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跳,你受伤我也会疼。』魏建华口吻依旧温柔,可话里却带着满满的乞求。
「那你停下来?」如果他停了下来,就不会有风险。
『不。』
「你今天心情不好?」回过头,懊恼着,顾及了他就无法顾及另外一个,这是否告诉我,以後有了孩子别生第二个出来,免得麻烦?
『没有。』
自行车行进的速度不快,可寒风吹来刮着脸仍感到刺骨,微眯起眼来,将头缩在魏建华的背後躲着,找寻着一片温暖,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更抱紧了些。
距离他上次用自行车载我,也时隔了一年,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此次踩踏速度比上次慢上许多,莫非我胖了?一手收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有点担忧。
在路上晃过了许多已光秃没有树叶的树木,魏建华才打破这短暂的沉默,『湘玲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
『谁?』放在他腰际的手似乎感受到他身体绷紧了起来,连温和的语气都透着明显的紧张以及不可置信。
「爸爸妈妈、两姐妹花、小丞……」
他打断了我说:『不、不是的,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朋友之情也不是亲情,是爱情。』
我一愣,莫非他需要我指点迷津?缓缓皱起了眉头,「我没有那种喜欢,你有这方面的困扰应该去请教别人吧?」
『哈哈哈哈……』
回答得正经,却得到了对方大笑回应,心里有点复杂,就好比跟对方说,前面是死路不能通,对方依然要勇闯然後葛屁的感觉差不多。
『不用请教别人,问你刚好。』
「我认为,国中这个年纪,说喜欢太早。」
当思想理想抱负都还没有定型,未来一片茫然的时候,谈情说爱不会太早了吗?自己想追求的是什麽都搞不清的人,没资格说爱啊!
『湘玲,你、错、了。』挑眉,讶异於他的反驳,他比方才还要镇定的回话,一字一句的纠正着,『这个年纪正是青春的时候,说喜欢必定是最纯洁单纯的。』
这一句话像炸弹一样,具有攻击性的在我脑海里爆炸,炸得我全身僵硬血液倒流般的冷着。眼前晃过得依然是街景,可我,却好像回到了那天夜里,陈建浩对我轻声说的,我喜欢。
──这个年纪正是青春的时候,说喜欢必定是最纯洁单纯的。
自行车停了下来,已到了公寓门口。我下了车放开了环抱住他的手,脖子上的围巾则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几分,凉意袭来颈部透着凉,制服外套已扣了紧,里头还有件深蓝色的毛衣,应该要暖和的,可是却还是冷的挥之不去那股从心底发出的寒。
魏建华他将自行车随意的停放在对街,自己则站在公寓门口等待着他,忍住发抖的身躯,强撑着不转身回家钻进棉被里,就只为了跟他说声谢谢。可在双眼看清他没将制服外套扣紧,里头也没有毛衣,冷风吹来时也没见他皱起眉,似乎习惯了这个温度,我就更冷了。
他迈开了脚步向我走了过来,白皙俊脸上带着笑容,比方才那带着点忧郁的神情好上许多。他在我面前站定,缓缓道来:『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讲话,似乎是在开学那一天的干部训练,你毫不留情的将我推开让我撞椅子去,还有你很鸭霸的跟我讨三百元……』
「你现在是要跟我算帐的意思?」眉头一皱,双眼微眯,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下都还没到十年,他就已经行动了,莫非是我平常做人失败而造成的吗?而他今日如此大费周章特别载我一程,就是为了此目的?
魏建华一听,勾起了唇,放松的、暖暖的、是真的不掺杂着任何的负面情绪,只是单纯的笑着,『当然不是算帐。』
「要不然呢?」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运动会那时看到你跑赢了,我很开心,想拉着你去吃个饭庆祝,可最後被佳静佳倩她们拖着离开。』他微偏着头,浅褐色短发柔顺的飘扬着,而语气中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接着园游会那天话剧结束时,我在找你可你先被陈建浩给拉着走了,後来看到你要离开学校,我在後头追着你还是慢了他一步,我来不及对你说……』
「说什麽?」有些心不在焉,不明白他绕来绕去到底重点是什麽?
『我喜欢你。』
他漆黑的瞳里盈满了笑意,突的,一阵悠长冷冽的寒风吹了过来,冷得一阵瑟缩,脑带不好使无法运转,他铺陈了这麽久,只为了这句?
「我知道了,我不讨厌你。」
『不,湘玲,你又误会了,我所谓的喜欢是爱情的喜欢,不是朋友。』
冬天的夜较长,夕阳落幕了,昏暗的夜晚降临了。夜色正浓,风更凉。
『那麽,湘玲呢?』
瞠的老大的眼是震惊,未遇过这种事的我,口中发不出声音只能直愣愣的呆立在原地如泥雕塑像,而他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染上一层淡淡的银霜,唇边荡漾着满足的笑容,好像此刻仍与我独处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国二这年,寒冬,被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