家的东西!」

原来他知道悠二的企图啊……

呆站了一会儿看他把所有零件塞回纸箱後,他竟抱着箱子掉头往楼上走,谷川自然不解地发问:「你要搬到哪去啊?你家还有其他地方能放吗?」

「我想先搬到我的书房放着,免得全被你们干走。」

当书呆子果然不是当假的,居然连书房也有。

谷川跟着阿御走上二楼,本以为他的书房在三楼,想不到他就在那夸张的大门前掏钥匙开门……离他房间还真近呢。

见他先行走进书房放东西後,谷川回头帮忙搬其他的杂物,但又是堆莫名其妙且重到不行的凶器零件……这堆东东真有用途吗?想起那堆被偷走的垃圾足以怀疑他说不定有恋物癖。

当谷川带着箱子踏进书房,「哇塞!简直就像图书--」还未赞叹完,阿御突然靠过去抢走他手上的箱子放在地上,再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靠!」阿御竟直接送他一个过肩摔扔出书房外,当场使他以倒葱栽的姿势狠狠撞上墙并落地,而正巧返回二楼的悠二全都看在眼里了。

「臭小子!不准随便进我的书房!你敢再进来一次我就砍了你!」阿御愤恨地对谷川怒吼,准备回书房前又说:「东西搬到门口放着就行了。」语毕,「碰!」的、他将门甩上。

「痛死了……那家伙发什麽神经啊?」谷川狼狈地慢慢爬起身并搓搓脑袋,第一次的警告就如此不留情了,幸好他没直接动刀。

「啊,我忘了告诉你不能进去书房,我之前就是不知道他会发飙跑进去参观,结果他居然把我扛到阳台扔下去呢。」悠二无奈。

下手真狠……

「这里可是二楼耶,你摔下去没受伤吗?」谷川关心。

「哦,算我运气好,莱德那时在後院溜笨猫,所以我掉下去时刚好把他当垫背呢。」

莱德真可怜……不晓得他会不会後悔当初决定来靠天冥根本就是错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树始终乖乖地陪在我身边,偶尔给牠摸摸头时,牠便会满意地眯起双眼发出咕噜声,无意间便在我怀里打起瞌睡来了。

和谷川一家人生活总是吵吵闹闹的,好像很久没像这样安静地独处了,自阿御不见後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又觉得缺了什麽似的好不真实。

而现在……他好端端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是该感到高兴的吧?为什麽……心里头还是很闷、一点也不像是高兴反倒很难过?不只是因为他冷淡的态度吧?我到底……

「御。」美咲突然走进客厅,但没看见阿御只见到我和小树,她的态度马上变得很瞧不起人,「怎麽是你留着看这只老虎?御跑哪了?」

「……我不小心扭到脚了,所以阿御代替我去忙了。」我不太甘愿地解释,免得她又跑去和阿御大小声。

「哦?」她随手拨了下头发,接着抱胸,「我看你还是别跟我比了吧,这麽弱不禁风只是浪费力气罢了。」

「难不成你怕了?」

「哼,我怕?」她轻笑了声,并指高气昂地继续说:「我可不像你只会耍这种烂步数,他是什麽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想让他对你产生同情心?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好歹也是人好吗?哪像你说的像只妖怪一样想唬谁啊!」我不悦地瞪她。

「为了稳定在本家中的地位,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甚至是婴儿他都杀过,你真的会想和他在一起吗?别欺骗自己了。」美咲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瞟了我一眼,接着转过身去,「你这平凡人的愚蠢想法和我们贵族可不同,根本等同於路边的杂草一样不起眼,少说得自以为有多理解御、试图去改变他,你这只是抹灭他!反而会害死他!」

说完,她冷哼了声後离开客厅,而小树则被她吵醒地发出不悦的低吼声想跟上,我在那之前赶紧抱着牠的脖子要牠坐下,牠这才乖乖地缩回我的怀里撒娇。

这算什麽千金大小姐?有够臭屁自以为高人一等,还不都一样是普通人而已!阿御他才不是冷血无情的机器人呢!只是希望他能像我们一样,吵闹也好、打架也好,用不着逼迫自己去干伤天害理的事不是快乐多了?哪像她说的那麽严重似的会害死他。

但……想起以前他为了我老是牺牲自己,或许我真的……只会伤害他,偏偏我又无能为力阻止,继续留在他身边真的好吗?

……

啧,我不想认输啊!我不想看他真的变成冷血无情的杀人魔!就算是害了他……这样真的好吗?我到底该怎麽办才……

书房,单调的米白色装潢,光是书架的数目便像个小型图书馆,其中当然摆满了不知名的书本,以及某次生日老大姊自顾自高兴塞在落地窗前的钢琴……即使温驯的阳光自窗外洒进来示好,但独坐在钢琴前观众席上的人却无视了这般好意,静悄悄的使得气氛格外冷漠。

然而书房外头恰恰相反,不断传来搬动或挪动物品的声响、某人傻傻地跌了跤、讪笑的吵闹声……仅有一门之隔的冷热反差,书房内的阿御丝毫没为此做何反应,闭目沉思的同时、还为这痛苦的戏码长叹几次。

自己还能撑多久?或许在消失之前就先精神崩溃了吧……

「叩叩。」敲门声传来。

「什麽事?」阿御冷冷地应了声,这两个混蛋从刚才吵到现在不嫌烦吗?

「快出来吧,你老婆刚才上来说午餐都准备好罗!」悠二喊道。

「好,我知道了。」

「天冥,你不後悔吗?」谷川莫名问道。

「我後悔什麽?本大爷有什麽好後悔的?」阿御不悦。

「……算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我相信你还是我们的朋友。」语毕,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应是先搁着整理房间一事下楼吃饭了。

……

朋友……吗?这名词实在太沉重了,对以前的自己而言,朋友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为了互相利用、欺骗以便夺取利益的虚假人际关系,但现在……和过往不同的生活,这名词的定义似乎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唉……」深深地长叹了声,孤寂的回音重复诉说着苦恼令人烦闷不已。

杀手不能相信任何人、杀手不能带任何感情、杀手不能抵抗命令、杀手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回想以往束缚自己的一切,现在却为了他的笑容违背了所有的规矩、背叛了过去,直到迟来的惩罚找上门来,渐渐的……他不再笑了。

再待在秀树的身边真的好吗?在我消失以前,我只不过想实现最初我所奢求的,那傻得可以却没半点利益关系的笑容……只要他能想起来,就算是最後一眼也好。

但为了别再伤到他,戏还要演下去……当初的笑容或许再也看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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