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難朋友 — 05-侍者之憂

「呼嗯……」放下试喝用的小碟子後,吉园铃带笑宣布道:「好了,鱼肉蔬菜浓汤完成!」

「我不客气啦!」奈奈抢先盛了一碗享用。

「幸好你有多买……」看她一捞就是捞走了满满的料,接後盛装吉园铃不免有些无奈,「你可别吃太快喔,还有其他人也要吃呢。」

「是是。」吃下好几块鱼肉、喝口汤,奈奈过瘾地笑道:「哈!好久没吃到你煮的东西了,就跟老妈的味道一样。」

「人家不是你老妈,而且你放寒假时不是常来人家家里吃饭吗?」放下汤勺後,吉园铃向美穗走近。

「谢谢小铃!」美穗高兴地伸出双手。

「不客气,想吃多少就尽量吃吧。」吉园铃对她笑了笑,接着绕过她走到床前,「喏,艾莲娜,这给你。」

「呃?谢谢。」

……

原以为那碗汤是要给自己的美穗,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她们俩,「起来一下,小心别弄倒喔,这样才不会背痛。」一见吉园铃给艾莲娜一个公主抱调整坐姿,还很贴心地竖起枕头给她垫背……莫名叫人火大!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是也还没吃午餐吗?别管我快去吃吧。」艾莲娜无奈地对她搧搧手。

「别忘了你是因为过度疲劳才晕倒的,先看你吃饱人家才能安心。」

「好啦……」基於诸多理由下赢不了她的老妈子精神,艾莲娜只好拿起汤匙喝给她看,「咦?好喝耶。」

浓郁却不至於感到腻的坚果奶香、鱼肉的鲜甜带点微咸在舌间上散开来、蔬菜的清脆口感抓拿得完美无缺……仅是一碗汤就色香味俱全,料多不只营养又能带来饱足感,你真是标准的待嫁新娘啊小铃。

「真的吗?人家本来还怕不合你的胃口呢。喜欢的话就多喝点,人家有为了你的身体状况下点功夫呢。」她笑道。

「……啧。」美穗不悦地低啐了声,并抢在奈奈准备装第二碗时拿走汤勺盛汤,再来带着那碗汤冲到床前,并很故意地将吉园铃挤到床尾,而自己则坐在艾莲娜面前好隔开两人间的距离,「小铃!我替你装了很多鱼肉喔!」

「呃?你先吃吧,人家待会儿会自己去装的。」她苦笑。

「……唉,被抢食的大姐头我真想骂你傻瓜。」奈奈无奈地叹了声,美穗的行为很明显就是在吃醋,「你不装来吃的话,我就把你们三个的份全吞罗。」

那麽一大锅你吞得完?

「为什麽啊!」无可奈何下,她只能前去装碗汤来喝,看来大姐头的食量是不容小觑的。但回到床前坐下时……她又绕过美穗选择坐在艾莲娜面前,「艾莲娜,别挑食,把小鱼乾吃完,钙质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的喔,而且又能缓解疼痛呢。」

「我讨厌鱼。」艾莲娜嫌恶地皱起眉头。

「吃完才有机会去麦O劳喔,不然等你调好身体之前,人家可不允许你吃没营养的东西。」她笑道。

还来这招!

「好啦,我吃……」艾莲娜捏着鼻子将小鱼乾一条条地慢慢送进嘴里。她简直比我妈咪更像个妈咪。

……

「小铃!」似乎是忍无可忍了,美穗猛地将她拉到床尾去坐,再来一样坐在艾莲娜面前隔开两人,「待会儿陪我去行政楼一趟吧!」

「咦?你有什麽事要找老师吗?」

「当然是换室友罗!小铃你换到我这来吧,我的房间在二楼,以後要上下课也比较快喔。」

哇喔,她的占有慾也太夸张了吧?

「……抱歉,人家不想换房间。」她苦笑。

「为、为什麽?我一直有听小铃的话试着改变自己,也比以前外向很多了,绝对不会像艾莲娜一样给你添麻烦的!」

喂,你以为这是我自愿的啊?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躺在这被你欺负!

「这样很好啊,就算人家不在也没关系吧?」给她摸摸头後,吉园铃继续说:「人家和艾莲娜之前有些误会,她的脚痛到无法动弹人家也得负起很大的责任,所以人家没办法放下心换房。请你试着跟你的室友好好相处,不然你的室友说不定会误会哪里惹你讨厌了,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多认识些新朋友吧。」

……

「啊啦啦,居然就这样把人家甩了……」奈奈摇头,接着喝汤。

「呃?」吉园铃不解。

「呜哇哇哇!」汤碗随手一放,美穗掩面冲出房间,「小铃是大笨蛋!」

……这是在演哪出?

「你不追上去吗?」艾莲娜问道,谁知道美穗会不会干出什麽傻事来。

「不用啦,她以前常这样。」她总算动汤匙地喝了一小口,并无奈地说:「刚开始人家是有追上去几次,不过她都躲在附近而已,之後人家便放着不管了,过不了多久她一定又会什麽事都没有地回来找人家。」

「抖S啊你?小心哪天她变心了。」奈奈没好气地念道。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美穗只是太依赖人家而已,人家只是希望她能靠自己认识人家以外的朋友,毕竟人家没办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照顾她一个。」她无奈地抗议。

完全就是褓母心态啊你,你是真的没发现美穗的行为在表达什麽吗?真佩服你能和她当朋友到现在。

翌日。

「登愣、登愣、登愣登愣登愣……」

……小铃的顽皮豹闹铃好吵。

被吵醒的艾莲娜先是揉揉眼睛,再来爬到边边向下铺探头……居然还抱着小熊继续睡,那洗脑到令人焦躁的音乐声完全使她动过一下,「咕!」於是艾莲娜直接拿枕头砸醒她。

「吵死了,你要起来还是继续睡至少先关掉闹铃嘛。」

「抱歉……」她坐起身後先是关掉闹铃,接着给小熊盖被子再把枕头伸上去,「喏,你还要继续睡吗?还是吃早餐?」

「麦O劳。」

……

「人家去买牛奶好了,顺便去大姐头那儿拿点蛋给你做蛋饼吧。」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下床向浴室走去。

你居然无视我!干嘛这麽坚持当人家的妈咪!

「小铃小气鬼!」艾莲娜大叫,接着躺回去。

十分钟後。

「脚还会痛的话别乱跑,要乖乖休息知道吗?」从浴室出来後,她拿外套穿上。

「知道啦。」艾莲娜无奈,虽然她没比总管哥哥和女仆姐姐们烦,但有种感觉就像还待在家里似的,「你不把头发梳一梳在出门吗?」看她的头发翘得跟什麽样似的,加上刚睡醒的鼻音更像是个男孩子。

「嗯?」闻言,她走去床脚翻背包拿镜子来照,接着放回去,「反正又还没开学,乱也没关系,人家出门罗。」

「喔……再见。」

……

不晓得她半路会不会被警卫或老师当作私闯女校的变态抓走。

继续赖床个十几分钟,碍於天气冷、宿舍内没暖气,再怎麽用被单把自己包成球还是冷得无法入睡,无可奈何下只好试着自己下床去刷牙洗脸。

慢慢地爬到床尾後,艾莲娜小心翼翼地放下一脚踏上阶梯,「咦?」不是很痛,和昨天比起好上太多了!看来今天是用不着被小铃扶着走整天了。

真神奇耶……踏上地面後,艾莲娜不禁按了按自己的小腿肚。只有在走路时才会出现些许抽痛,这是多亏了小铃帮我按摩的缘故吧?昨晚睡前她也替我按了很久……

她的温柔是我无法否认的,但有点不明白……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第一天她说过她被女仆姐姐们围堵了……是她们和小铃说了什麽吗?还是……收了她们的钱请她帮忙照顾我?

……

这样的话,我离家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等她回来必须问清楚,我也得坚强点才行,不能凡事都靠她帮忙。

「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啊?我猜绝对不是小铃,因为她有钥匙;美穗的话也不可能,根据昨天相处的情况来看,她应该会连环喊小铃喊个不停才对。至於丰崎学姐则是管他有没有锁门就直接撞进来了……慢着,宿舍的门锁也太脆弱了吧?还是学姐根本就有一身蛮力?以她的身高来看说不定有这个可能。

「叩叩。」似乎是等不到人应门,简洁有力的敲门声再度响起,外头的人接後喊道:「请问京川同学在吗?」

美穗的声音?但用词和说话方式和昨天完全不一样耶。

艾莲娜前去开门,接着愣了下……是美穗没错,但她还戴了副红色粗框眼镜,也不像昨天不敢直视他人的脸而扭扭捏捏的,而是相当端正地将双手摆在腰後又一脸正经,感觉就像换了个人。

「你就是京川同学?」她问道。

「我们昨天不是才一起吃过午饭吗?」艾莲娜无奈,就算再怎麽讨厌也用不着忘了人家吧?

「我不是美穗,是美惠。」她摘下眼镜指了下自己的脸,左眼角下有一颗痣在,接着她把眼镜戴回去,「美穗是我姐姐,我们是双胞胎、也是室友,我想代替我姐昨天的举动向你道歉。她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朋友太少才担心吉园同学会不理她而已,请你见谅。」

双胞胎真神奇耶,个性完全不一样。

「没关系,是这样的话我能理解,我不会见怪的。」艾莲娜笑了笑,接着伸出手,毕竟这也是认识新朋友的好机会呢,「美惠是吗?以後我们也是同学,请多指教。」

「嗯,请多指教。」她很客气地带着微笑跟艾莲娜握手,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接着伸手摸口袋,「请你等一下,昨晚我有逼她写封反省书给你,可以的话请你和她做个朋友吧。」

逼?怎麽觉得你们姐妹俩的辈份颠倒了?还要妹妹担心姐姐的交友状况也太夸张了吧?

「喏,请过目。」

「好。」艾莲娜收下信纸,接着打开一看……傻住。

「怎麽了?」见艾莲娜有些嘴抽,美穗凑了上来看了眼……她也跟着傻了。

信内满是用红字写了小铃是我的、不准你抢走她、给我走着瞧,还有一堆@#$%^&*等等之类的脏话在……这根本就不是反省书,说是挑战书还比较贴切。

「真的非常抱歉,昨晚我明明有看见她很认真地在写反省文,不知何时被调包了。」美惠赶紧抢过信纸塞进口袋,并向她深深一鞠躬,「我马上回去教训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她一点时间我想她一定会改的。」

「……嗯,我不会在意的,辛苦你了。」美惠人不坏,只是倒楣成了美穗的妹妹,所以艾莲娜并不想给她难堪。

「谢谢你的谅解,先告辞。」说完,她转身就跑。

……

拜托你去当她姐吧。

另一方面。

「吉园同学,请留步。」

闻声,刚买完牛奶正要回学校的吉园铃回头一看--有好几个戴墨镜的可疑女子,绝对又是艾莲娜家的女仆军团无误,但和第一天是否为同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今天似乎比较特别,她们之中还有一位男子,不像她们戴墨镜又戴口罩地藏了整张脸,而是毫不掩饰地面对面,依他的穿着来看……男仆吗?还是执事?真亏他敢就这样走在大街上。

「有什麽事吗?」

「她们前天都和你说过了吧?」总管颐指了下身旁的女仆们,并面有难色地继续说:「由於我们还是无法连络到老爷和夫人,而且又进不了校园才请你帮忙多关照大小姐,所以……能否告诉我们大小姐这两天的情况?像是有没有多加几件衣服?有没有吃饱?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

你们也过保护得太离谱了吧?

「暂停!」吉园铃连忙插嘴,再给他继续说下去根本没完没了,「艾莲娜她很好,做为同学该关心的人家都有关心,目前只是有些肌肉酸痛而已,你们--」

「什、什麽!」仅是听见肌肉酸痛这四个字,他就慌得天快塌下来似的,「我就知道不该苟同让大小姐来的!明明还没开学就搞成这样!你不是她的室友吗?为什麽不多帮忙她一点!」

……

见吉园铃被他吓退一步,渐渐凝聚的泪水似乎就快夺眶而出,「激动什麽啦你!人家是女孩子耶,你看看你把她给吓坏了!」其中一位女仆当场撞开总管,接着摘下墨镜和口罩苦笑道:「不好意思,这菜鸟总管上任还未满一年,所以有点热血过头……咳!总之我们有讨论过了,你用不着做到最好,只要能照我们的方式去照顾大小姐并按时回报便可,事後我们会付薪资给你的,回去别忘了签合约书。」说完,女仆从包包内掏出了一叠颇厚的资料交给她。

「唔唔……」她含糊地应了几声,接着用袖子擦乾眼泪、收下资料看了一会儿,「……前面这些是什麽?」

「那是大小姐的习惯和爱好,以及各种应付大小姐的手段给你参考,至於那些必须复习的线上课程……请你帮忙监督就行了。」

「後面的……」她一次翻了好几页,看过一行行的每日照顾流程後,她不解地歪头,「野餐、写生、买衣服、生日准备……这是休闲项目吧?有时间限制也太夸张了……她的父母呢?为什麽应该由父母做的事也是由你们去做?」

「老爷和夫人长期都在国外,大约两、三年才能见到一次面,偶尔会打通电话回来问问家里的情况,所以我们必须身兼父母职带大她……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请你体会我们将大小姐视如己出的心情帮个忙吧。」女仆合掌低头。

……

原来啊……本来还觉得奇怪,为什麽艾莲娜这样的千金小姐会到平民学校就读?而且是独自拖着行李、申请入学及住校、明明没运动细胞却还死撑着……整份资料大略看下来,她几乎是孤独一人,甚至被迫去参与或学习不像是小女孩会有兴趣的东西,像这样的生活……

跟软禁没两样。

「人家拒绝你们的要求。」

「……咦?」他们全体傻了,总管还连忙冲上来试着说服她,「我们给的薪资绝对比其他地方赚的还多!还能依你的要求提高二到三倍!请你再多考虑一下吧!」

「真是差劲……人家明白你们吃人饭碗没办法,你们对艾莲娜的用心及照顾人家也无法否认……差劲的是你们从未了解过艾莲娜的心情,放一个小女孩独自在房间玩娃娃、不让她认识同年龄的朋友、整天只能面对莫名其妙的课程,甚至连一吐苦水的机会也没有……你们还想逼她逼到什麽时候!」

……

「人家知道你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不能全然怪你们,所以……最差劲的还是艾莲娜的父母!亲情这种东西可不是用钱换的!明明没陪着她长大,连陪她一起去玩、一起聊天也做不到……自以为拿钱出来满足她所有的物质生活就是关心?还不如领养一只狗狗算了!艾莲娜的一生不该由你们下决定!」

「那、那个……」看她说着说着,眼泪居然哗啦啦地流下来,女仆赶紧从包包内抽了张面纸给她……再怎麽说这里可是大街上,绝对会被误会他们一堆人竟一起欺负一个孩子,「别哭了,是我们太强人所难了……抱歉。」

「人家才没有哭呢!一生气眼泪就情不自禁地跑出来有什麽办法!」她一抓起面纸就是擤鼻涕……好一个泪腺脆弱的伪男姑娘啊。

「啊啊,既然大小姐有你这样的朋友,或许……我们能放心吧?老爷和夫人那边我们会试着说服的,把资料和合约书交回来吧。」

「嗯嗯……」

「慢着!」在她准备把资料们交给女仆之前,总管赶紧冲上前将资料推还给她,「不管怎麽说,还是请你再多考虑一下吧!我真的没办法放任大小姐一人在外又没人照顾她!」

「人家不要!」她大叫,眼泪似乎又快跑出来了。

「不、不然删减几个照顾项目,而且都随你挑!请你好好考虑吧!拜托了!」

「人家就是不要啦!」她一个转身便是拔腿就跑。

「等等!吉园同学!」

「别跟过来啦!」回头发现总管穷追不舍,她卯足全力冲进了学校的访客出入口,还一边大叫:「警卫伯伯救命!後面有变态在追人家啦!」

靠!

见警卫走了出来,总管赶紧踩煞车停在他面前,并立马深深一鞠躬致歉,「真的很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你也太弱了吧……众女仆们无奈。

看他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刚才带头交涉的女仆仅是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随後却扔下了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话,「我会替你准备咖啡和胃药的,请做好熬夜连络及被老爷和夫人骂到臭头的准备吧。」

……

这什麽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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