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睁开眼睛看了看床头的钟表,已经凌晨三点十分了,神经活跃让他久久未眠,越起身,拉开柜子,取出安眠药,喝了口水吞下,便沉沉睡去。
公司接手了一个新的案子,是香港的一家能源集团企业KLO的并购案,并购对象是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一开始白越也没想到香港的客户会将这么一个大的案子交给他们来做。两方的公司派人成立一个项目组。白越是公司的执行经理人,这么大的的案子他亲自牵头。香港那边来的人,白越第一眼便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苏恒。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职业化的一面。对方组员有三个,苏恒是组长,也是白越的直接汇报人,他的助手是一男一女。
“这是Henry,我们的执行董事。”那个精致干练的女秘书lisa这么介绍。
“白越是我以前在S城读书时的同学。”苏恒笑着和lisa解释,同时伸出手和他握手。
整体评估,案子非常棘手。对方公司认为KLO所出的报价过低,不同意并购,意图抬高公司的报价。同时还有其他几家竞争企业也在试图和对方商谈。这宗并购先前已失败了两次,已经属于恶意并购的范畴。但是香港企业似乎执意要拿下这家公司。如果对方发起法律诉讼,那么KLO真的很可能得不偿失。
认清了形势,便是通宵达旦的工作。对科技公司的财务报表进行分析,重新进行估值;了解公司的人员结构、重要干系人、经营形势等等。但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藏在背后。白越联系了一家事务所收集科技公司近一两年的动态。
夜珊人静。整栋大楼就白越的工作室还亮着灯。白越一个人在电脑前整理资料,其他组员被他遣散回去了。苏恒提着打包饭菜推门进来。
“从翠丽园打包的。”
苏恒将饭菜放在会议桌一角,便去脱外套、扯下领带、松了颈部的扣子,只穿着敞开领口的白色衬衫。
白越停下手中的工作,将打包盒摊开放在会议桌上。
“你吃了么?”
“没有,一起吃。”
苏恒坐过来,分开筷子。白越确实饿了,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滴水未进。
“以前你就这样,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苏恒突然说。
白越觉得好笑,“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苏恒笑笑,不置可否。
白越只挑着蔬菜吃,苏恒便往他那份餐盒里夹肉夹鱼。
白越皱皱眉,又夹回给苏恒。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豉汁鱼肉的。”
“我现在吃素。吃不了荤腥。”
苏恒有些意外,“难怪十几年过去,还是这副干瘦、弱不禁风的身板。何苦呢。”
白越一个眼风扫过去,“少瞧不起人。以前打架,我可没输过。”
苏恒笑了笑,“是挺厉害的。”
这时白越的手机突然亮了,他打开翻看,阻断了谈话。
是blue,“今天晚上有空?我在blue酒吧。”
白越简短地回复,“很忙。还在公司。”
手机又是一亮,“过来接你?”
“不用,还有同事。”
白越将手机放到一边。一旁吃饭的苏恒看在眼里。两人闷头吃了一会儿。
苏恒放下筷子、靠着椅背望着落地窗外绵延的黑暗,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眸深沉地直直地望着窗外黑夜,面部削利的轮廓似乎也渺远了。
“还记得吗,有段时间我特别的失落?”他突然说道。
“打架、逃学,甚至和街头上的小混混经常混在一起。”
白记得,那段时间苏恒突然性情大变,整个人似乎变了一个人,抽烟、打架,经常逃课,时常一整天不见人影。有一次,白撞见他和几个高年级的体育生躲在厕所抽烟,白只得无视他们,进了厕所隔间,洗完手准备出去时,一个高年级的在背后叫住了他。
“喂,去给我们买一包烟。叫你呢?”
那个满脸青春痘的高年级叫他。白越只得转过身。
“一看就知道乖乖学生,张大鸭肯定不会怀疑。快去!”
白越看着他们,语气嘲讽,“有胆抽烟,没胆子去买。”
一句话成功激怒了那些高年级,“妈的!”将烟头摔在地上,冲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白越避之不及,生生地吞了这一拳,撞在墙壁上。
其他人准备一拥而上去帮忙群殴时。只听见那个为首的高年级哎呦一声跌撞在地板上。是苏恒狠狠一脚踹倒了高年级,“你敢打他!”
反转的局势让现场大乱。最后是一干众人被抓到了教务处。苏恒和高年级以违纪处分。
满脸是伤的苏恒从教务处出来,出了校门便走了,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也没理白越。那样的苏恒让白越觉得危险、阴鸷还有孤独。
“那个时候,我父母闹离婚。我爸在外面找了一个小三,年纪比当时的我大不了几岁。他们分居,我妈精神崩溃,经常去我爸的公司闹。每天只能靠镇静剂入睡。”
“从小我最敬佩的人就是我爸。他教我做人的原则、做事的道理。怎么成为受人欢迎的人、怎么获得成功。当我看到他把我妈害得那么惨时,我只觉得他是一只衣冠禽兽。”
“所以,我当时在想,只要他让我做的,我偏偏不做。”
说到这,苏恒抽了一口烟,侧脸轮廓神思抽离,看向白越,
“说真的,当时我以为无论如何你会有那么一点点感激我的。没想到,你竟然打了我一顿。”
白越确实揍了苏恒一顿。苏恒逃课。白越也跟着逃了出来。将苏恒堵在狭长的巷道里。
白越二话没说,上前就揍了他一拳。
“喂,你疯了。”
又是狠狠的一拳。
苏恒发火了,“别以为我不会还手打你!”
话还没完,白越又是狠狠一脚将他踹到墙脚,跌坐在地上。
白越少有的有些激动,“我问你,你是为了你爸妈才读的书吗。”
苏恒心中一惊。
“你爸妈不欠你什么。你以为这样自甘堕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会让他们重新和好?您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这次苏恒真的怒了,反手一拳打在白越脸上。缓冲没多久,白越又是一拳揍了过来。
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终于打累了。最后挂彩的两人在黄昏的夕阳光线中靠着墙边坐下来。
“下手真重!”那个白痴居然肿着脸,笑了起来。
自那以后,苏恒又过了几天没来上课。正当白越觉得他不会再来学校时,苏恒回来了。
“当时我两个手放在口袋里,紧张得满手都是汗。”回顾往事,白越说出了当时的怂态。
苏恒笑了起来,眼神中却尽是难言的惆怅。
“那段时间M很难过。她说,不想我们三个人分开。”白越解释会那么做的原因。
苏恒收敛起笑容,“我想也是如此。”
整个收购案最让白越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KLO执意要收购那个科技公司。从他们分析财务数据看,KLO一开始的收购报价是很合理的,后来甚至提高了价格,远远超出了公司的实际价值。事务所那边也传来他们收集的信息。整整两百多页的信息资料。因为涉及商业机密,白越将自己关在办公室来研究。
浩如烟海的信息,白越敏锐地抓到一条信息,科技公司在四年前成立了实验室,专门研究合成生物,通过对细胞进行编程,从而更换整个基因组,制造不存在的生物。也就是在一年前,这个实验室意外地获得了突破,通过电脑程序制造的第一个DNA细胞。然而很快实验室因为缺乏资金而停止运作。而且实验室遇到另外一个更大的现实瓶颈。只说一个最基本的基因测试盒造价成本高达30亿美元,根本无法用于实际用途。实验室可以不断优化技术来降低成本,但是董事会的股东是不会答应的。
白越记得KLO公司也成立过这样的实验室,却一直未取得进展。KLO很有可能看中了这个实验室的科技专利,才会执意并购。
隔天白越就根据调研的信息,研制了一套方案。因为事关机密,所以只叫上了苏恒。
白越将方案一页页的放映展示。加入科技公司的实验室研究成果,重新做了估值。生物合成技术在其中只略微提了一下。并且提出了关键方案,摆平董事会的股东即可。董事会的股东只知道财务报表上的商业估值,却没有考虑那些研究成果未来的价值。只要半数的股东投票同意并购,那么并购便可以成功。
苏恒站起来,靠着桌沿听他解说。
白越调出了科技公司几个股东的信息,细微到性格、喜好、财务状况、家庭组成。
前两次并购失败的原因,是因为其他竞争企业的加入,导致这些股东想一再抬高价格。另外的原因,当然也是其中部分股东是参与了合成生物研究,不想白白将心血送人。
白越又讲解了竞争企业没有一个是足可以与KLO竞争的。很有可能是那些股东找来混淆视听、抬高股价的一种手段。
屏幕切换到一个人的头像,“这个是他们实验室的领导组之一,也是科技公司创始人之一,拥有一票否决权。万不得已,我们可以继续抬高收购价。但是这一个人无论我们价格抬得多高,他都不会同意。此人现在旅居法国,两个小孩的父亲。”
白越停顿了一会。现在只是暴露了问题,具体可落地的方案成功几率都不大。
苏恒听取他精彩的报告和分析,不知不觉人移到了白越身后,思考着问题的脑袋意识到近在咫尺的白越就在他怀里时,视线不由地从屏幕转移到他此时认真专注的脸上,乌黑的眼睛、微抿的嘴唇、清澈的轮廓、煽情的颈部线条。苏恒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尽在咫尺的脸上一吻。白越感觉脸部一热,温热的、带着烟草气息的鼻息贴面而过。
恍过神来的两人,俱是一惊。
有人敲门进来,lisa端了两杯咖啡,“henry、越,这是你们的咖啡。”
将咖啡放在桌上,lisa才察觉气氛有些微妙,两人都立在原地,白越脸有些红。
“放在这吧。”最后还是henry说道。
“你又听说过,虚拟设定吗?”待lisa离开后,苏恒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道。
白越一边疑惑地看着他,一边想刚刚是怎么回事。两人都似乎当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没有发生过似的。
“让对方觉得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那么一切事物的发展就会不同了。”
“你的意思…”
“如果我们放消息出去,我们的实验室获得了突破。那么对方就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值钱了。”
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方法,虽然它构筑的前提都是虚构的。
白越和苏恒决定出差一趟法国。出差之前,白越特意请了几天假。项目组一起聚餐给他们送行。不知怎么搞的,聚会上所有人都给他灌酒。
“你们不知道,白越喝醉了酒特别特别可爱。”苏恒这么说。
“这么一说,好像真没见过老大喝醉过。”底下的组员开始起劲。
经他们一怂恿,白越那天被灌得昏天暗地。
“白越,你也说说我们苏总以前上学时的糗事?”lisa一旁满脸兴致。
白越摇摇头,“其实我们才同学一个半学期。并不是很熟。”
众人扫了兴致,便继续灌他酒。
离开时,苏恒一把捞住烂醉如泥的白越。“我开车送他回去。”
这么说着,却直接把白越带回了他所住的公寓。
白越一进门便吐开了。
“还觉得难受么?”
苏恒用湿毛巾给他擦着脸和手。
白越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泛着微微水光、沉静有神的眼睛,以前苏恒见过一次。
“对不起。”
“?”
“对不起,猫儿爸爸。对不起,白爸爸。对不起,小诺、小默。对不起,M。”
白越眼神聚焦到苏恒身上,煞有介事地握住苏恒的手,“对不起,爱因斯坦。”
苏恒觉得好笑又一阵酸涩,以前白越喝醉酒,不是这样的反应的。为什么现在他醉酒后会不停地和人道歉。
苏恒将白越抱在怀里。这时一旁的手机响了。苏恒拿过白越的手机,一个叫blue的人。短信内容让苏恒眼神紧了紧,无由的一阵怒火。
过几天我就要去B城了,很想见你。
第二天,白越头痛欲裂地醒来。睁开眼睛见到陌生的房间设置,一阵惊慌。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只穿了一件睡衣。然后见到苏恒走进卧室,“衣服刚刚洗了,还没干。”
白越脸色一阵死灰,但随即发觉身体并没有异样,稍微放下心来。他,绝对不能再犯那样的错误,绝对不能!
待他走出去后,白越下床关上房门,打开橱柜,取出苏恒的衣服换上。便仓促的,逃了出去。苏恒做的一大桌子早餐,他看都没看一眼。
和blue约好了时间。依然是在那个酒吧。白越先到,边等边喝酒。过了许久,有一个人坐到旁边。不是blue,却是苏恒。
“那个叫blue的人不会来了。”苏恒点了一根烟,眼神严峻地说道。
“他都跟我说了。”苏恒从胸腔吐出一个烟圈,“如果你想找男人上床,我来当你性伙伴,怎么样?”语气虽然是商谈的口吻,神情却非常阴沉。
“我不喜欢有人插手我的私事。”白越语气不悦。
苏恒语气戏谑地逼问,“说真的,如果你找谁上床都无所谓,找我也没关系吧。如果你真的不将过去的破事放在心上,我来当你的性对象,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谁都可以,就是你不行!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苏恒将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可是,他妈的,我也不允许你和其他男人有任何关系。要和男人上床,只能找我!”
说完,钳制着白越的胳膊往洗手间拖去。
进了厕所隔间。
“你干什么?”白越真的有些害怕了。
“干昨天想干没干的事。”
说完,便威胁着去脱裤子。白越手脚并用地反抗,却被钳制在逼仄的空间里。苏恒将炙热塞进去,从后面双手捆住白越。
“那个时候,”他说,“那个时候,你是喜欢我的吧。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让我对你做这种事情?”
白越全身瑟缩,往事终于被撕裂了一角。
那是学校组织的集体夏令营。
在大巴车开了几个小时后,一直脸色不太好的M差点晕倒、呕吐起来。班主任过来,才得知她痛经,平常每个月都会很疼,但这一次长途奔波、吹着大巴车上的冷气,提前来的,肚子一阵阵阵痛。需要送医院。白越和苏恒便扶着M拦了一辆的士,返回去了。送到医院,M的父母也来了。这些安妥完后,白越和苏恒商量着还去不去夏令营。
那时天色未晚,于是两人乘了一辆汽车,准备转车去夏令营的地方。不幸,两人也许都太累了。在汽车上,都睡着了。
两人一醒来,车上除了司机、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乘客。车外夜色很深,都是似是而非的旷野、农村。
白越问司机,有没有到XX站?
司机说,早过了。
于是两人在一个近乎荒野的地方下了车。看着时间,晚上九点半。没有行人、车辆也无。旁边还有一个重型起重机在日夜施工,扬起厚厚的灰尘。
两人徒步走了一阵,见到一个有些人气的居民区。两人用身上带的钱凑了一个便宜的旅店房间。
白越打电话给了班主任,说他们已经回家了。然后又给家里打电话,说迷路了,找了一个旅店住下来了,明天就回去。
一边打电话,一边看见苏恒提着从大排档打包来的餐盒进来。还带了一瓶白酒和几瓶烈啤。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越聊越兴奋。
微醉的白越告诉苏恒,他喜欢一个人,一瞬间就喜欢上了。他找她借橡皮,她二话不说切了一半给他。那一刻他非常心动。在他心目中,她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少女。甚至他这样暗藏的心思都似乎破坏了她原本如同婴孩般的完美。他觉得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思绪。
苏恒浅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我也是。”
“我也喜欢一个人。一开始,我是喜欢他的笑容。无意中,看到他望着窗外,不知道想到什么便那么笑了一下。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注意他。虽然他不常笑,也不对我笑。但是他却像块磁铁一样牢牢吸引住了我,没有任何原由的,总是能击中我心灵深处的某一个地方。”
白越按照他给的提示找着班上的对应的女生,“是S?”
苏恒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酒,猜错一次便罚一杯酒。
“J,一定是J。J和你没说过什么话,长得也漂亮,但是不喜欢笑。”
苏恒否认。白又喝了一杯,“不会是M吧?”
苏恒给他满上一杯白的,“猜错三次,喝一杯白的。”
最后白喝得吐了一身,也没猜出是谁。
两人的衣服都弄脏了,苏恒脱下两人的脏衣服,在洗手间用水搓洗干净。
没过一会儿,便看到白越抱着枕头、围着酒店的备用浴巾眼睛炯炯有神地站在身后。
苏恒注意到他这副认真的神情,心里吃惊难道是猜出来了答案。
没想到下一秒,白越滚烫的脸就贴到了他的后背,“白爸爸,我脸好烫!”
“?”
搓着衣服的苏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胜酒力的白越一醉酒切换成了另一个人格模式。
苏恒转过身,扶住他,“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白越揉了揉眼睛,“猫儿爸爸,我口渴。”
此时的白越和平日里那个不冷不热、一脸云淡风轻、总是骂他白痴的白越反差萌太大,可爱得苏恒心头一阵发痒。
苏恒情不自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将他带到客厅。“白爸爸,看,这里有一条河,我要从河上过去。”
苏恒捞住他的腰,“河岸在这边,走这边。”
将人放到床上,拿起床头的矿泉水,扭开盖子,递给他。白越抱着瓶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半。
苏恒回到洗水间,将两人洗干净的衣服晾在洗手间的栏杆上。
出来,白越盘腿坐在床头,依然睁着眼睛。
苏恒走过去,只留了电视旁的灯。
“猫儿爸爸,我想养一只小猫。肉肉的,超可爱。”说着,还两手在空气中捏了捏。
苏恒笑着扯开他抱着的枕头,凑过去唇齿相贴的吻,“你,比较可爱。”越的脸一直红红的,吻他的时候也没有抗拒。这样鼻尖对着鼻尖,温热的鼻息相贴,说不出的亲昵让苏恒血液一下子热了几分。
苏恒捧着他的脑袋,嘴唇再次贴上去,舌头进入唇齿,清甜温濡,醉人心田,毫无章法,肆无忌惮地吻到两人都有些窒息。
苏恒松开他,让他躺平,自己也进到被子里,从上往下看着他。让苏恒心惊的是,肌肤相贴柔软、细腻的触感带来的颤栗,一丝丝细细麻麻的热流从肌肤相贴的地方沿着脊椎流窜到心脏和腹部以下的地方。
苏恒看着越被吻到红肿的嘴唇,“越,你再认真看看,我是谁?”
乌黑眼睛直直望着他的越有些茫然,
“我是苏恒。”
“苏恒?”白越皱着好看的眉头,撅起嘴巴,“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白痴一样的家伙?”
苏恒心里一阵叹气,果然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就是这样。
“我想得到你。”
“越,我喜欢你。”苏恒抚摸着他的脸。
底下的人身形一滞。
“可是,我喜欢M。”白越保留着某种神经反射。
苏恒不悦地看着白越被吻得红肿的嘴唇,“我管你喜欢谁。”
又是唇齿相贴。苏恒的手去扯两人的浴巾,浴巾下是少年年轻炙热的身体。苏恒双手抱着白越,莫名的触感让他心神俱颤,只能凭着本能需索、发泄,底下胀热得难受,毫无经验,便硬生生地直接塞进了越的体内。
“疼吗?”
越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抓着苏恒的肩膀,狂点头。
苏恒既紧张又激动地亲吻他,脸颊、耳朵、鼻子、嘴唇,不停地说着热烈的话语。被子下两具年轻炙热的身体忘情地纠缠在一起。底下的动作,粗鲁、毫无章法。没多久,便射了。全身一阵从未有的痉挛让他四肢百骸都抽光了力气般。他趴在白越身上,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抱着白越,一遍遍吻着,这种发泄的感觉完全是平日自我解决无法比拟的。
然而,第二天清醒过来、恢复理智的白越,想死的心都有了。全身赤裸,底下黏糊糊的,被一个人从后面紧紧抱着,肌肤相贴。清晨的空气都似乎残留着仍未散去的暧昧气味。他们做了决不能做的事情,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就像错手杀了人的凶手,犯了某种不可挽回的禁忌。白越掐了掐手臂,发现这是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那一天,他们没说一句话。白越起身,捡起浴巾围在身上,进了厕所。冲着热水,擦着腿上留下的痕迹,非常气恼,哭了好一会儿,取下还没干透的衣服,穿上后,便先出了旅店。苏恒和他说话,都被他无视了。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恒,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M,所幸短暂的暑假还有十几天,十几天时间他都窝在家里,家里气氛热闹,两个白痴爸爸,再加上两个白痴弟弟,总有做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他神色抽离地参与其中,吃饭、做菜、看书,教小诺、小默暑假作业,做家务,因为平常也是这样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别人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周遭静下来,脑袋里就会回放那晚的情景,苏恒当时在耳边热烈的话语、纠缠炙热的肌肤触感。他总是非常懊悔地试图抹掉那些缠人的片段还有话语。白爸爸以前说过,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和女孩不能,和男孩也不能。他当时懵懂,只知道这是错误的,不知道到底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