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我说……」棣娣开口，这才发现自己正在被煦嶣引导，赶紧将话题从她还无法处理的疑惑中转向：「欸，你为什麽没有跟我提过『女朋友条款』？」
「啊？」很显然煦嶣没有预料到话题会变成这个，支吾其词到百口莫辩的傻笑只需要五秒钟：「那又不重要。」最後，他心虚的如是说，立刻将上风的位置拱手让人。
「那不重要？时限一年，除了你自己决定妥协之外，没有女朋友这个约定就不成立！」棣娣倒是因此完全忘记自己原先的困扰，咬牙切齿的语气带着不解：「就算一定得打赌、就算爸妈的钱原本就和你无关，不过你也不至於谈判出这麽烂的条件吧？」
「我相信那种状况下就算是你也很难拒绝。」
「也许吧，但至少我不会骗你。」
「我哪有骗……」煦嶣看着棣娣，一时之间还没有会意过来她究竟在说些什麽，而咖啡店的服务生走到桌边，他只得若无其事的先关切别的事情：「我要一杯冰奶茶、她要这个花茶，然後再一个松饼，香蕉巧克力的口味。」
「我刚刚有说要吃什麽吗？」看着被服务生收走的菜单，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阿，不然你以为我又在玩猜谜吗？我哪有这麽无聊！」煦嶣拾起桌上又一次被加满的水杯喝一大口，新奇的看着棣娣：「连自己坐下就决定的事情都忘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王棣娣。」
「转移话题倒是白煦嶣的惯用伎俩。」棣娣也拿起水杯。
「我没有那个意思。」煦嶣露出无辜的表情，左思右想都跟不上棣娣跳跃的思考逻辑：「你说我骗你，怎麽骗法？你又不曾主动跟我讨论过这个话题，骗的定义是……」
「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你从头到尾都知情，怎麽还可以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只要下次聚餐公开我们分手的消息就好了。你是真的打算要说吗？还是觉得自己到时候一定可以再说服我一次？」棣娣的表情很复杂，停下来的空拍延长紧张的气息：「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够被你信任。」
不得不承认，当奶奶私下告诉她那段被煦嶣打断的谈话内容时，她是真的很失望。
无论煦嶣打算在三个月後再一次的家庭聚餐用分手作为替她脱身的藉口，又或是极尽所能的哀求她继续这荒谬的戏码，当事人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才是最伤人的部分──更何况，两个选择任意择一对她都没有好处，甚至只会变本加厉显示她的愚蠢。
如果早就知道「没有女朋友」以及「和女朋友分手」的结局相同，那他们何必大费周章的争取一年的缓刑？如果从一开始他就计划说服她续演，不把话讲清楚是否因为认定她不会答应？
「你想太多了，这件事除了你我谁也信任不来。真的。」
「那你为什麽不把话讲清楚？」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情而不是你的责任。的确，我本来真的是担心好不容易答应的你又再一次拒绝，可是後来，我发现将压力丢给你是不对的，我应该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所以你已经想好结束这出闹剧的方法了吗？」
可以确定的是，知道煦嶣的隐瞒，当下几乎打垮棣娣在煦嶣奶奶面前的伪装。
岂料，奶奶没有取笑、没有落井下石，她反而以旁观者的观点告诉棣娣，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看见煦嶣这麽在乎一个人的样子，尤其是她简直在当煦嶣将棣娣拉到身後时大吃一惊，原来那个在她记忆中只看得见自己需求的「艺术家」也会有这一天。她对他而言真的很不一样。
「我会告知我们和平分手的消息，这是我答应你的。」
「然後呢？」棣娣不以为意的好奇他的计划。
「然後，可能再去拗奶奶重启谈判吧，她怎麽可以用女朋友来定义我的样子，很多男女朋友最後会分开也不一定是谁做得不好，只是不适合……」他抬头，看见她听到後面那段话眯起眼睛，扎实的愣了几秒，赶紧尴尬的用笑容想缓和气氛：「反正我还有三个月嘛。」
「哦，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没有解决之道嘛。」她快速从短暂的分神中找回自己，调侃眼前这个说得比做得精彩的家伙。虽然理由很差劲，但她勉强接受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总会想到的。」
「算了吧你。」听着他的不服输，棣娣倒是反常的笑了起来。笑声融化她像刺蝟般难以接近的自我防卫，心里的不确定终於变得踏实：「不如先跟我重启谈判吧？」
「谈什麽？」
「见到你的家人之後，我改变想法了。」棣娣微笑，煦嶣的疑惑是她预料中的事情：「你知道吗？我本来也认为『分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撇除你和奶奶的约定之外，我觉得才第一次见面就要准备对他们说『和平分手』，以後我是不是就不能到你家拜访了啊？」
「到我家拜……喂，慢着，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
「一年就一年吧，我会陪你演到底。」盯着煦嶣不敢置信的表情，棣娣的目光很坚定。
「你疯了。」停顿很久，煦嶣才缓缓再开口：「你知道我的朋友都和家人关系密切，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识破的，这样比说分手的结果还糟。你当时不也认同吗？」
「因为那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试戏』的结果那麽好。」棣娣的意思很明确，反正朋友家人都骗了，而且大家还真的不起疑──要赌就赌吧，假如你能够证明这一切值得。
她没有打算告诉他，她和奶奶那段私人谈话最後导向意料之外的收场。
奶奶对她说，无论他们两人之间是什麽关系都不重要，可是她希望棣娣能够陪在煦嶣身边，因为光是他提起她在戏剧生命里的重要性，那张脸就会露出完全不一样的表情，更别提他会在谈话时无意识转头向她寻求认同的眼神。他那句不会随便再说放弃是认真的。
她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就像那天通过咖啡店的朋友圈考验她也认为是侥幸，她只想着煦嶣带给自己的影响力，根本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有可能成为改变他决定的主导者；他了解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在无形中对他的一举一动背後的动机有所理解？
他曾经花费两年陪自己走出过去的伤害，如果她只需要花一年就能影响他找到对於未来的方向，那这笔交易很值得，再怎麽算自己其实都没有损失……
突然间，白煦嶣摆在桌面上智慧型手机猖狂的响了起来。
「是谁？」棣娣看见煦嶣难看的脸色，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电话，来电者光是显示名称就有足够的气势让他们两人面面相觑。「消息应该不会传这麽快吧？」她立刻将手机推回他面前。
煦嶣耸耸肩，缓慢的按下通话键。
只不过，话筒还没凑近耳边，巨大的音量先是在他们两个的周围炸开，就连刚踏上最後一格阶梯的服务生都不自然的静止一秒钟──
「给我解释他妈的你跟棣娣在一起是怎麽回事！」她，是黄筱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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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忘记昨天是礼拜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