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深幾許 — 九、別人的他和她(4)

许靖航不敢置信,因冲击过大而致使脚步踉跄不稳,後退了几步。

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没有夏俞深和别人的可能性,但他无法接受,赤红着眼上前用力揪着夏俞深的双臂:「你在说什麽?你怎麽能……那是一个生命,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麽忍心拿掉?」

「不然你要我怎麽办?我才刚毕业,你觉得我要怎麽处理这件事才是最好的?生下来吗?」夏俞深崩溃朝着许靖航大吼,回想起那时候的无助,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哭得已泣不成声。「我真的很害怕,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怎麽样也联络不上你。我打电话给你、写信给你,甚至请学校找你,可你一个回音都没有!」

记得毕业才刚过几天,她哥夏俞绍要她陪着当时还不是她大嫂的何书绮到妇产科一趟,夏俞深不明所以,到了医院才知道何书绮要来确认自己是否怀孕。

何书绮对医生述说自己的状况,一旁的夏俞深手紧紧攥着衣角,一脸惨白……

她的生理期好一阵子没来,嗜睡又肠胃不适。她以为是因为许靖航没来找她,她心情一直很低落才影响到生理,怎麽也没有想到会是怀孕。

确诊之後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拜托何书绮不要告诉别人。放下自尊与骄傲,她主动打电话给许靖航,但电话号码已是无人使用的状态,後来她才知道他早去了英国,她写信,甚而打长途电话到学校找人,终是无果。

那段时间是夏俞深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刻,她不晓得该怎麽办,做不了什麽决定,也只能逼自己做决定。

她知道一般父母对儿子和女儿未婚有子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儿子让别人家女儿怀孕,是人家担心女儿嫁不过来;别人家儿子让女儿怀孕,是他们担心女儿嫁不过去。

不管怎样,这种事对男方影响是比女方来得小。

先不说哥哥夏俞绍和何书绮已认定彼此,结婚是迟早的事,他们也都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各方面生养小孩绝对没问题。

夏俞深不想让自己的父母为她承担错误和闲言闲语,不想他们为她担心难过,何况她年纪这麽轻,她没有勇气成为单亲妈妈,更没有自信能连同父爱给这个孩子。

手术当天,只有何书绮陪她,身体痛,心更是痛到让她这辈子想忘也忘不了。

「联络不到我你就不能找我妈帮忙吗?」许靖航不能接受夏俞深的说法。他那时候换了那边电话,也使用新学校的邮箱,可即便如此,她就没有其它能找到他的方式吗?

「你要我怎麽跟许妈妈说?说我怀了你的孩子,让你回来负责吗?我们交往时遮掩躲藏,别说许妈妈不会相信,连我自己都很怀疑我们是不是在一起过。许靖航,後来我才想明白,你连出国前都没来见我一面,你是真的不要我了,你要我怎麽去说服自己你对这个孩子有期待?」夏俞深呜呜哭泣,脑子一片空白,可以前那些让她伤心的事却是深刻得清晰无比。

许靖航颓丧地放开夏俞深,厚实的大掌撑在沙发上头,再追究谁对谁错已都没有意义,他不明白的是为什麽夏俞深在他回来时都没对他说过?

「深深,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要让我知道。」许靖航声音尽是苦涩。他恨夏俞深让他收拾如此不堪的残局,同时他也心疼夏俞深一个人扛着这些苦难,承受的是多大的折磨!要是他能早一点知道,或许就没有後面这些事了。

「我大嫂说这不是我的错,但我还是怕,怕你怪我。那时我们和好,你在我身边的每分每秒,我都很後悔没有把我们的宝宝留下,要是我勇敢一点,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很幸福?但是你根本不想要我怀孕,我怎麽告诉你?许靖航,我後悔过,可现在我真的庆幸我当初做了那样的决定。」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夏俞深还是心疼,也感到抱歉,只是没让那孩子来到这世上对他或她来说未必是不好的结局。

「深深……」许靖航心疼低唤,带着受伤的神情瞅着她,如只斗败的狮子呢喃:「我到底都对你做了什麽……」

「我做完手术後一直觉得很痛苦,夜夜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孩子从我身体离开的血淋淋画面,每个晚上除了哭还是哭,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那时我有多麽需要你!你回来後,对我那麽好,就算你让我吃避孕药,我还是想偷偷把我们的宝宝生回来;我以为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拥而眠,你却总是要完我的身体後走人,甚至去睡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你知不知道每次陪你做完爱,我只觉得满满空虚,我不要什麽,只是想要你陪我,只是想要你陪我而已……我不懂,为什麽你的人你的心都那麽难留住?」夏俞深颤抖身子痛哭,向许靖航哭诉她的委屈、忍让,真是被他伤透了心。

夏俞深含着血泪,赤裸裸的指控与质问,许靖航否认不了,他嚐到了什麽叫做撕心裂肺,他做了这麽多错事,不知道该怎麽去弥补夏俞深,他连一句求得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别说让夏俞深吃避孕药是为了她好,里头有多少是因为他的恨,他甚至希望她就此不孕,不要怀上别人的孩子!

许靖航的指尖陷入沙发椅套,尽管懊悔不已也於事无补,他唤不回他们的孩子、美好的未来,及拼凑不好夏俞深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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