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午後,栀子花摆在窗口轻轻微笑,周围的声音温柔地走过,心中像挂着风铃一样。
带着数学讲义,黎苡霏深深吸了口气,准备埋头苦战前,先默哀了三秒纪常安。
他昨天没来上课,听说头还在痛,不知道现在好点了没?一早起来,她有种预感:不读书对不起他,所以带着他最牵挂的「烂到极点的数学」到图书馆自习。
「你还真认真,假日自己来图书馆念书。」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纪常安那悠哉的模样出现在眼前,黎苡霏只有发楞地份,而他桌上那杯手调绿茶早已见底了,可见他在这里的时间不短。
「你不是不舒服吗?还出来做什麽。」直觉地,黎苡霏将背包放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恼怒地坐了下来:「回去睡觉不是很好吗?」
纪常安推了推眼镜,原本以为他要说些甚麽事关重大的箴言,黎苡霏屏息以待,最後得来的却是一句:「去帮我买饮料。」
根本欺人太甚,边那样想,黎苡霏边提着两杯绿茶走上阶梯,弯进入口,在最偏僻的一桌,黑框眼镜、全身贯注地少年身影格外透明。
如果不是刻意要找他,或许会忽略掉吧,他那副黑框眼镜过时得久,看起来像四十岁事业有成的中年人在戴的,老气到不行。
她将袋子放在靠墙边缘,接着坐了下来,摸了摸口袋将二十元的找零递给他。
「谢谢。」出乎意料之外的,纪常安老老实实的道了声谢,接着将他破旧的数学讲义推了过去。「算我打勾的这几题。」
黎苡霏望了身旁自己犹如全新的书,心虚地握紧笔试图快速地解出,却适得其反,五题数学花了整整二十分钟。
她紧张地低着头,脑海里除了密密麻麻地算式外,就是她眼前这位严格的老师不耐烦的表情,他肯定推了无数次眼镜,心中咒骂了她两千三百万次,像把全台湾的人都骂过一轮。
全部解出来时,黎苡霏才怯怯地将讲义反转推了回去,抬起头,却不是他招牌的不屑。
纪常安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温暖的,像温煦的冬阳一样。「你进步了。」
黎苡霏不解的皱起眉,这加起来不到十题的数学她弄了一整张的计算纸、一百八十度的分针,这还算进步?
「至少你很认真的算过,而且都对了,只要继续练习,一定会进步的。」
黎苡霏开始怀疑她的玉米浓汤有没有让纪常安的脑袋烧坏,她和纪常安相处了三个礼拜,这三个礼拜她几乎都要相信自己是白痴了,纪常安怎麽可能会夸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假设,黎苡霏胆战心惊地小声问:「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我哪里怪,你才怪人,夸你还要被怀疑,我看算了,你当一辈子的白痴傻子好了。」
黄昏时刻,她坐在阶梯上陪他等车,手中一本数学公式总整理却没停下翻着,口中还念念有词的。
纪常安被函数绕的烦了,开口制止:「你有必要念来念去的吗?读在心里就好,怎麽我借你笔记好像找罪受。」
「可是不念出来我记不起来。」黎苡霏无辜的回答。「对了,你家人什麽时候会来载你?」
「你不想陪我等可以先回去,没关系。」他将目光错开,随口回答。
「不是,我只是想如果你家人很晚才来,我可以推你回去。」黎苡霏展开一道大大的笑容。
「才不要。」纪常安蹙起眉,撇过头滑起手机。
什麽嘛……好心被践踏。
不过,几分钟後,黎苡霏终於知道纪常安不要的原因。她一双脚,能跑的比宾士快吗?
从黑色宾士车下来的男子带些异国风情,用流利的英文问了些黎苡霏听不懂的句子後,打算扶他上车。
「你家真的不是有钱人?」黎苡霏困惑的看着这排场,黑色西装、黑色宾士,耳上还挂有无线耳机的仆人,除了八点档里招摇的黑道外就是有钱人了。
纪常安不稳的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进车里,最後一分一秒才回头不屑地回答:「没看过这麽帅的菲佣眼睛也不用睁那麽大。」
菲佣……
那是菲佣……才怪!晚上八点,当电视里乡土剧的片头曲开始时,黎苡霏才灵机一动、从沙发跳起来,大幅度的动作甚至吓到了奶奶。
她拿出星座大全开始仔细翻找,神秘、占有慾强,然後……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脑海里一闪而过纪常安的种种事蹟,是这样吗?她实在看不透也猜不透。
十点钟,送奶奶回房间休息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
怎麽有种推理小说的感觉……撇去心中对无限问号,她翻了个身,抱着泰迪熊。
「算了,管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