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众人的倒数换来气势逼人的奏乐,霎时间午夜的空中有几道轻烟冲上天去,在空中炸裂出五彩的光辉,并在欢呼的尖叫声中,悄悄殒落於黑暗。
广大的操场草皮上熄了灯,烘托出烟火的辉芒,在这时的火星四散,让夜空顿时间如同百花怒放般。
多麽美的画面啊!就只有纯粹的我们三个人,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多久没见到了?
『新年快乐!』
烟火以及音乐齐放的期间,Ann突然转头对我说,虽然她已经努力提高音量了,但她细弱的嗓子听进我耳里仍然成为了毫不清晰的呢喃。
但我仍然对她投以一个微笑,一面也用唇语对她说:「新年快乐。」
此刻我们的眼神变得无措,是因为周围声音轰隆震耳所以无法对谈,而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笨拙样子。
但,她还是好漂亮。
在烟火的余晖衬托下,她鹅蛋的脸颊多了几道美艳的色彩。
此时,在一旁的廖国宇举起了他指骨分明的指头,指向那在天空甫经爆破,便占满整个天空的烟花。
那瞬间彷佛永恒一般,巨大的烟火覆盖住寂静的夜空,我们三人愣愣地望着,这样的画面......好熟悉。
『等等,要爆了啦!』
「欸,快过来啦,会被炸到!」
还穿着制服,跑去滨海大桥放烟火的三个高中生,其中两个大男生正七手八脚的架设着发射台,塞上几支冲天炮跟时间拼命的那几年冬天......
同样的景象,三人并肩望着烟火,廖国宇抽着菸、我拿着一袋烟火,和Ann喝着同一瓶苹果西打。
但这已经是最後一次了呢,我们三人待在高中的最後一年。
『柏豪,这次要许甚麽新年愿望啊?』
当时在强劲的风中,Ann对我问道,寒冷之中她鹅蛋的脸被风冻红了几许,在酒窝附近起了浅薄的红块。
Ann精致如娃娃的脸孔总在我记忆里存下一次又一次标记,每当我要回忆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光时,最先回想起的永远是她歪着头,朝我说话地那个动作。
啊......对了?我是怎麽回答那个问题去了?
一片空白。
『欸,要不要去吃宵夜?』
低沉的声音突然闯进我的脑海,中断了我原本陷入苦恼的回想中,当我抬起头来时,廖国宇平板的面孔以及高大的身材占据了我的视线。
「等等,烟火放完啦?!」
惊呼了一声,我跳起身子往他肩後看去,而後方则是一片黑暗,地上的晕黄重新往天空投射着。
『欸我的衬衫会弄脏啊......』
此时四周回归了静谧,只剩下人潮离开草坪後留下的西苏声。
远方的舞台也渐渐开始做起收尾的表演。
『你怎麽变得那麽迟钝。』
他回答,并把他厚实的手掌轻轻打在我的头上,我正想要解释的同时,却又语塞了起来。
『对啊,都过十分钟了。』
连Ann都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让我顿时间变得不太自在。
我该如何提起那个疑问?我当初到底说了甚麽?
算了吧,等有空再问。
动身,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面搜索着要去哪里吃消夜才好。
「你们有拍照吗?」
从操场回到车上的路程时,我问起他们两人。
『没有耶,都只记得看都忘了拍。』
Ann俏皮的吐起舌,貌似是对自己胸前挂的数位相机感到抱歉。
正当我撇起嘴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的同时,在晦暗的小路上一道从四方框中射出的刺眼白光映入我的眼帘。
画面里是方才那垄罩住天空的烟火,在天上垂挂着彷佛就在那生根的花朵。
『哇,原来你有把它拍下来啊。』
Ann一脸开心的点着画面中的烟火,而廖国宇则还是维持那样毫无变化的表情说着:
『觉得对这烟火很有感觉,所以就拍下来了。』
语毕,那道光芒就急速转暗,被重新收回廖国宇的牛仔裤中,而Ann则是急忙地问着:
『等等,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
『甚麽吗---』
Ann失望的拉长了脸,像是在责怪对方的不是一般。
而我则是用迅雷般的速度将廖国宇的手机从他口袋再次抽出来,才方按下电源,映入眼帘的密码待机画面便是刚才那张烟火的照片。
「?,你真的那麽喜欢刚才的烟火喔?」
我疑惑地问着,而当我将眼神从眼前的手机移到身旁的人时,廖国宇皱起了他粗浓的眉。
他好像也在疑惑着甚麽。
「啊,话说回来......」
尴尬地转了下话题,我清了清喉咙,一面加快原本放慢的脚步,回头对後面的两人说着:
「难得都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再去滨海大桥那边吃黑轮?」
一个像是逃避红尘的阿伯,在滨海大桥另一端的空地,做起了贩卖条状鱼浆与热汤的生意。店面只摆了几张椅子,连个招牌都没有。
每当下午拚老命骑脚踏车到那时,四周的椅子总是空得如同装置艺术般理所当然,而我们也是在那聊着天,分享着三人共同的杂事。
做起是这麽清冷,但好似也像是他所想要的一般,我甚至曾有如果哪天生意好起来,他就会草草收店,往另外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摆摊的错觉。
黑轮伯,我们是这样叫他的。
好喔,那麽就去找黑轮伯吧。
他们俩人是这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