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大人们会做出一些我们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那天之後,教官为了杀鸡儆猴,罚我爱校服务两个礼拜。连说句公道话都错了,难怪没有人敢站出来替林承泽和那个女同学伸张正义!
这世界真的病了没有错,所以我才说大家没有我活不下去,简韦熙还不信邪。
「要不是我替你挡下那一巴掌,你早就毁容了!还英雄校花勒。」他躲在树荫下,将扫巴当标枪耍,还以为自己是仪队的领头。
「靠北,不是说要来帮我,结果你躲在那边纳凉?」这家伙昨天才跟我说教官没惩罚他,害得他有点心虚,所以今天要来帮我,没想到他树叶没扫几片就喊累,直接缩到榕树底下躲太阳。
这样敢自称好兄弟?不要脸!
「我有帮忙啊。」
「你扫那几片树叶还敢跟我邀功!不帮就滚回家去,看了有够火大,马的……」
林承泽後来因为伤口太深直接由老师开车送医,若不是血小板凝血功能不错,他早就晕了。之後的一个礼拜,他都请假在家休养,直到今天才来学校,右手包着纱布,看上去精神不错。
教官并没有惩罚林承泽,毕竟他只是个倒楣的路人,我没异议;但凭什麽简韦熙没事,就我和金麦被罚?
简韦熙无辜地抠脸、搔头,讪笑:「你不能这样啊,我站这里陪你聊天也算帮你,你说是不是?」
「是你妈!」
「火气那麽大干麻?而且又不只你被罚,那个金什麽麦也被罚了啊,她还比你惨。」
「你拿我跟她比?」我当时还觉得简韦熙帅,真是瞎了!
他无奈地耸肩,不知道要说什麽。「谁叫那个抓耙子说是你们两个在吵架。」
简韦熙倒是提醒了我还有这位天下第一白痴的白痴学弟,我原先想他去跟教官报告时说的是金麦欺负同学,没想到他是半路路过,只看到我和金麦起争执的片段就跑走,完全眼见为凭啊!
「马的,说到这个,找到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念他一顿!教官还不相信我说的,你敢信?」
「……谁叫你平常人品那麽差。」
我把扫巴当飞镖,朝简韦熙的下半身射过去。「你说谁人品差?」
「我说的是功课!功课行不行?干,好险勒,差点绝後。」他俐落地闪过,而後受惊似的拍胸脯,抚平情绪。「而且你平常也闹出不少事情,难怪教官不相信你没有参与,只是路过。」
「我哪有闹什麽事情?我都是在帮人欸!」怎麽就没有人懂我梁雨芊的苦心?
简韦熙站累了,走到操场,席地而坐。「不然你说说看,李妈家养的那条狗是怎麽回事?」
我爱校爱到满头大汗,跟在他屁股後头,坐到PU跑道与水泥地的交界处。
努力回想,李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同於我,大家喜欢她纯粹因为她的店开在邻近学校的早餐街上,还有那只活蹦乱跳、眼神惹人怜爱的白色柴犬──阿庞,由於李妈十分信任自家的狗,除了做生意时会将牠栓在店门口,其余时间皆让牠自由活动(等同於随时都有家回的流浪狗)。
我每天回家都会经过李妈的店面,有一次,我走在早餐街上,望见一条全身沾满泥巴的狗,可怜兮兮地对着我哀嚎,向我要食物;彼时我才高一,别说认识李妈,连这只狗我都没看过,所以我通知了流浪动物协会,要捕狗大队帮忙。
隔天,我去上学时才知道李妈当晚紧张得整晚拿着阿庞的饲料盆子找牠,还好狗狗身上有晶片,否则就找不回来了。
不过这件事除了我,只有夏洁和简韦熙知道,所以他不说,学校对我的风评基本上还是正面居多。「我是可怜那只狗,谁知道牠是李妈家养的?普通人不是都会关在家吗?怪我?」
简韦熙点头认了。「好,那住在夏洁家附近的那个贵妇你又怎麽说?」
我翻个漂亮的白眼,说到那疯女人我就气,这件事还没解决勒!
「你还说!要不是她狠到直接报警,你以为我会放过她?」
简韦熙吁口气,风拨动地上的残叶,入秋时分,凉快许多。
他澄澈的双眸难得认真一回,凝视我,说:「梁雨芊,我说认真的,林承泽的事情你不要管。」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劝导搞得混身别扭,眯起双眼,仔细瞅他。
想了好几秒,他会这麽在意的可能也只有一个。
「你不会在吃醋吧?」
他秒回:「吃你的头。」
脸不带玩笑,他肃然的接着道:「我知道你听不进去……」
「知道你还讲。」
「所以我更要讲。你帮他时,他什麽反应?」
「什麽反应?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帮他而已啊!」
「那也要林承泽接受。」简韦熙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他说不需要就不需要,你没必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要帮助的人还有那麽多,又不只他一个。」
我不懂他到底在意那麽多干麻,是对林承泽有偏见?
「还有,」简韦熙背对我,侧过脸庞说:「你帮人家之前,问过人家需要了吗?」
「罗唆。」我也起身,去树下拿那两只扫帚与扫把,准备收拾,回家。
简韦熙没再纠结,他向来都这样,劝告点到为止,剩下的时间全拿来实际行动。上学期期末考就是最佳例子,所以我不难预测接下来的几天里会发生什麽事。
他慢步到树下的木椅拿书包,轻易的往後背甩,语气轻松,道:「今天晚上捷运站附近的选拔赛不要忘记喔,我们练了三个月就是等今天,没开嗓你就死定了。」
我不耐烦的把工具全堆到扫具柜里。「当我三岁小孩,还要你提醒?」
语毕,他和我同步走向校门口,却在距离铁栅栏五公尺远的地方停下来。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你干麻?」
「那个不是金麦吗?」他头点一下,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金麦就站在校门的对面,和一群人高马大的小混混围在一起,低头不晓得在讨论什麽。「她不在教官室抄悔过书,怎麽会在这里?」
我瞄了一眼,她似乎也有意无意地往我们这边瞧,眼神凶恶。「可能抄完了之类的吧……」
我为什麽要关心她?
我轻推简韦熙的後背。「乾你屁事,你到底走不走?」
「喔。」他轻诺,眸里依然藏着一丝不安及怀疑。
我没想那麽多,走出大门,与他约定好半个小时後比赛地点见,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