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凡赛堤的叙说,都对欧米加感到同情,想不到欧米加表面一副欢乐的模样,身世遭遇却是这般悲惨,其实内心比谁还难过,却强颜欢笑装作不在意,大夥都对过去欺负欧米加的行为感到羞耻,暗念自己以後要多善待欧米加。
凡赛堤才刚说完,屋门轰然一声被人推开,众人视线朝向屋门望去,见到欧米加满脸惊慌,气喘嘘嘘,他看到凡赛堤,惊问出声。
「殿下,原来你在这?」
「怎麽了?」
凡赛堤站起身,他很少看到欧米加这般惶恐。
欧米加吞吞口水,大声呼喊:「大事不好了,血精突然发动攻击!」
「什麽!」
凡赛堤错愕吃惊,没料到血精会突然入侵,急忙赶回他的住所调兵遣将。
克劳德和两族将士已经在殿堂上等候凡赛堤,凡赛堤赶到後,马上调派各队要负责的项目,每队都配有咏夜族与人族,照原先构想那样各自发挥专长、互相援助。
接到命令的将领,立刻率军前往布署,在底下等候命令的欧米加见军士一个个离开,可凡赛堤却没指派他任何事务,不免跳出呼喊。
「殿下,为何不指派我任务?」
「你……留在城内,随我上城墙注意局势。」
欧米加不满他的朋友都被纳入海曼的队伍,眼见同伴即将远去,他却要待在城内观战?
「殿下,我好歹已经是咒术师,为何还不让我参战?」
「你不同,与血精作战十分危险,你才刚转职成为咒术师不久,咒语都还没记熟,我不允许你涉险!」
凡赛堤斩钉截铁拒绝欧米加的请求,这让欧米加更感不悦,每次他想一同作战,为族人尽一份力时,凡赛堤总是百般阻挠,总觉得一直在阻止他冒险,连他想加入训练所,也动用族长权力不许他进入,最後还是欧格登劝说凡赛堤,与凡赛堤抱持相反态度,他才有机会进入训练所,最终毕业成为术士。
若不是欧格登胡乱灌他抗过敏药剂,长老又立刻传送他出去,他根本不会有机会离开咏夜镇,也不会有机会转职成为咒术师。
好不容易带回援军,期盼能上战场杀敌,保卫族人,凡赛堤却浇熄他的希望,这让欧米加感到愤怒,不惜对咏夜族族长凡赛堤抗命。
「我不要!」
欧米加愤怒说着:「就算我很笨、就算我年纪小、就算我很弱,可我想为族人尽力、保护咏夜族的心跟大家一样!如果殿下不许我参战,又为何当初同意让我加入训练所?」
凡赛堤皱眉回应:「你……我不放心,你实战经验不多,何况血精是以前的族人,若是遇到强敌,你必死无疑!」
「难道其他人你就不担心?说来说去,殿下也跟其他人一样,都瞧不起我!」
欧米加的怒吼咆啸,让凡赛堤窒言沉默,在欧米加成长的过程中,他总是鼓励着欧米加,认为欧米加虽然资质差了些,但只要努力不懈,终有一天,也会有傲人的表现。
「殿下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是块未经琢磨的宝玉?不努力锻链成长,怎麽会知道是什麽?会不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殿下不是认为我不是块愚笨的石头,而是未经雕琢的原石?相信我终有一天会成为闪耀的钻石?可为何殿下总是要压抑我的成长?打断我的期望?」
面对欧米加连番逼问,凡赛堤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欧米加太过保护?或许欧格登同意他加入训练所,就是希望欧米加能有力量抵抗血精,带领大家渡过危机。
这麽一想,凡赛堤态度软化,他颔首同意让欧米加上战场。
「既然这样,好吧,我就派你上前线去,归属海曼将军部队,听候他的调遣。」
「真的吗?太好了!」
欧米加高兴地欢呼,这才想到刚才对凡赛堤过於失礼,急忙向凡赛堤道歉,凡赛堤不放在心上,提醒他与血精作战要小心,并且要他赶快追上海曼的军队。
凡赛堤分配事项後,与克劳德踏上咏夜镇的城墙上,远眺观察整个战事的动态。
不知为何,他的心忐忑不安,总觉得事有蹊跷。
──不太对劲。
回想起来,每当他们拟定计划要攻打艾班登城、消灭血精时,血精像是得知消息似的,总是会在计划前几日攻打过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但是血精不是没有意识了吗?怎麽会有这般未卜先知的能力?
──难道说……有人在背後操控?
凡赛堤吓得满身冷汗,生命古树异变、血精之核出现,以及之後血精预先攻打咏夜镇的行径来看,种种迹象,倘若真有人在暗地操弄,那会是谁?为何要这样致咏夜族於死地?
猛然间,凡赛堤想起欧米加说过有魔导匠暗中作梗的事,急忙取出嫌疑名册来看,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人所做!
「艾富里、哈里特、蓝斯、马卡斯、雷尔夫、克拉伦斯、诺比列……」
凡赛堤念着名册上的名字,观看上头的资料,一一过滤,最後,他的目光停在一个人身上,颤抖地念出那人的名字。
「贝斯堤亚……」
「各位,情况紧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拟定计划,也没有时间练习合作,照原先所定,各自发挥能力特性,这次我们不是为了消灭血精,而是要抵挡血精入侵,所以我们必须守住前线,阻止血精接近咏夜镇,明白吗?」
「明白!」
海曼将军在城门前向队员喊话,队员齐声回应,海曼下令出发,正巧欧米加上气不接下气,及时赶来,大声呼喊。
「等、等等我!」
「欧米加?你怎麽来了?」
欧米加停在海曼面前,先喘几口气,随後拿出凡赛堤给他的令牌,说:「殿下、殿下刚给我命令,要我跟随你的队伍!」
海曼没想到凡赛堤会临时追加人数,何况他的队伍是要守住前线,十分危险,凡赛堤竟会同意让欧米加过来?但眼前的令牌是真货,无庸置疑,只好让欧米加加入队伍,急忙行军赶往东死灵之森。
在穿过死灵之森的途中,率先遇到幽暗狼与死灵百目的袭击,咏夜族军队早已熟悉死灵之森的猛兽攻击,马上就消灭掉,海曼将军与雷尔夫将军共同率军要赶往艾班登城外围,但才行军到东死灵之森中部,就发现艾班登城内的血精已经跑出城外,穿过第一条河,正要往第二条河过来。
「不好,血精已经穿过『阿克伦』,我们一定要守住『寇塞勒斯』!」海曼面露担忧,立刻将军队布署在寇塞勒斯桥上。
东死灵之森被三条小河划穿成四块陆地,最靠近艾班登城的第一条河流称为「阿克伦」,第二条为「寇塞勒斯」,最靠近咏夜镇的第三条河流称为「斯堤克斯」。
血精向来聚集在艾班登城内,东死灵之森因为有三条河流的阻隔,形成天然屏障,再加上咏夜将士拼死抵挡、防守通桥,因此血精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咏夜镇,咏夜镇也暂时苟安一隅。
原本海曼是要赶到第一防守线阿克伦,但血精突袭让他们猝不及防,来不及赶到阿克伦,眼见血精已经快来到寇塞勒斯桥,只能死守第二防守线寇塞勒斯。
联军立刻排开阵势,重兵守住桥梁,散兵巡视河道,严防血精意外越河而过。
众人屏息以待,在幽暗的死灵之森,仅能依靠月光照映,此时兴起浓雾,更让大夥的视线受阻。
欧米加与人族援军第一次与血精交手,全都绷紧神经,眼见前方的树林逐渐传来阵阵的低呜声,像是人们的哀呼,又像是野兽的低鸣,海曼小声示警:「来了!」
只见树林间慢慢出现人影,他们身上穿的装束显示是咏夜族的平民,但肤色却是诡异的翠绿色,头发像是染血般的鲜红,双眼充红无神,嘴里低声呜咽,原本毫无目的的杂乱步伐,一接近守军,像是嗅到活人鲜血的气味,咧嘴发笑,嘴角溢出口水,全都发狂似地往桥冲来。
「炮手预备!」海曼高举西洋剑,挥下呼道:「放!」
蹲身在第一排的魔导匠,负责第一波攻防,纷纷催动魔导器发射炮弹,先将血精炸伤大半。
但百密终有一疏,血精数量过多,即使每位魔导匠控制多台魔导器,还是无法全部歼灭,海曼向雷尔夫使眼色,雷尔夫下令进攻,此时人族点燃火把照明,圣殿骑士、剑士率先持盾上前,开始近战抵挡,紧接而後的是龙骑士、魔铠战将、舞剑士、枪兵等攻手,跟在盾後面伺机斩杀血精。
暗影祭司、咒术师跟在人族将士後面,适时给予辅助。
血精平民遭受人族军队攻击,势如破竹,发出痛苦哀号倒地毙命,听得让咏夜军队於心不忍。
唯一的瓦塔族霸刀,早已化成铠龙随着人族盾手上前抵挡潮势,唯一的露露安塔族椪柑,早在开战之前为将士施放各项祝福增强能力,已经魔力耗竭,无法再为将士施放治疗术,暂时躲在後方休息回复魔力,以期再投身作战。
「殭、殭屍啊!」
身为剑士的伊雷,本该担任第二波攻防,但怕鬼的她一见到血精出现,早就当场吓晕,与椪柑待在後方位置。
突然,发出一声惨呼,有人倒下。
「小心!有血精刺客!」
发现的人高声呼喊,要队友注意,没想到在这波血精平民中,竟夹杂几位血精战士。
血精平民不足为惧,只会简单的剑术击刺与肢体扑咬,只要是有战士身份的人都能轻易解决,最让他们担心的是具作战能力的血精战士。
没想到,马上就出现血精刺客,但血精刺客平时隐形,只有动手杀人时才会现身,根本防不胜防,没多久,又几人遭到毒手倒下。
忽然,发出一声爆炸巨响,血精刺客误入魔导匠所放的「不稳定魔导陷阱」,被火焰炸伤,身上燃烧的火焰让他无法隐身,泄露行踪,马上被铲除。
「啊啊!」
混乱的战场上,有血精被剿灭时的凄厉叫声,也有活人被血精噬咬的惨呼声。
原本化成铠龙的霸刀,仰头一呼,转变为刺龙,挥舞尖长的利爪,将扑来的血精撕成裂块。
「重力诅咒!」
欧米加第一次与血精交战,他很明白自己的杀伤力还不够,而且他被归类在辅助小队,连连施放重力诅咒减缓血精的移动速度。
欧米加瞥见族人与血精交战时,脸上的情绪除了惊恐,就是痛苦。
要对昔日相识的亲友、血脉相连的同胞下手,任谁都会感到痛苦不愿。
「小心!」
又有人出声警告,发现越来越多血精战士混在血精平民中,这次来的不只是血精刺客,还有血精祭司与术师。
血精祭司是暗影祭司所变,血精术师是咒术师所变,咏夜族令人头痛的闇黑术法他们也会,再加上人族不擅长黑夜作战,原有的优势又被消减掉,双方陷入拉锯战。
欧米加将一个扑向毛毛的血精变形成割错布,毛毛立刻挥剑斩杀,接着欧米加展臂吟咒,对其他血精施放痛苦诅咒,却不料射来一道闇黑箭,施术的血精术师在吟咒发箭时正好被小花冲刺攻击,失去准头,只略微划过欧米加的右臂。
「啊!」
此时,联军方纷纷发出惨叫声,一个个倒下。
「小心!出现强敌了!」
有人出声警告,若是咏夜族原有的将领变成血精,往往是让他们棘手的对象。
只见一道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身影,如流星般疾速穿梭在人群间,在他瞬间停下一个定点,就是一人倒下。
那速度已经快得连魔铠战将都追不上的程度,舞剑士试图用禁锢之剑去束缚行动,但他速度太快,根本没出招的机会,咏夜族闇黑术法也无法捕获他,海曼将军见了,大声呼喊:「那是换位瞬杀术!魔导匠快张开陷阱!辅助小队注意援助队友!」
那人越来越接近战区中央,也接近欧米加所在的位置,他看到一道金色的光影快速穿梭,看不清身影。
忽然,那人停下一处定点时,误入换位的魔导匠所施放的急冻魔导陷阱,双脚被冰冻住,无法移动,也让大家看清他的模样。
「妈妈?」
欧米加吃惊得双眼睁大,他不敢相信他还能有机会再见到慈爱的母亲!
即使肤色变得翠绿、双眼充红无神,他还是认得出那是他的母亲,戴娜!
「快趁现在杀了她!」
海曼高呼命令,在邻近的人族战士都挥舞刀刃冲过去,连远处的魔导炮手也转动魔导器方向,准备发射炮弹,辅助小队也吟咒要发箭射去,众人要趁着冰融之前消灭掉变成血精的戴娜。
「不!别杀我妈妈!」
欧米加急得冲到母亲戴娜面前,转身面对大家展臂阻挡,却不料一把尖刃贯胸而出,後方响起咯咯的冷笑声。
欧米加感到胸膛强烈剧痛,口呕鲜血,痛苦地回头望去,见到母亲咧嘴冷笑,不知为何,他感到一阵心寒。
戴娜抽走护身刃,欧米加胸口喷血,无力倒地,慢慢听不到声音,瞳孔也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