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光很不错吧?」阿武像是家长般的自豪。
我点头,由衷地感到赞同,偷眼看向晔希,只见他一脸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他们……」
晔希口吻复杂的发问,努力地想疑惑化成一个完整的问句,阿武彷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说:
「小光的话,在我这边驻唱快两年了,据说以前也在别的地方待过。虽然唱歌没什麽个人风格,但靠经验补足,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加上他的天生条件……你听出来了吧?小光的音域很广,在加上他包容的性格,什麽歌都可以唱,没特色反倒成了独一无二的特色了。」说到这里,阿武顿了顿,见晔希没有发言的意思,才又继续道:
「盼盼嘛,是我在附近河堤发掘的,她坐在河畔自弹自唱的样子实在太美了……咳咳,当然唱功也很不错,我好说歹说才让她到我店里上班,这个月资历刚满一年。盼盼总是自弹自唱,也只愿意唱自己创作的歌曲,这点有好有坏,她创作的程度自然没话讲,差就差在曲风太局限了。唉,要是她跟小光能互相吸取一下对方的优点,我就不用这麽烦恼了。」阿武拍了拍晔希的肩膀,「这点你倒是兼具,创作又各种类型都有,别人的歌唱得跟自己的一样,个人风格鲜明,台风也稳,虽然跩得二八五万,但这也算亮点不是?有些小女生就迷这一点。」
看着阿武与晔希勾肩搭背,句句称赞彷佛都发自肺腑,我有些迷糊了,再瞧瞧晔希,明明被夸讲了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脸色反到越来越沉。
「也就是说,我差的就是最基本的唱功了?」
阿武一脸「终於有自觉了」的模样,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无疑更加刺激晔希,他猛地站起身来,动作之大到撞歪了桌子,我以为他气得要回家,连忙跟着起身,才把腿上的餐巾布一搁,却见他挺得笔直的腰突地弯了下去!
「请录用我!」
音量大的盖过餐厅的喧闹,伴随着九十度的鞠躬,惹来用餐中的客人纷纷注目,我亦傻了眼。
阿武有些诧异,眉头微蹙,正要驳回,却又被晔希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想在这里工作,不论是端盘子、扫地还是洗碗都好,录用我吧。」
我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那样傲气的他居然会愿意把姿态放得如此的低,阿武显然也受惊不小,愕然的半晌才问为什麽。
「偷师。」晔希答得理所当然的坦荡,一双猫儿般的眼睛贼亮着闪闪发光。
不过……这也坦率的太嚣张了吧?
我眨巴了下眼睛,还未从错愕当中回过神来,阿武已一脸饶富兴味的发问:「要我录用你还要等着被偷师,凭什麽?」
「又不是白白偷学,还会一边工作啊,你又不亏。」晔希耸了耸肩,「等我学好了你就平白得到了一个很棒的歌手,说起来是你赚了好不好。」
简直歪理,亏他说得出口!我摀住脸,丢脸的想装作不认识,然而阿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认同了这说法,「蛮有道理的,只是我们店又不缺服务生,你不能自己私下练好再来吗?」
「下注当然得在揭开结果前下好,你不趁现在笼络住我,到时後可来不及了。」
闻言,阿武莞尔,「我很好奇,你这股自信,究竟是哪来的?」
「我相信我一定会成功,就是这样来的。」晔希回答的没有一丝迟疑,甚至反问:「你不相信吗?」
阿武一怔,接着露出有点无可奈何的笑,他低头摸了摸脖颈,待再次抬头时,嘴角已收起笑意。
「明天十点来上班吧。」
丢下了这句话,彷佛不耐烦似地,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
*
离开餐厅一会儿,天空哗啦啦的忽然下起大雨,变天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纵使晔希反应快,在第一时间拉着我奔入骑楼下躲雨,人也淋湿了大半。
我翻找着书包,奇怪,昨天路边发的面纸,我明明记得塞进包里了啊……
一边晔希嗤笑了一声,「就知道你没带,总是没一点女生应该有的样子。」
女生该是什麽样子?这是性别刻板印象!我忍不住腹诽,面上老实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卫生纸,雨势来的太急,最先遭殃的是头顶,长发湿成一条一条的,十分不舒服,好在现在是夏天,不至於感冒。
再看向晔希,也是同样的状况。湿漉漉的浏海被他顺势拨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从以前我就觉得他的额头很好看,高度宽度都刚刚好,不是很粗却十分浓黑的剑眉令我十分向往,要不是曾被刘彻取笑过美人尖,他也不会坚持一直留着浏海……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侧头,「干嘛?」
我摇摇头,「刚刚忘了恭喜你,今天成功了呢。」
「这算什麽成功?还差得远咧。」话虽这麽说,可不难看出他的好心情。
「说起来,今天这样,也是另外一种退而求其次嘛。」
不是逃避,而是以退为进,先从服务生当起,一步一步的朝目标前进。
「等着吧,有一天我一定会站上舞台。」晔希单手插腰,很随意也很豪气,「而且那天会很快到来的。」
我跟着笑了起来,还是看这样意气风发的晔希顺眼,比起先前的失落……沉重的晔希让人很不习惯,我手足无措,不知怎样才能令他打起精神,谁知道他老大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自己一下就充完了电,带着满满的能量回到失去的地方,轻而易举的找回场子。
这边我心情复杂的不爽着,那边晔希别别扭扭地道了声谢谢。
「谢什麽?」我纳闷。
「就……谢你这样,」他把手覆在我手背上,「然後谢你这样,」又把手一摊,「谢你这样。」最後掌心向上,朝我伸出了手。
「什麽跟什麽啊?」我拍掉他的手,满肚子狐疑。
「江小诗,你自己做的事都忘了吗?」他气结,见我还是一脸问号,暴躁的给了提示:「就刚刚在公园啊!」
我皱眉,「你是说皮卡丘吗?」
「什麽皮卡丘!」他简直暴走,「我是谢谢你刚刚安慰我啦!」
我细细回想了一遍,才晓得他动作的涵义,不禁失笑,「你直接讲不就好了?」
「谁知道你悟性那麽低!」晔希涨红了脸,不知是急得还是因为尴尬。
「那还真不好意思喔。」我没好气,「我又没做什麽,是你自己打起精神来的,当不得晔希大爷的感谢。」
「什麽我自己……要不是你……」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反正就是谢谢,我说──谢!谢!」
最後两个字根本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有人这样道谢的吗?我忍不住腹诽,在他凌人的目光下,还是乖乖地说了声「不客气」。
我的温顺显然让晔希满意许多,他戳了戳我的脸,笑道:
「话说回来,今天我忽然发现,你担心人的蠢样,还蛮有治癒效果的耶……啊!你咬我干嘛!」
臭晔希,你才一脸蠢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