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转过身见到没有人想破口大骂时,有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怯弱地爬在他身上,那双明亮的眼眸快要流泪了,牠害怕凶恶的手冢阳一,但又很喜欢他,内心相当矛盾。
「汪!」牠叫了一声。
难怪会没有人影,因为这个小生物不是人,而是一双可爱眼睛的博美幼犬,是今天早上从桥底救上来的小家伙。
「怎麽又见到你了?」阳一笑了,蹲下来用手抚摸牠的毛发。
牠那白色的短毛既柔软又浓密,看起来比起早上精神多了,由於小时候去过以小动物为主的宴会,所以他知道牠是什麽品种,重要的是,他很喜欢小型的动物。
阳一拿出放在袋子里的一盒猪排,递给牠,这本来是他买来准备晚餐的,不过现在比较重要的,是让这可爱的小家伙吃饱一点。
面对着新鲜的猪排,博美犬开始津津有味地大吃起来,手冢阳一都忍不住笑了。
「吃慢一点,不够的话我明天再买点粮食给你吧。」虽然薪水不太多,要养活一狗一人算是有点困难,但既然救了牠一命,又放牠不管就太没责任感了。
吃饱後,牠乖乖地坐在地上,身上的毛发任由他摸,牠只是闭上眼享受着,不一会,牠终於有动静了。
牠稍微走前几步,然後转过身望着他,阳一想了想,就觉得牠想带他去什麽地方似的,小狗一直走几步就转过头,确定他有跟过来才继续。
因为现在他一个人住,没有所谓的门禁,所以就算现在天色有点暗,他都不用急着走回家。
走路约十分钟,牠就停下来,阳一在後看着牠,就发现牠在用鼻子闻气味,前後左右各闻一次,然後就往左边的小路跑走。
「走慢一点!」没预料牠会跑走,如果没反应过来,想必会走失。
阳一注意着地上,直到他见到一个毛茸茸的物体藏在一个纸箱做的房子里,用力摇着自己的尾巴,还不断发出汪汪的叫声,他就松了一口气。
才走上前,就见到有少量血液在地上。
他的心脏顿时猛烈跳动,他觉得很痛,心想有不祥的预感。他赶快跑上前,就见到牧野言正躺在地上,手被玻璃割伤了,脸上有不少红印。
博美犬又再叫了好几声,告诉他牧野言有危险,希望他会救他。
阳一想了想,就立即冲出去,让留在原地的博美犬发出凄惨的鸣叫声,因为牠是一只狗,不会说一话,而认识的人就只有今天救牠的两个人而已。
牠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只是上前用舌头舔他的伤口。
过了一会,一声急速的呼吸声从远处传来,跑过来的人是手冢阳一,他背着一个大背包,放下後就迅速拿出各种医疗用品。
虽然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最需要的是医生,可是总要做点急救的处理。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无是处的废人,他用努力打工赚回来的钱读了急救课程,但学习的过程对他有极大的阴影,幸好最後都顺利拿到证书。
至於他的阴影,是血液。
每次在课程见到真正的血液时,他的心跳就会加速,严重就会出发呼吸困难的症状,经过立花响的诊治,他的阴影来源是他父亲受到枪击,血液喷洒到他脸上的那一刻开始,暂时只能靠自己去克服,没有人能帮助他。
可是现在事态紧急,他不感有一丝犹豫,万一步骤有失误,很有可能会让玻璃落入体内,最坏的情况就是碎片会破坏体内的血管。
他拿起面纸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後吸呼吸,尽可能帮他清理玻璃碎片和止血。
完成止血时,立花响的声音就传入他耳边:「阳一!听到吗?伤者在哪?阳一!」
「响哥我在这!」他马上走出来,然後用力挥手。
到了医院,牧野言就被推进手术室,阳一没有离开,一直坐在一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时不时站起来,内心无比焦虑,如果他认识的唯一的天使都去彼岸的世界,那麽……世界上还会有天使出现吗?
他觉得机会很微小,因为没什麽人宁愿失去性命都要去救人。
那双纯真的眼眸,灿烂的笑容,是不是不能再见到了?如果是的话,他真想回到早上,好让他多看几眼。
手术进行了约三个小时都还没结束,阳一不敢闭上眼休息,连厕所都没有去,他害怕自己离开一会,他就不在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想留在这里陪伴他到最後一刻。
「神明,人间的天使不多,我找到一个,如果你都觉得他是个像天使一样的人类,求你救救他。」他望着天空,在心中祈求。
人类,就是到了绝望的时候才会想到神明,是种相当自私的生物。
可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在,他们又怎会舍弃真的是天使的人?就是因为天使为数不多,才会视为珍宝,既然是珍宝,就没有伤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