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假不可能一直请,廷妤的爸妈也差不多回到台北了。但是回来学校上课的廷妤,却不再和我说话;她开始试着和其他人交好,而我也瞬间成为班上落单的人。
原来,原来一个误会,就能摧毁我们要好了五年的友情;原来,原来女生之间的友谊,说多要好多要好,都是骗人的。
我始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不知道廷妤误会了什麽。我只是想帮她,想陪在她的身边──就算我不知道她和简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老师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在我的耳边飞舞着,我无法专心上课。看着廷妤和其他人小声的在桌子下交谈,我小心眼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心酸。
─
「从以前到现在,你到底摺过多少纸鹤啊?」廷妤。
「一千只吧!」我。
「你的回答永远是一千只!都没增加过似的……」
─
以前的我其实不喜欢廷妤在上课的时候和我说话,我们因为这种小事被责备、罚站、训诫的次数实在太多,但现在,我突然怀念起和廷妤站在一起被老师骂的日子。
「路廷妤!」老师一脸严肃,「你要讲多久?讲完了吗?老师等你讲完我在上课!」
侧着身坐的廷妤将脚放回桌子里,回复正常的坐姿,「嘿嘿……讲完了。」
老师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沉默了会,才继续上课。
这种场景不晓得看了多少次,这回和廷妤一起被骂的人,却已经不是我了。
说来我也算是无缘无故被讨厌的吧?
我根本,就没有看那本被廷妤称为「日记」的笔记本啊……
被这样对待,我应该感到愤怒才对啊!
……可我就是没法。
我就是没法忘记和廷妤在一起这五年快乐的时光,我们形影不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这麽珍贵的友情,我怎麽能说放就放……?
从书包掏出平常用来摺纸鹤的色纸,轻轻提笔偷偷写下了几个字,然後摺成小小的正方形,打算传给廷妤。
──「廷妤: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放学到中庭来找我,你若是没来,我也不会再烦你了,但你如果来了,就是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湘芸」
正准备把纸条给传出去,我却莫名地紧张。
老师转身去写板书,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但面对着这对我五年来点过搭过不晓得几千几万次的肩,我居然无法伸手点她一下……
老师差不多写到一个段落了,这可不行。
我把纸条放到我旁边的人桌角上,「帮我传给廷妤。」小声地说着。
同学皱了下眉,「路廷妤?」
「嗯。」我点点头。
「你不会自己传喔?」
「拜托。」
「你们吵架啦?」
「……」
「怎麽了怎麽了?」同学一脸兴致勃勃。
「快传就对了!」
老师突然转了过来,「路廷妤!」
「干嘛?」廷妤手撑着头,一脸不满。
「讲什麽话!起立!」
廷妤一脸莫名其妙,紧盯着老师。
糟了!老师肯定是听到我的声音!
「老师!是我!是我说话的!」我站了起来,小声地对老师说着。
「湘芸,我知道你是和廷妤所以……」语未毕,廷妤站了起来。
我愣愣地盯着不发一语、不做解释,只是站着的廷妤。
「湘芸,你坐下。」老师。
「我不要!」这是我第一次在班上大声说话。
「这麽爱站!你们两个都……」
「当──当──当──」钟声打断了老师的吼声,我低下头,错的是我。
老师和全班同学盯着我和廷妤看了一会,到钟声打完。老师深呼吸了一口气,「自由下课。」
看着走出教室的老师,我有些讶异於老师的不追究,马上将视线一回廷妤的身上,她还是站着,由於她做在我斜前方,所以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一会,她回头,从我旁边同学的桌上,拿走那张纸条,打开来看。
我不想看到她读那张纸条的样子,所以我坐下,趴在桌子上。
就只等着放学了。
────────────────────────────
半个钟头过去了。
一放学我就到了中庭,却始终没有看见廷妤的身影。
「不见…不散……」我轻轻地念着。
那四个字我并没有写在纸条上,写了的话就是强迫了。
就算廷妤不会出现,我还是傻傻地坐着等着。
「湘芸。」
闻声,坐在地板上的我抬起头来,差点又要红了眼眶。
「廷…廷妤……」
「有什麽事吗?」面无表情的廷妤撇开了脸,冷冷地说着。
但是她来了!她就是当我是朋友了。
我缓缓站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廷妤说着,
「廷妤,我不知道那天,我做了什麽,但是……」
「湘芸,没关系的。那天的事就算了。」廷妤突然笑着,摇摇头。
我愣地看着廷妤,顿时说不出话。
「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办法面对你了,湘芸。
「怕你看到那本日记,也只是我自私的想法而已。
「我以为你看到了,就会讨厌我。呐,要是被你发现了,我就真的太糟糕了。
「湘芸,是我骗了你。那堆围巾不是要送给我爷爷的,是送给简纶的,不过你应该知道了吧?
「而你反而没有对我生气。要是我应该会生气吧?这真的是太没义气了。
「你还愿意继续当我的朋友,湘芸,我真的……」
廷妤一边带着笑容说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廷妤……」
「湘芸,」廷妤唤着我的名字,拍着我的肩膀。
「就算我喜欢简纶,你也愿意继续做我的朋友吧?」
看着廷妤笑中带泪的表情,我嘴角的微笑突然掉了下来。
廷妤喜欢简纶?
「你……」我勉强从喉咙挤出了一点声音。
「嗯?」
就算在看到廷妤送简纶礼物的那一刹那,我就隐约有这种感觉。
但是听到廷妤亲口说了出口,我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沉重了起来。
我到底凭什麽?我是简纶的谁呢?
可是廷妤诚恳的表情,还是让我心里一酸。
【暗恋也好,单恋也好;恋爱中的女孩,总会忍不住自以为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