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脚好一点了吗?还会不会痛?」他问,和蔼的像住在我家隔壁的大哥哥,目光往下移动落在我的脚上,因为缠着绷带,我不得已穿着拖鞋回家,暴露在外的脚趾随着他的目光不安的扭动。
糟,难不成被他发现我干走医院的拖鞋了?
「这种撕裂伤要注意保持乾燥,暂时不要走太多路,也不要去一些不良场所游荡,外面细菌多传染病也多,虽然只是玻璃划过的小伤,但如果没有照顾好,小心......」
「干......」你屁事!我才发了开头介於ㄎ跟ㄍ之间的喉音,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小心伤口反覆发炎溃烂,下次送到医院说不定就要截肢了。」他说。
「什麽『截肢』?」被他唬得一愣,我问。
「『截肢』是一种医疗行为,就是先把伤口溃烂的部位附近用结紮的方法绑住防止出血,接着用摆锯锯断骨头及肌肉,再用人造假皮包住截肢的地方......。」他右手五指并拢往空中一划,连说带动作,讲解的真仔细。
听出他不冷不热的语气下藏着明显的恐吓,我低头看看自己细嫩白皙的小腿,黏得好好的脚踝,往下却是怵目惊心的带血绷带,一层一层包裹着脚掌,本来不觉得痛,听他这麽一讲,脚底板彷佛有千万只蠕虫钻动,还微微抽痛起来。
「我不认识你。」我倒抽一口冷气,眼神戒备,「你到底是谁?为什麽还知道我的脚是被玻璃割伤的?」
「我是颜凯。」
「没听过、不认识。」我後退几步,指着他鼻子:「啊我知道了,你是变态大叔、跟踪狂!」
「什麽大叔?」他不满的说:「小孩子没礼貌,我今年也才刚从医学院毕业。」
这不是重点吧。
拿掉『大叔』的称呼,还是『变态跟踪狂』啊!
「你到底是谁?」我一副『你再靠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喔』的模样。
他伸手遮住挺直鼻梁以下的部位,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然後挑了挑浓眉。
「想起来了吗?」
我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喔」了一声,总算认出来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告诉我坏消息又奉爸命令向我注射镇定剂,还把我绑在病床上好几天逼我吃药逼我打点滴的坏医生,因为在医院他总是带着口罩,一时之间才没认出他来。
「找我有事吗?」我口气不善:「我现在伤好了也没发疯,你又想对我干嘛?」
「你别这麽怕我,我对没生病的人没兴趣。」他失笑,「我来是要给你这个......」
颜凯举起左手,我才发现他拿了一个黑色纸盒。
「这是你妈的......」他含住话尾,把纸盒放进我手里,淡淡的说:「护理人员清理的时候发现的。」
很感激他没说出口的那个名词--『遗物』,那是妈的遗物。
我紧紧抱着纸盒,怕再度失去般,紧紧搂在胸口。
「快下雨了,别到处乱跑。」
好心大叔替我叫来锁匠开门,本来以为他会就此离去,没想到他居然趁隙跟着我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