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健康中心作简略的伤口处理,校护一直问我为什麽受伤,可我一直没告诉她真相,伊伊阿阿的瞎说胡扯暗示她我不想说,请她别问了。
後来校方得知了这件事,很一致的决定对外封锁消息,不然听说会有记者来访,说不定还会上头条新闻。
我爸妈气炸了,直说要对他们提告,但是没有任何的监视录影作证,那天目击的教官也装傻说不知道,於是只好愤而取消。
学长那帮人是夜间部的留级生,好像已经留级了三年,我後来才知道的。
郑熇风也接到了消息,他自责的一直跟我道歉,说都是他不好。
接着的日子他总是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范弘鑫也是。
就在发生了某些让我幸福到快要融化,以为听到了恋爱的跫音时,这个世界却变了。
首先变的是郑熇风,他渐渐离我遥远,眼神开始对我闪烁,关於我的所有事他不闻不问,有一大段日子还人间蒸发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後来有天,他回来上学,我压抑不住内心茫然的思绪,直接跑去找他理论,未料他居然对我发脾气,还说要我不要再去接近他了。
这样的相处情形一直维持着,没人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我也只能默默的忍耐着,试图吞噬这一切。
我看到了,他拥着红唇女,当他的薄唇吻上了红唇女的,我刹那就明白了为什麽。
情绪低落了好几天,那是头一遭,那麽霸气的我认输投降了。
「范弘鑫,我愿意跟你交往。」我当着他的面说,对,我就是故意的,怎麽样?
范弘鑫无法置信到看着我,接着送给我一个温暖的微笑。
我还记得,那天夜里,月黑风高,郑熇风来我家楼下跟我道歉,原本气氛和乐,只是後来却吵了起来,原因是什麽我忘的差不多了。
他告诉我:「你知道吗?庄舒瑀我很讨厌你!甚至很希望你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你滚远一点行不行!」
我看见他的双眼,有着愤意,但我没发现的是更多的无助。
我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直接狠狠丢给他这句:「好啊!我滚!你去啊!去了就别回来了!」
然後甩了他一巴掌後告诉他我也不想再看到他。
那只是气话,很普通、很常见的气话,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会成真,而且会成为我这生最後悔的一句话。
凌晨两点四十四分的一通电话,把我从梦里唤醒。
「喂?」我揉着眼睛接起,有想大骂对方的冲动,跟郑熇风吵架後,我的睡意全消,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好不容易终於入睡,却被吵醒。
「喂,你好,我这里是警察局,请问你是郑熇风先生的家属吗?」
警察局?郑熇风的家属?
我突然惊醒,眼睛瞪大,「我是他……嗯,他同学,请问有什麽事?」不过用膝盖想应该也知道,既然是警察局打来的,那麽就与打架闹事有关了,我补了一句:「如果他是打架被抓的,那就麻烦警察先生严办,我和他妈妈不会有意见。」
「不,不是,小姐你误会了,他在医院,」我的心脏彷佛停止了,因为他接下来的这句:「但颅内大量出血,目前已无生命迹象,院方现在正积极抢救,请你来一趟。」
我手一松,手机因着地心引力滑落,我没心思管掉到地上那支苹果牌的手机,而且还是最新机型的死活,开了家门拔腿就冲。
那一夜很难熬,他全身包裹着绷带有多处擦伤,在加护病房里我咬牙忍住崩溃大哭的冲动,我也要他和我一样,咬牙撑下去。
「小姐,请问你是庄舒瑀吗?」有人问,我没抬头看,只轻轻的点点头。
一张粉蓝色的卡片映入眼帘,上面写着:「给庄舒瑀」
「我们找不到他的家属,在案发现场只看到这封信,所以我们就连络了你。」
我打开卡片,牙齿被我咬到发疼,卡片里面了着「对不起,我喜欢你」这七个大字,我又加深了咬牙的力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哭,我要让他知道我还生着气,我要他活着亲自跟我道歉!
因为不敢让他癌末的妈妈知道,所以一切事物都交给他的远房亲戚处理。
我到他发生事故的现场看过,地上血迹斑斑,就算被刷洗乾净了也还有一点证明,证明他的存在,证明他离开的事实。
可想而知,当下撞击力道有多大,鲜血直流的样子有多惊心动魄。
警察先生说,那天深夜一点五十几分的时候,他从小巷子里快速的窜出,後面有一大群人追赶,经过的一辆砂石车躲避不及,就这样撞了上去。
後面那一大群人抓到了,是学长他们。
一星期後,郑熇风宣告不治,医生说,他是第一次见到求生意志这麽强的病人,能多活这麽多天也已经算是很好了,只是遗憾没能救活。
我激动的拉扯着医生身上的白袍,无理的央求他们救救他,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救醒,尽管我知道他们都尽力了,尽管我知道,郑熇风那双令人永远猜不透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他妈妈知道时,崩溃地坐在病床上大哭,边哭还边说该走的人是她而非郑熇风。
我抱着他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安慰着安慰着自己也哽咽了。
终究,我想亲耳听到他跟我道歉、对我告白的愿望还是没能成真。
他离开以後,我想知道的事情也一件件的拨云见日,一件件的水落石出。
那晚他来找我的重点是他想金盆洗手,他不要再继续帮学长做事了,之前他会故意疏远我,是因为红唇女拿我的安危威胁他,而他那麽做是为我好。
说着说着,原本气氛很好,但他却无缘无故提起红唇女的好,我们又吵架了。
他离开我後去找了学长,跟他谈了退出的事,但学长不准。
学长不准他退出他的手下,於是就将他绑起来,还找了很多人要到我家去把我带到现场,意思就是要利用我逼郑熇风乖乖就范,但郑熇风不愿意,猛力的挣扎後终於逃出来,只是无奈学长那帮人依然苦苦相逼,毫不手软。
总之如果没有我,这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有好一阵子我都在想,像发疯那样的想,如果我不存在,那麽是不是郑熇风就会回来了。
还好有范弘鑫的陪伴,不然,现在我就真的不在了。
毕业那天,我捧着他的遗照入礼堂,就像他还在那样,学校也破例颁给他一张毕业证书好让他安心地走。
後来的後来,我嫁给了范弘鑫,过着很平凡的日子,过去倔强、固执的个性也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