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梦。
一场很漫长的梦。
从他喝下毒茶，到再度睁开眼後，一切都不一样了。
紫文彧渐渐收敛起自己过度展露的锋芒，他慢慢、慢慢，将自己与白荷院和外界隔离开来。而紫文凛左右手的这个位子，则被曾经让燕很向往过得怡然自得的紫文令给接下了。
是的，曾经，只因现在紫文令的那份闲适自在已荡然无存。
过去的他明明是能在这阴险幽暗的华美牢笼中，还可以像只自得其乐的飞鸟悠然地在里头盘旋。
可他现在却开始有了野心，拥有想比别人飞得更高的欲望。
於是他的笑容比起从前的亲近和善更加地美艳动人——然而那却是带刺的美丽。
也由於紫文凛对紫文令愈发的重用，燕在宫中的地位也随之被看重。为了紫文令，燕开始替他四处奔走，暗中培养势力，包括：尽力消弭紫文令与紫文淼派之间的仇视与隔阂，还有和逐渐淡出的紫文彧派仍保持连系，并时常关心处於中立派的分子。
这对燕而言，并不是太过艰困的工作，但他却感到厌烦。
周旋於各大势力间，还有未来，如果紫文令真的当上了皇帝，得顾及的范围便扩大到整个朝廷，甚至是民间……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至於紫文令突来的转变是为何……燕下意识不想去探究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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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紫文凛召见燕。
一入紫殿，那不怒而威的冷然气势令燕不由自主加深了戒备。
「奴才见过陛下。」
「燕，是吗？」
龙椅之上的紫文凛微微扬起嘴角，然而眼神却是冰冷得骇人。
他那对波澜不兴、如潭深渊的眼眸正不动声色细细打量着必恭必敬半跪在自己座前的泠府少年。
就见那双看似聪颖净亮的眼睛，却深藏着不该属於少年的，很沉重、无力的无奈和疲惫。
好半晌，紫文凛才开口道：「你认为，朕该将皇位传给谁？」
燕沉默了阵，才反问了句：「斗胆试问陛下希望奴才以什麽身分来回答您的问题？」
或许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要换作是其他臣子早吓得跪地求饶了。对於燕的胆识，紫文凛倒有些遗憾当初没把他摆到紫文彧身旁。可而今看来，紫文令的表现并不比紫文彧逊色，更甚至……比彧还要贴近自己。
「泠府之子，一个旁观者。」紫文凛如是说。
燕闻言，又沉思了会儿，这才启唇答道：「大皇子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出色得没话说，然而他最近的态度显示出他并无心於朝政。一个没有干劲而空有才能的人视同无用。」
「二皇子与三皇子总括来看是并驾齐驱，处理事情的能力都不错，但若细分来看，三皇子明显性格过於急躁，容易误事；二皇子则较为圆融，易於为自己拉拢势力。」
「目前知道支持二皇子的有五皇子；支持三皇子的则是四皇子；另外属大皇子势力的有大公主和六皇子，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燕顿了顿，又道：「关於陛下该将皇位传给谁，奴才认为这并没有特定的答案。」
「哦，此话怎说？」
「只要抓住大皇子的把柄，将其化为动力，要逼他就位并非难事；二皇子及三皇子若要择一，也只需要抽走他们的左右手即可。」
见紫文凛但笑不语，燕於是自动接续说道：「只要抽走心思缜密的四皇子，三皇子便不攻自破；而若要击垮现在的二皇子……只需要将奴才除去，或者利用奴才做为棋子，内忧外患之下，相信依现在的二皇子定无法招架。」
「现在的令啊……」
紫文凛只微微一笑：「很有趣的说法，燕。」
燕只恭敬垂首，没有说话。
「是场愉快的谈话。」紫文凛对燕说：「辛苦你了，下去吧。」
「奴才告退。」
暗自松了口气，燕於是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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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找你有事？」
甫踏入莲翼院，便见到紫文令埋首於公务中的身影，该是紫文凛指派给他的吧。
燕走上前为紫文令倒了杯茶。
「找我闲聊。」
紫文令闻言不禁转笑：「大家都很爱找你闲聊啊。」
或许是因为年纪相防的关系，紫文令当初便要求燕不得以奴才自称，这也进而导致他们现在卡在主仆与朋友之间很是模糊的地带。
「有什麽事需要我帮忙？」燕简单扫视过桌上的文件，看起来紫文令几乎都处理好了。
写完最後一份案牍，紫文令这才终於停下手边的动作，抬眼看向燕：「我承诺不会遗弃你，那麽……你呢？」
不懂紫文令怎麽会天外飞来这一笔，但燕也只稍愣了下，旋即回应道：「我现在就在你身旁。」
现在……吗。
燕心里没有说出的话，和没有表现出来的情绪，紫文令却都读到了。
这就是他牺牲自己未来的人生所换取到的下场啊。
为了这个人，他开始有了转变。
然而因为他的转变，这个人却想逃离他了。
很好。
很好啊。
想逃离他的身边是吗？
紫文令漾起美丽而让人难以直视的笑容。
「燕。」
他低声一唤，而燕只轻应了声。
紫文令猛地一扯燕的衣袖，害得燕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紫文令的怀中，就当他想起身离开之际，紫文令却按住他的後脑勺，狠狠吻上他的唇。
「唔……」
称不上是什麽太过愉快的过程，除去和自己是同性这个因素，紫文令的动作也太过於粗暴，简直就是在啃咬他的嘴巴了。
真的感觉到自己快窒息，燕於是用力一推，才总算让紫文令离自己远些，想不到紫文令却突然凑近他的颈项，张嘴，大力一咬。
「噢嘶——」
痛得轻喊出声，燕想要推开紫文令，但後者却死咬着前者的肩膀不放。
疼痛的程度已剧烈到燕真的忍不住而放声大吼道：「紫文令——你不要太超过了！」
紫文令这才终於松口。
昂首，他笑得很天真烂漫：「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呢。」
「……是我失礼了。」压下心中的怒意，燕保持心平气和道。
紫文令却相对很愉悦：「不，我喜欢听你喊我名字。以後都这麽叫我吧？」
「那样有失礼节。」燕漠声说。
紫文令只是一味地笑，直到燕起身，甚至离开莲翼院，他的笑容都没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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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要说令其实本来可以挺正常的（？），结果被人一逼就整个走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