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传媒,他读金融,两人平时上课的地方完全不同,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我问他要来一份上课时间表,仔细研究、细心梳理一番後,全面充分地掌握了他的作息时间、出行规律,然後像个痴汉般,日日守候在他教室门外等他下课,然後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看书,或者仅仅是送他回宿舍。
那一段单纯的校园生活里弥漫了太多幸福和甜蜜,以至於我有时候会不禁怀疑,这会不会只是一个梦?
汽车进入地下车库,惨白的光线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Forbiddencolour早已播放完毕,现在正在侵扰我耳膜的是一段上妻宏光用三味线演奏的纯音乐。
三味线是日本的一种弦乐器,大约成型於十五世纪。
我对三味线的了解仅限於此,事实上我对这种古典乐器并不感兴趣,这是安甄的爱好。
说起来,我的手机里有很多安甄喜欢的音乐、图片,还有他发来的简讯、留言,几年来的朝夕相对,让他几乎成为了我的一部份,手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体现,我的所有东西上几乎都有他的痕迹,例如车後座上有他的毛毯,有时候他通宵工作或者喝醉了,我会去接他,然後我坐在前面开车,他在後面盖着毛毯睡觉。
又比如说我钱包里有他的照片,我的钥匙扣是他送的,我的电脑里也塞满了他喜欢的音乐、电影、图片甚至一些我根本看不懂的资料,我们还会穿对方的衣服和鞋子,用对方的毛巾等等等等。
我已经完全无法想像,没有了他我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
安甄啊安甄,我的小安甄,你工作结束了就快回来吧,老公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再不回来我会发疯的。
收拾好心情,搭电梯上楼,来到我所就职的报社楼层,电梯门一打开,就听到外面传来无比扰攘的争吵声。
我心里本就烦躁,此刻一听这恼人的吵闹声,顿时无名火气,怒火中烧。
我强忍怒意,大步穿过通道来到门口,一名妇女站在门外,一边大声说着些什麽,一边想要往里面闯。
门口的其他人见了我都如见救世主,纷纷用眼神向我发射求救信号。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急忙跑过来,还没站稳就慌慌张张地把事情原由和我说了一遍。
听完後,我除了扶额叹气,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麽反应。
原来那个三十多岁,衣裳褴褛,样貌憔悴的中年妇女认为在她的梦里,有一顶帽子要杀她。
我无语地注视了那女孩半响,让她去打电话报警,这种事情报社无能为力,只能转交执法机关解决,女孩答到,那名妇女已经报过警了,但警察不肯相信她,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来报社,希望我们能帮她刊登一篇求救的文章,为她寻找一位能人异士,将她从帽子的手中解救出来。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我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腾地烧了起来。
我一边努力平息怒火一边让人去把大厦保安叫来。
很快,几个身着白衣的妙龄女子和两个蓝色衣服的男人跑了上来,她们手持形状奇特的尖锐利器,蓝衣男子一左一右架住那中年妇女後,白衣女子将利器刺入中年妇女手中,那中年妇女惊呼一声,然後赴欧顽抗般的挣扎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白衣女子们推出轮椅,将妇女放在上面,推走了。
真是一出可笑的闹剧。
我学安甄的样子,黑着脸呵斥众人去工作,然後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副总编辑就拿着一堆要审核的稿件走进来,我认命地接过稿件,开始工作。
副总编辑站在办公桌前没动。
我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满地抬头看他。
他朝我神秘一笑。
说起来,这位副总编也是一位年少英才,世界顶尖大学法律系出身,二十岁毕业,然後投身政治记者行列,打拼了不过两年就升职为采访部门高阶主管,随後又很快升职为副总编辑。
我看,再以这样的形势进行下去,很快我就会被他给KO了。
这小子却似乎完全没有竞争意识,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就像此刻,即使正在被我满是仇恨的目光淩迟,他也一派如沐春风,悠闲自在的架势。
他凑到我面前,神秘地问我,是否有兴趣知道刚才外面的女人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我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特别是精神病患者的闲事,於是非常敷衍地应了几句,想把他赶走。
但他完全无视我那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兴奋地开始叙说刚才发生的事,我被迫听他说完後,只觉得自己真该一开始就拿胶水粘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