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的第一个礼拜,姚童接到了薛蓉给的新任务。
而她此时正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心想怎麽还出现幻觉了?
姚童默默地退出办公室,再次打开门,没想到那个人还坐在里头。
「看屁啊,还不进来!」许爷作势要踢她一脚。
「请别对我的练习生动手动脚,好吗?」薛蓉在会客桌上翻着资料,没看许爷就知道他在干嘛了。
姚童一边向薛蓉问好,目光却始终黏在席尚轩身上。
「坐吧。」薛蓉指向席尚轩对面的位置,姚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席尚轩似乎察觉到了姚童的视线,他抬起眼,对上了姚童的眼睛。
姚童内心激动的差点忘了自己是谁,直到她注意到席尚轩身旁的男子,这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就是姚童。」薛蓉姐对着Bryan说道。
Bryan朝姚童微微一笑,他递上名片:「我是席尚轩的经纪人,可以叫我Bryan就好。」
「Bryan哥好。」姚童忍不住又补了句:「席、席尚轩你好。」
「⋯⋯」许爷看着姚童失了魂的模样,真替她感到丢脸。「别废话,快进入主题。」
薛蓉白了他一眼,这才解释道:「姚童,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我们更改了你的课程。」
姚童见薛蓉的语气平淡,竟也忘了要惊讶了,她只是暗自疑惑,既然是更改了课程,那为什麽席尚轩跟他的经纪人会出现在这里了呢?
「鸢萝之语马上就要进入拍摄了,我手边有不少艺人要顾,无法做得面面俱到。所以席尚轩需要一个生活助理。」Bryan见姚童一脸迟钝,总觉得这女孩看着有点傻,也不知道她是否真能胜任,「於是薛蓉向我推荐你。」
「我?」姚童看着薛蓉,又看向许爷,手足无措道:「可是我还在培训中,而且我没有经验──」
「所以才说要更改课程。」许爷不耐烦,「你的脑子呢?除了心,你连脑子都被席尚轩偷走了吗?」
偷心贼席尚轩:「……」
「才没有!」姚童赶紧跟席尚轩解释道:「你没有偷走我的心!」
「⋯⋯」席尚轩颔首一笑,表示不介意。
Bryan无奈的看向许爷,便把话题拉了回来:「因为《优雅的憔悴》还没开始巡演,在拍摄期间席尚轩还是需要持续关注公演的进度,况且你们现在还只是学生,席尚轩希望能同时兼顾学业及事业,而这也是我们所期望的。」Bryan耐心的向姚童解释道:「如果同校的你能帮忙在学校与席尚轩之间搭个桥梁,再多照顾一下他的拍摄生活,对他来说会方便许多。」
「以上,这也是我给你的作业。」接着换薛蓉姐开口:「你既然签了培训约,我们就会栽培你,但前提是你要知道自己想做的、该做的是什麽,你的情况跟其他人相比的确是特别了一点,所以我跟许爷一致认为这样也许对你比较好,当助理虽然比较辛苦,但学到的相对的也多。」
许爷笑道:「你也有可能会发现,自己比起艺人更适合当别人的助理。」
「……闭嘴。」薛蓉用眼神杀死了一个许爷。
「但这也算是一个目标啊。」但还有千千万万个许爷。
薛蓉直接堵住许爷的嘴,才又说道:「席尚轩是新人,但Bryan最近负责的行程比较多,所以无法全程跟在席尚轩身边,鸢萝之语的拍摄为期大约三个多月,这期间你要做好助理该做的职责。」
「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找你们,还有行程的部分也不需要担心,只要照着工作人员给的时间表就不会有问题。」Bryan给了一张明细,上面清楚标注助理需要负责的工作内容,姚童看的是头昏脑胀。
Bryan将事情都宣达完毕後就准备离开了,他提醒姚童要记得把名片上的号码记下,才可以随时联络到他,而全程没出声的席尚轩这才朝姚童淡淡的说了句:「以後就麻烦你了。」
姚童站了起来,连忙说:「不会麻烦!」
在他们离开之後,薛蓉才继续对姚童说:「要负责的内容这张纸都写得很清楚,你一定要认真看。照理说,我们应该要找更专业的人来负责,但我们还是把这个工作交给了你,用意是什麽相信你也会慢慢了解,三个月内你不但可以学习到幕後的工作过程,这不但是学习,更是扩展人际关系的重要一步。」
姚童没有说话,她不怕麻烦,她是担心自己能否胜任,毕竟席尚轩还是新人,鸢萝之语是他的第一出戏,姚童担心自己会搞砸。
「你还在犹豫。」许爷强势的说道:「我们没有给你犹豫的空间,不是放弃就是接受,选一个。」
「我不是犹豫,我只是担心席尚轩——」
「如果怕搞砸,那就只有一个方法。」薛蓉的手指敲了敲大理石桌面,纤细的指节敲的姚童有点心乱,「就是不要搞砸。」
「……」
「放弃、接受,选一个。」许爷重复。
「接受。」姚童看着他们,咬牙重复道:「我接受。」
姚童明白,许爷如此拉她一把,也许只是他对学生的责任感已超过了他的职责,而姚童只会心怀感激的收下。因为许爷给她的可是一次次的机会和远景,那是足够她去构想的蓝图⋯⋯。
对此,萧悄巧感到无比震惊。
姚童刚回宿舍,椅子都还没坐热呢,就被萧悄巧抓着肩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们培训的第一个礼拜,你就被抓去当助理?」她一脸不敢置信,「这才培训多少天啊?」
一旁的穆于菲梳着头发,不在意的说道:「练习生和生活助理可是完全不相关呢,或许是後悔让你通过『甄选』了吧?」
「只有三个月的期限。」姚童忽略了穆于菲怪异的语气,抢着补充:「当助理也可以学到很多。」
「三个月?」
「嗯,直到鸢萝之语拍摄结束。」
「鸢萝之语?」萧悄巧激动的站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林念的助理吧!」
这下连穆于菲都无法冷静了,她碰的放下梳子,直直盯着姚童看。
「不是啦,怎麽可能!」姚童急忙解释道:「是席尚轩,他是纳卡刚签下的演员,还热腾腾的呢!」
萧悄巧一看见姚童那得意的小模样,便迟疑地问:「席尚⋯⋯谁?」
「席尚轩,他会以鸢萝之语出道,所以你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啊──听说鸢萝之语会有不少新人加入,应该都是公司要捧的人吧。」
萧悄巧一脸羡慕,穆于菲则是兴致缺缺的继续保养头发了。
而姚童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无眠。
在姚童提着行李离开的那天,也没多少人发现练习室里少了一个女孩。
薛蓉并没有特别说明姚童的去向,偶尔会有注意到的人问萧悄巧:「你室友人呢?」
萧悄巧知道姚童是被分配去当助理了,就擅自以为是公司放弃了对姚童的栽培,於是她摇头不愿再提起,而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悲伤」模样,却让B练习室里谣传着某个故事──
一名女孩为了梦想努力,好不容易通过甄选成为练习生,却得了重病,并得知自己只剩几个月的生命——
∞。∞。∞
「哈啾!」
姚童揉揉鼻子,觉得这大热天的,怎麽还能一直打喷嚏呢?
她照着Bryan给的地址,搬进了拍摄期间的临时住所,是一间位於隐密地段的15坪小公寓。
今天是拍摄定装照的日子,因为是剧组开工的第一天,所以Bryan亲自带着席尚轩去走定装照的行程。闲来无事的姚童将公寓整理了一遍,最後还是忍不住探头望着隔壁房门,席尚轩即将住在那,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Bryan在傍晚的时候打给姚童,他还有其他工作,说话的速度有些快:「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你先去席尚轩的房间,让他吃点东西,记得提醒他要复习剧本,还有不要熬夜,明天八点是开机仪式,要在那之前跟剧组集合,记住了吗?」
「记住了。」
「结束後记得让我知道,我先走了──对了,还有见到席尚轩的时候不要说太多话,今天发生了点事,他情绪不太好。」
姚童担心的问道:「发生什麽事了?」
「不是什麽大事,但——」Bryan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有些人以貌取人,而我们也阻止不了别人的偏见。」
「席尚轩的实力还用说吗!」姚童声音大了起来,「是谁──」
「他还是新人,既没有表现机会,更懒得做表面功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Bryan语气还是一样冷冰冰的:「如果有必要公司当然会维护他的名誉,但今天只不过是被说几句话,出道之後他要面对的更多。明白了吗?」
姚童有些闷闷不乐的回答:「明白了。」
结束通话後,姚童仰头看向天空,今日傍晚的天色很鲜艳,云朵橘红红的一片,特别美丽。不知为何,她却突然想起阿嬷曾经说过的话:「如果天空是橘色的,那就代表台风要来罗!」
姚童垂下脑袋,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她感到有些心虚,毕竟初次见到席尚轩的那日,她不也觉得这人「美丽」吗?
她强打精神,想起要先解决席尚轩的晚餐,她还不知道他喜欢吃什麽,只好先买份简餐了。
在回程的路上,姚童在心里排演见到席尚轩的时候该说些什麽,如果他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有颗脆弱的心呢?Bryan说他的情绪不好⋯⋯席尚轩会偷偷哭泣吗?
而姚童想了许多,却没想到,这场「台风」竟会来得如此快。
回到公寓後,天空已经暗了,她敲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却只能怔怔的看着席尚轩,这人一手撑在门沿上,神情冷漠,眼里的墨色深沉的让她有些害怕。
她与席尚轩的交集不多,但也听过他低声呢喃着「佩蒂」,见过他在谢幕时疏离的微笑,也知道他与许爷斗嘴的模样,在姚童心里,席尚轩只不过是个看似冷漠的人,而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当姚童终於缓过神要开口时,对方却早一步出声,他语气生硬的问道:「有事?」
他低沉的嗓音宛如闷雷般轰隆的回响在走廊,姚童的喉咙不自觉咕噜了一声,她快速举起手中的晚餐,报告道:「是Bryan交代我的!」
席尚轩盯了她一会才转身进房,姚童呆滞的看着他的背影,随即跟了进去。
「东西放那吧。」席尚轩指示完就倒向一旁的沙发,闭起眼。「你可以走了。」
姚童将晚餐放在桌上,她在心里鼓励自己,这才鼓起勇气说:「我要看你吃完。」
席尚轩睁开眼,黑沉沉眼睛就这麽看着姚童,她往後一退,坚持道:「这是我的任务,是我的工作之一。」
席尚轩「啧」了一声,虽然脸色阴霾,但还是走到了餐桌旁。姚童在心里默默记上了,看来只要给出合理的理由,席尚轩也不会多做为难,还算听话。
「太肥,」席尚轩随意拨了拨菜,又道:「太油。」
他把饭推到一旁:「我不吃香菜,不吃油葱。」接着他又眯眼躺回沙发,「我吃饱了,你可以走了。」
「⋯⋯」姚童撤回前言,男神还是男神,但是他特别不听话,还很会为难人。
她看着这样的席尚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认为席少爷只是耍耍性子,还试图哄一哄:「还不行睡,你还没吃饱明天怎麽会有力气呢。」
少爷抬起眼皮,冷冷的扫她一眼,「我只要睡饱就会有力气。」他再次强调:「你可以走了。」
姚童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想第一天就惹他不高兴,但毕竟Bryan已经把席尚轩交给她了,所以她最後还是想努力一把。
於是她硬着头皮反驳:「如果你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你要看剧本。」姚童看着他的眼睛,「你可以先休息,但你也得看剧本,然後在该睡的时间睡觉。」
席尚轩不说话了,他沉默的与姚童对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对姚童来说是挺漫长的。直到席尚轩黑着脸拿起剧本,他淡淡的斜睨,扯起一抹具威胁性的微笑,警告道:「知道了,但我也只说最後一次,你可以走了。」
姚童愣了两秒,被席尚轩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她按耐住化身颜狗的那颗心,暗自提醒自己他这张脸就是他此刻的大忌。
姚童见席尚轩打开剧本,自己也算达成目的了,於是她快速的退出房门,还给席尚轩一个独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