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清绝,你为何在此?」君海棠面色倏凝,寂若冰霜。从她唇齿之间吐出的字句,凝着冷冷怒意,让人分不清,这份怒意是来自自己暴露的阴谋、还是来自御清绝竟在赦天琴箕的露水三千。
望着御清绝来到赦天琴箕身侧、站定,君海棠只觉得,冷冷怒火蔓延、焚过胸臆,宛若要吞噬自己的五脏六腑。
「很重要麽?」御清绝涩然扯了扯唇畔,冷漠地迎上君海棠那双冷艳寡情的眸眼。第一回,他们觉得彼此这样陌生。
「本君还以为,你在凌烟阁养伤,方数日未至云深不知处,原来……你是与这个女人勾搭。」君海棠凛然而立,在御清绝面前素来温柔的魅眸,此际冷若冰霜,握着狐刀的手却细细地发着颤。
「君海棠,请注意你之言词。」赦天琴箕眸眼一冷,纤手按上琴弦。
「你生气,是因为吾在琴箕之处,还是……」御清绝口吻亦剩淡漠,眸中毫无波澜地注视着眼前变了模样的情人,轻轻讪笑,「因为你手上的棋子、违背了你的意愿?」
君海棠彷佛让他的话刺在心上,冷着面容,却仍图求解释,「御清绝,你听我说──」
「你还能说什麽?说你是如何利用、戏弄吾?」御清绝依旧涩涩地扯了扯唇,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际的心情,究竟是不堪、还是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又或者,在君海棠自白的那一瞬间,自己已经让巨大的心痛夺尽了一切情绪,只余空虚的冷漠,充斥在胸臆之间。
御清绝未曾如此冷漠讥诮过,他的话语宛若冰霜,字句针砭在君海棠胸臆,素来心高气傲的她冷了面容,方才刹那想示弱挽救的心情瞬间消散,她讪讪挑起柳眉,刻意绷了嗓,「……原来你听得这麽清楚。」
御清绝听清,温淡眸眼微敛,心头仿让人默默拧攫住。
君海棠眸眼倏忽妖魅,却再无以往的娇纵、依赖,这份妖魅彷佛才是君海棠天生的模样、从来也只属於她,不是为了谁,更不是为了自己。
「是,本君是利用你,为了让自己在苦境屹立不摇。」御清绝尚沉默之际,君海棠再度冷冷启嗓,只见御清绝面色怒沉,低吼:
「你走!即时即刻,给吾离开此处!」他愠然挥袖,神琴在眼前翻现,气势倏凛,颇有威逼之意。
君海棠见御清绝欲对自己动武,心里隐怒更盛,却也明白若是赦天琴箕助阵御清绝,自己必无胜算,遂将狐刀冷冽一旋、收入鞘中。
「打扰一对狗男女,是本君唐突了,你们继续温存吧,因为下一回,本君势要取下你们二人之命。」君海棠冷冷抛下话,拂袖旋身欲去。方走开几步,却听得身後传来御清绝冷冷声嗓:
「多行不义必自毙,劝你收手吧。」
「本君征苦境,非得要你御清绝不可,别太自大了,男人。一个月内,本君要拿下半壁江山给你看。然後──杀了你。」君海棠冷冷抛下话,然後离去。
「狂妄的女人。」赦天琴箕望着君海棠离去方向,淡淡喃道,却在转眸瞥见一旁御清绝的异样时,惊愕急唤,「御清绝,你怎样了?!」
只见御清绝用力抓着胸口、几乎狠狠揉皱了胸前衣襟,面色痛苦而狰狞。
「没……事……」御清绝在痛楚间隙,咬牙吐出二字。
赦天琴箕察觉御清绝体内真气紊乱,惊觉不妙,赶紧提气、将掌贴上他後背,试图以己身真气导解、通顺御清绝体内庞然冲击的气劲。
输气半晌,见御清绝渐渐舒缓了纠结的面容、掌心所感知的气息也顺缓些许,赦天琴箕方放开手,让御清绝自行调息,却仍是不解这突来之变,「为何……」
只见御清绝深深吐纳数回,似是暂时压抑下了体内暴乱之劲,这才娓娓解释:「这便是吾方才所说,伏羲神天响在吾身上留下之难解刚劲,此刚劲侵筋蚀脉,威胁吾之性命,也是吾亟欲寻找伏羲神天响传人之因……」
虽是在凌烟阁调养了几日,觉得好转几分,方来到露水三千,然而君海棠的出现、她意外的自白,却是狠狠地动荡了御清绝心神,牵引好不容易平息的伏羲刚劲,再度窜起。御清绝敛了眸眼,见赦天琴箕状似深思,只要她好生思虑,便告了辞,回转凌烟阁。
赦天琴箕见御清绝步履蹒跚,担心他之状况,想搀他一程,却让他淡淡婉拒了──御清绝想自己走,此际,他太需要一段独处的时光。
因为,他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