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见着秋水面色如常的收下了银锞子,忙道:“秋水姐姐引路罢。”
秋水引着几位小娘子并服侍的丫环仆妇出了清婉阁,道:“丹青院那厢一切如常,老夫人甚好,几位小娘子只管过去用饭便是。”
到了丹青院,许太夫人是在外间设下桌席,自有那贴身的大丫环陪了众小娘子入座,杉竹和那起子不甚得宠的丫环仆妇退入偏房。
杉竹在偏房一群小丫环中瞧见了柏季,却不上前搭话,只拾了些零嘴儿果腹,她也知自个儿资历甚浅,是不好取大菜食,便同小丫环们一样的做法,顺带悄悄地用帕子包了几块枣泥糕。
偏房向来人多手杂,又都是些不大受宠的,少不了一番吹嘘,故都道偏房是听各房因私的好地方,虽不至于甚么密辛,却也能听些风向了。可总有些好事的将一般的吹嘘引成各房下人的口舌之争,这会子总有一些推攘了。杉竹偏不巧走进了圈中,被狠推了一把,亏的边上一稍有面善的小丫环拉着了她,才免得摔个四仰八叉的倒霉运气。
突的被人一拉,将将缓了口气儿忙道:“多谢,多谢。”
定睛一看这位“恩人”,缘是故人招福,杉竹又道:“招福……却是久不见了。”
招福也才反应过来,奇道:“也是缘分啊。”
杉竹问:“那,你这几日有见着璞玉吗?”
招福答道:“好不容易见着你都是缘分了,那还见的上她哩!更别提那二娘了……唉,也是奇了怪了,明明当日她同你是最机灵不过的,我都慌着能不能被挑着了,结果……那般伶俐的人儿却是去了厨房……”
彼时杉竹还不曾接触这大宅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一脚淌了浑水罢,也不敢逞英雄,猜着:“许是年龄不符罢?这挑丫环也应是有些差别的。”
那厢是个颈含半旧的银掐丝项圈小丫环道:“招福,招福!”
招福只好道:“我该走了,希望还能再见面啊。”
杉竹笑了笑道:“你多保重罢。”
柏季不知何时挤到了杉竹旁侧,道:“杉竹,你可知那是谁?”
杉竹啐道:“我才来几日,从那里得知人家姓甚名谁?”
柏季咬着不知从那儿摸来的白玉糕,道:“那可是老夫人的贴身妈妈曾嬷嬷的孙女儿,她阿爷可是府上的大管事曾安,她阿娘是大厨房的媳妇子,听闻她的乳名都是老夫人随口同曾嬷嬷说起的,天老爷的知道是真是假!现在唤作青黛,伺候二娘子的。”
杉竹怒了怒嘴儿:“为何她着的衣衫首饰均是半新不旧的?”
柏季道:“据传是二娘子身边的夜叉关妈妈下的令儿。”
杉竹疑道:“她也从了?”
柏季道:“那不是明摆着的嘛!谁知道呢。那边和老夫人……水可深着!不过你也别赖着啊,这后宅里头的水那儿不深呐。”
杉竹掐了她一把:“我的好姊姊,你可别这样神神叨叨的,怪磕碜人。”
柏季瞪了她一眼:“你这儿偏是少见多怪,还赖上我了!”
杉竹道:“我这不是怕么?”
俩小丫头嬉笑怒骂了好一会儿,许是外间席面渐毕,偏房退了一拨仆妇,春晚依着冯妈妈的嘱咐牵起杉竹、柏季的手,退至院内候着。
丹青院的红叶李还没到花季,光秃秃的树杆子下已站了几家的丫头婆子。
许老安人由秋水搀着出来,道:“永晓媳妇,这翻了年,你那栽的西府海棠,该开了罢。”
罗氏虚扶着许老安人下了台阶,笑道:“难为老安人老记挂着彩屏院里那两株西府海棠。不过,看这翻了年也只是几个苞罢了。”
许老安人道:“蕙娘也不小了,你也该盘活起来了。”
罗氏道:“老安人有心了……”
许老安人道:“要是要设宴请各家夫人小娘子来相看相看也无甚大碍的。”
唐氏笑道:“娘老疼弟媳了,偏生外边总说娘最疼我的!”
许老安人叱道:“没大没小,你侄女儿相看可不是小事。”
韦氏道:“嫂嫂也是过来人了,这嫁娶之事理应好生议议。”
罗氏迟疑:“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蕙娘还小……”
许老安人道:“女子说媒便是看了这家还那家的,蕙娘翻了年就十二了,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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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一浮,捞一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