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某处的有钱人家还不愿意熄掉屋里的灯火,天花板上头四个角落的音箱还在播放着高分贝的音乐,屋内聚集的全是年轻而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们。高举起手中盛有烈酒的高脚杯,环抱住身边每一位异性热吻,属於这群咬着金汤匙长大的小鬼们的派对,现在才只能算是个开始。
「又这样吵吵闹闹的,不收敛点的话可是会被说闲话的哦?」
为了在这喧闹的环境中说话,阙苍特意走到了派对主办人身後,用嘴贴着他耳边说道。
「哥,你回来了啊?怎麽不一起玩呢?」
细长睫毛下的那对金色眼眸眨了眨,对着和自己有着差不多容貌的阙苍问。他是阙阳,小了阙苍四岁,天阳制药的次子。
「饶了我吧。今天的场子已经让我喝够多了。」
「是吗…?难得今天来了这麽多可爱的女孩子呢。」
阙阳笑道,双手不忘搂起左右容貌甚好的少女纤腰。
「不奉陪了。你慢慢玩吧。别把这里弄得太脏了。」
挥挥手,阙苍向走过的每位未来金主打声招呼後便匆匆上楼。
「什麽嘛…满脸意犹未尽的爽样。肯定遇上什麽好事了吧?」
「阳?你刚刚说什麽?」
「没什麽。」
撑起嘴角,已经忘了是让这些人来陪笑还是陪这些人一起假笑。阙阳,十七岁,连刑法的法定成年人都不是,却几乎每天都让自己浸泡在如此的酒池肉林之中。家中的财产尽是能供自己挥霍,但却不曾属於自己。现在不属於,未来…也必定不是他的。因为在他上头,还有着一个光用出生年份就能压过他所有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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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得真早呢。还真是令人意外。」
阙苍还有些睡意未消,身上的衬衫扣子也不好好扣上的就任它批在自己身上,自然不刻意的肌肉线条显示平时就有在注意饮食和运动。
「我不是早起,是失眠了。」
阙阳坐在与昨晚相同的位置上,只是展开的双臂中并没有佳人倚靠,有的只是寒冬中的冰冷空气与空欢一场的空虚而已。
「那也很少见啊。有什麽事是值得我这个活在另一个世界中的弟弟不惜牺牲睡眠也要懊恼的?」
少年轻笑,的确,他们自小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共处於同一空间中的两个世界。但他却从不会抱怨这些,反而接受下来了。如果说一个国家只需要一个君王,那麽作个忠心的贤能家臣也无所谓,但那忠心并不是用在君王的身上,而是这片江山社稷。就算是不能拥有它,至少也要守护好它。阙阳,就是靠着这想法从兄长的阴影中活过来的。糜烂的生活只是颗模糊世人眼光的烟雾弹,为了掩盖住自身的锋芒,他选择了最轻松的方法。只要看起来与世无争就行了。女人、烈酒,只是他用来娱乐自己疲惫心灵的麻药。
「我只是在想,天阳制药的继任者最近好像都很忙?」
那试探的眼神让阙苍不得不鼓起手掌来佩服这个从小就机灵过人的弟弟,他无奈的向阙阳承认道:「我遇上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果然又是这种事…。阙阳在心里默默冷笑。
「不会又是在夜店里看到的鲜货吧?」
阙阳刻意避开心里的真正想法,故作调皮的好奇表情问道。
「哈哈哈…原来我都固定喜欢那种口味的啊。」
继上一次被一个装可怜的美女敲诈了一笔钱後还是不学乖,庆幸着他们不是面对面在说话,否则这双已经死神的眼睛就要泄漏出阙阳的心机了。
昏君如此,就算我是诸葛亮也不见得能扶得起你啊。
「但她真的不一样。我很确定,跟以前遇到的都不同。」
阙阳即便看不见表情也晓得了身後的男人又再次的陷入了情慾的谎言当中,或许又该再找个机会翻翻他的手机和好好来盘问下他的司机了。
「不如,你也和她见个面吧?」
大掌往肩头上一摆,此举惊动了还在盘算着如何将损失减到最小的阙阳。看着哥哥如此兴奋的邀请他,这份盛情也难怯了。正好,就让他来直接腰斩这个即将成形的骗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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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她,你还真是用心啊。」
距离上次为了私事而一起踏出家门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多少时间了?记得那还是奶奶的丧礼。让阙阳许久未现的好奇心重新燃起火苗,这个能够与此事匹敌的女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黑色轿车驶进市区,临行前阙苍还亲自叮嘱了衣着朴素些好,当然,今天也是挂着那张爱慕满溢的表情坐在阙阳身旁。
「夜店的女孩子,怎麽可能会有好东西?」
已经不是为了劝说自己的兄长,而是发自内心的一句真心话。和自己举办的那种派对差不多的地方,怎麽可能会出现比那些前来让男人们尽欢的大小姐要高等的生物?
「你看见她就会晓得了。」
没有办法反驳,此刻的阙苍已经让看了自己十几年的亲弟弟都认不得了。这般好似遇见了命定之人的神情…
*
让司机将轿车给停在了距离目的地五六百公尺远的公共停车场等候,两人改为徒步前去赴约。
「难道这也是那个人邀求的?而且这里…感觉是穷人住的地方。」
「没有错啊。这里确实是首都内地价最底的街道。」
无法理解这次幕後黑手的想法,也无法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什麽还要百般配合她。阙阳不惯的看着自己身边肮脏的建筑和柏油路,与自己所常居的高级住宅不同,这里真的是平民们的栖身之处。
「但低调行事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太想在这种地方招摇。」
「能懂一些…」
走过对一切景色都看不入眼的街道,不自在的感受席卷身上每一个毛孔,明明是同样冰冷的寒风,在陌生之地却更显刺骨。
「我们到了。」
眼前是再平凡不过的连锁平价咖啡厅。幸好不是一间奇奇怪怪的破店…阙阳的心里松了口气。
「请问是两位吗?」
「不,还有一个。只是…」
站在柜台前,阙苍往柜员的身後一望。阙阳没有漏掉一丝迹象的,也一同向着阙苍的目光看去。有位身穿荷边抹胸上衣,浑身散发着与平民不同的典雅气质,犹如这间咖啡厅里头不受俗气干扰的高岭之花,这位坐在里头敲打笔记型电脑的女子难道会是…?
「她好像还没来。」
原来是误会啊…。如果自己哥哥的口味是对上那种女人的话那阙阳也早用不着替他操太多心思了。
「她迟到了?」
「好像是呢。」
都忘了能先入座的马上拿起手机开始找人,阙阳从未看过自己兄长这般焦急的模样,强拽起他手臂,将阙苍拉入落地窗边仅剩的四人座位内免於挡住这间狭窄店面里通往出入口的唯一走道。
「喂?你人呢?」
半带着责备的语气自己却浑然不知,阙阳向服务生随便点了一杯热饮,托起腮帮子来观赏亲哥哥这样不寻常的举动。
「是吗…?我以为你又要放我鸽子了。」
从阙苍的表情变化不难看出现在要来的人对他来说已经多麽重要,而且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明明就非常常见…这个男人到底还要被随处可见的臭婊子骗几次?
挂断电话,阙苍指向了身旁的落地窗浅浅微笑:「你看,她来了。」
落地窗外站着一个称不上极品只能算是常见货色的普通女孩,脸上没有半点涂抹,衣着也是相当简单朴素。她在外头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歪着头表达迟到的歉意,直到阙苍挥挥手示意要她快点进来为止。
「我睡过头了…真的对不起。」
一上来便是这种让人听了十分火大的理由,在商务场合中要是不守时马上就会被评断为没有信用,连妆也没化…这人到底是多没礼貌?
「又是因为兼差到很晚吗?」
「啊…算是吧。哈哈…」
坐在亲哥哥的身边和他马上开始闲话家常,哥哥的口味变了,而且还变得相当庸俗。阕阳无聊得开始搅拌起手边的咖啡,因为整晚没睡甚至还想就这麽趴下来打个盹。
「啊…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弟弟,阕阳,十七岁,是大学应考生哦。」
「那年纪比我还小呢。我是弥…」
「阕阳,她是弥霜。大了你两岁所以是姐姐哦。」
不懂哥哥为什麽不让她自己说,阕阳无意识的瞟了弥霜一眼,目光短暂的交会,她微笑着,虽然没有胭脂的粉饰但依然是灿烂如春的笑颜,令阕阳对她的印象值稍稍加了分。
「今天本来就是想让阳见见你的,但是他昨晚没怎麽睡,心情不太好。心不在焉的样子还请你谅解了。」
「噗…为什麽要对我用『请』啊?有钱人说话都是这麽矫情的吗?」
谈吐简直是直白到了极点,但俩人之间的气氛却一点也没尴尬得照聊下去了。话题十分无趣,可阙苍的心情看上去仍是顶好的,不难推测出他们已经聊上了不少时日。这也让阕阳明白了,自己才不是被安排来见这女孩,而是被用作为一个逼得弥霜不得不前来赴约的工具。
这女人还藏有什麽绝活?居然能够让本大爷在这荒芜之地上备受其辱…。以往总是被无视的自卑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怒火早在面无表情的掩盖下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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