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期间的第一天,与林碧蓉女士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南下回阿嬷家。
阿嬷家前有座小池塘,在阿嬷家最常见的画面就是阿公时常健忘家前有座池塘,常一脚踩下去弄的半身湿回家,被阿嬷一瞧,阿嬷一个不爽阿公的健忘就拿刀追杀阿公。
由此可见,林碧蓉女士平常操起刀的行为是有迹可循的。
阿嬷家是红砖瓦墙,冬天冷死你,夏天热死你。家门口外头摆着一张木制长椅,坐在那长椅上头,春天时可见一大片金黄色的小麦田,微风徐徐吹来时能够闻到麦香,清新好闻;冬天时刚播种下去没多久,只能见一片荒芜,但仍然能从空气中依稀闻到那一缕芬芳。
我推开那掉了些漆的红色大门,往里头一望,大声喊:「阿嬷,我回来了。」
只见小小的客厅里没有人影亦没有人回应,皱了皱眉,回头问着没胆紧抓着我肩膀躲在身後的林碧蓉女士,「妈,你有跟阿嬷说今天会回来吗?」
『没有。』
「……」没有玩个毛啊!无声地用眼神攻击阿母。
阿母无奈表示:『我怕你阿嬷拿刀追杀我问为什麽这麽久没回来?』
突地,一抹亮白的菜刀先从长廊冒了出来,未见人影先见刀。空气中原本散发的稻田气息被那一股从角落冒出来的强烈寒气掩盖,肩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我皱起了眉头,抑制着踹阿母的冲动。
那股寒气的来源"阿嬷"她缓缓的走了出来,银白及耳乾净俐落的短发,略微发肿的身材,经过岁月摧残留了纹路的脸蛋不如年轻时貌美如花,『系因纳,金骂家邓来?』
躲在背後的阿母,那双纤纤细手很没用的在阿嬷登场的时候挫了一下,接着更用力地抓紧了我的肩膀,装作若无其事地跟阿嬷谈笑,『妈,工作忙没时间。』
阿嬷大声笑了起来,很豪迈,也因为如此更看得清阿嬷那深刻的鱼尾纹,突地笑声歇止,阿嬷反差极大的冷声说:『听你在放屁。』
在阿母又在抖了一下,我抓紧了时机用力的扳开林碧蓉女士放在肩上的手,不去迎上阿母那求救可怜的眼光,自在地走到一旁的木椅上,优雅地拿起了茶壶倒入一旁精致的茶杯,缓慢的饮茶看着每每回来必要上演的阿嬷追阿母逃的戏码。
「阿嬷请你们继续。」阿母的神情明显得表达,她辛苦将我抚养长大,如今我这不孝女忘恩负义弃之於她不顾,那愤恨悲屈的眼神……让我别开眼,略过。
『乖孙女,阿嬷晚点再跟你聊。』
阿嬷很和蔼地要我自己玩去,我颔首,心想着待这场戏落幕时,必定也晚了。
我站了起身来向外走了出去,阿母的车子就停在一旁阿嬷家旁,孤孤单单的落在那儿。过去坐在车盖上头,扬起了头望着夜空中的满天星斗,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初到这时微风再冷也有点暖度,如今太阳落幕留了片黑,冷风迎面吹来冻人逼的人不得不清醒。
乡下的星子,看起来总是特别璀璨。突地想起来那麽一个人,他有张好看的唇,平常总是不愿多说些什麽,带点恶意时却又总是特别多话,看似独行却有许多拥载者围绕着。
眼底不禁柔了柔,他就像现在高挂在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本身不特别张扬却仍难掩耀眼得醒目。而他近来似乎内敛了许多,从那一天转身离去後就未同与我在言谈过……
这人就究竟是在闹什麽脾气?会不会与那个盒子有关联?可在那日返家找遍了床头柜、地板、床上就是遍寻不找,究竟去那儿了?
我懊恼的偏头,意料不到竟是自己远离了城市的吵杂,心却依然不平静的扰人啊!
突地,一只手掌罩在了头上,轻柔的揉乱我的发,『乖孙女啊!一人在这苦恼着什麽?』
听闻那即便苍老了却仍温和的嗓,不自觉地笑眯了眼,人是不是一开始认定後就是永生了?好比阿爸对阿母的体贴,阿母对阿爸的包容,阿嬷大声嚷嚷的拿菜刀追着人跑,实则却是在遮掩着那比任何人还要爱着我们的心……
我垂下眸盯着脚丫子,看来这些人从一开始都未改变过啊!阿公他也是这般如此深爱着阿嬷,口上总是抱怨着心底却离不开心中所爱。
那麽,那人,对我开口告白的那人,可放下了?
「阿公,怎的现在才回来?」
『还不是那老婆子硬吵着要吃蛋糕来着,整天闹着我只好去买,可是又一个不小心忘了蛋糕店在哪儿?绕了一些路啊!真是烦人。』
阿公唠唠叨叨的念了许久,修长纤瘦的身子因年老而微微驼背着。两人身影映在了月光下,处在这真真假假的摸不清何处究竟是现实,乡下的黑夜太过安静倒是真让人容易忘了身处在何处。
「阿公在这乡下真好,空气好人也好脚踏在土地上的感觉也很好,好怀念啊!。」
小时候常常在放寒暑假时来阿嬷家这住着玩着,那时有着那男孩陪伴,那个叫杜莫丞善於外表骗人的家夥,想着这人,自从巴黎寄回来那封信之後就了无音讯了……是玩疯了不成?
『若怀念就住着吧!阿公不介意家里多双筷子,对了,阿富呢?』
「爸爸出差去了。」
『某怪,阿蓉金骂家邓来。』
我轻笑了起来,林碧蓉女士是否做人太失败?父母亲竟都这麽认为着,女儿见色忘父母,两老如今仍不知,阿母其实这一次是为了办公事而返家。
『这次会在这待多久?』
「一个寒假吧!」我跳下车盖,伸手去握住阿公那带着厚茧的手掌,笑道:「阿公,咱们进屋吃饭去。」
公孙俩闲谈期间,饭香不断的从屋内飘出来诱惑着人。诱的肚皮咕噜咕噜作响,催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转身回屋去大快朵颐,而那纷扰的思绪在这吃饭的期间,就暂且先搁在一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