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赵育臻）
天空布满了黑鸦鸦的乌云，我站在了高楼的平台上，我朝栏杆的方向走去，双手一碰到冰冷的栏杆时，不禁为之颤抖。
头望下高楼底下一看，人来人往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车潮，跟平常一样，都忙着赶去上班或上课。
我抿起嘴，正当我要转头走人时，我听见了一个熟悉女子声音，高分贝地喊着我的名字……
「育臻——！」
我诧异的吞吞口水，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又回过头，头一朝高楼下一望，在这瞬间，我的神经系统似乎发挥不了作用，我的心脏也漏跳了好几下，我瞪圆了双眸，不敢置信的咧开大嘴。
我蹙起眉，眼泪不知不觉的滚落了眼眶外，双脚一软，我无力地坐在栏杆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揪住胸口，痛哭了起来。
高楼下，人群中躺着了一位穿着星颖制服的长发女孩，呈大字形的躺在路边，腥红的血缓缓从头部慢流了出来，她瞳孔放大，脸色苍白，似乎有好多话噎在喉咙没有说出来似的。
「歆媛。」我失魂落魄地说出了好友的名字。
眼泪在流，心在痛，但是却感觉到有一股平静、安详的滋味，垄罩着我，我将头埋在了双膝间，倏然间我感觉到有一股压力在拉扯着我的左右，我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高楼上了，反而是在一个黑暗的密闭空间。
我咬了下唇，站了起来，在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个亮点，似乎在指引着我，我朝着亮点走去，当我越接近亮点时，我越感到一股莫名的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光，落在了我身上，四周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镜子，我不解地摸了摸离我最近的镜子，指痕就这样留在了镜上，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害怕了起来。
镜中的我非常憔悴，脸色和嘴唇呈现了死白，头发凌乱而油腻，脸庞消瘦，眼窝似乎凹了下去，黑眼圈和眼袋变得很明显。
我惊讶的退後了几步，背部活生生撞上了一片镜子，害怕的因子在我的细胞内开始骚动着，我无助的东张西望，想要找到出口，但是不管我怎麽找，就是只能找到不同形状的镜子。
「育臻，你还好吗？」歆媛细腻的嗓子声，传进了我的脑海里。
我开心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我看见了歆媛熟悉的身影，她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前方，我迈开脚步朝她跑去，当我伸出口，想要摸歆媛的脸庞时，却发现是一片大镜子。
她对我笑着说：「育臻，怎麽了吗？」
我疑惑地颦起眉，我清清喉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的沙哑许多，「歆媛，对不起！」
我的嘴巴本能性的自己动了起来，这下我更加疑惑了，我到底是为了什麽而跟她对不起呢……？
镜中的歆媛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些，她穿着咖啡色的韩版风衣，里头搭着简单且朴素的白色衬衫，脚踏着高马靴，显得她更高挑些，她柔软的黑发，自然地垂在脸庞边，自信而展露的笑容不禁让我感到了自卑。
歆媛摇摇头，嘴角勾勒出了令人安心的淡笑，语气非常柔和：「不用抱歉，我一点都不怪你，怪你对我麽狠心。」
最後的那一段话，让我心惊，让我震惊，让我开始不知所措，她的脸上还是挂着笑靥，但却不像表面上的那麽简单。
「歆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时的冲动，我……」我低下头，望着双手，忽然间我的双手沾满了腥红的血液，我放声大叫。
「原来你也会痛、也会害怕！那你又何必当初呢？」歆媛的语气非常愤怒，却也带着悲哀。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见镜中的歆媛脸庞挂着闪闪发亮的泪珠，显得她更柔弱，更让人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愤怒在我的心房中开始燃烧着，就像是烈火遇上了乾柴，一发不可收拾。
我失控的随便抓起了身边的小镜子，朝歆媛的那片镜子砸去，那片大镜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处飞散，我的胸口随着我急促的呼吸，大起大落着。
碎片有的划伤了我的手臂和我的脸庞，血因而流了出来，但我还是无动於衷。
痛吗？老实说，一点都不痛。
「你尽管砸吧！在砸也只会伤害到你自己而已。育臻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你为什麽可以亲手毁了自己，也能一手摧毁了我和禹丞……？」歆媛的声音，传遍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着，我环抱着胸，理直气壮的说：「不、不，我并没有想要毁了自己和你们！我只是、只是一时的情绪激动罢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想过……
「你在自欺欺人吗？明明就一刀插入我的心脏、将歆媛推下高楼的人，凶手就是你！怎麽了？会怕了吗？怕我们报复你吗？」我前面的镜子，突然浮现出了禹丞。
他跟歆媛一样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男子气概，他身穿白色燕尾服，白色的西装外套上别着一朵玫瑰花，双手套着白手套，他似乎是个自动发亮器般，刺眼的让我睁不开双眼，让我无法直视他。
禹丞的眼神充斥着悲伤和愤怒，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的狠狠刺伤了我。
我不懂。
「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盼得我们的原谅，可以吗？」歆媛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开始尖锐了起来，但同时也能听见语气中的歇斯底里。
一开始禹丞的身边出现了一位穿着白纱的女人，影像很模糊，但慢慢地我却发现那穿着白纱的女人就是自己後，我心一惊，却充满了满足的滋味。
但是当我的手搭载了禹丞的肩膀後，我的脸庞、我的身材、我的一切，都有了改变，那穿着白纱的人，不再是我，反而是我最好的朋友—–杨歆媛。
她的无名指上套上了银白色的戒指，我的心纠痛着。
他的手臂绕过了她的背，然後揽住了她的腰际，歆媛依偎在禹丞的胸怀中，表情满是幸福洋溢，一股股的愤怒和悲伤，两种情感，矛盾的在我心里徘徊着……
「是你，赵育臻怀疑我的。」霎时，禹丞和歆媛的声音互相融合，形成了奇怪、另类的声音。
此话一出，我的脚开始变得沉重，脑子也开始晕沉了起来，我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黑暗再次垄罩在我的四周，我不断听见歆媛的尖叫声、禹丞伤心至极的哭声、众人对我的污辱和辱骂。
我回过神，眼前摆着了一片镜子，我仔细端倪着镜中的自己，此刻镜中的我是留着俐落短发、双眸炯炯有神、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而快乐的笑靥、身上穿着的是制式的西装套装。
「就这样沉沦、不断地沉沦，让自己堕落，也许才是最好的。」镜中的我先是对我笑了，然後这样缓缓地对我说。
也许吧。
在镜中的我对我说的时候，镜中的我起了改变，原本的西装套装变成了星颖学院的制服，原本的自信而快乐的笑靥成了因伤心而哭的模样，双眸开始空洞……
我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我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次的场景变换，我听见了一个既让我熟悉但也却让我害怕的声音。
「育臻、育臻，该醒来了。」歆媛的声音，宛如来自了天国的喇叭声，引领着我。
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映入了我的眼帘的先是电灯，再来才是歆媛稚嫩的脸庞，她歪着头，蹙着眉，呆呆地看着我。
梦。只是个梦。
「早安。」歆媛勾起笑容，温柔的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无法联想起她和我梦中的她，会是同一个人，无法重叠，也无法自行想像。
「早。」我抿嘴，哑着音说。
「现在都快十点了，赶快起来刷牙洗脸啦。」她噘起嘴，然後拉了拉我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
对！这才是我认识的杨歆媛。我内心松了一口气。
我点点头，拉开被子，突然有一阵冷风朝我吹袭，不禁害我打了一个冷颤，我打着呵欠，眼角还有少许的泪水，我走下床，正想要取走我的盥洗衣物的时候，歆媛用着担忧的语气，问着我说：「你是不是作恶梦啊？」
我心头一惊，停止了动作，一想到梦中的情况，不由自主地会有种无法解释的罪恶感，而且梦中的歆媛和禹丞像是我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你怎麽知道？」我的语气透露出了惊讶。
歆媛扬起笑容，淡淡地说：「你有说梦话，而且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嗯我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恶梦。」我垂下眼睫，不知从何说起。
她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朝我走前了几步，她的眼皮眨呀眨的，「是怎麽样的梦？」
我抿抿嘴，望着她的眼睛时，我感觉到有种被人狠狠砍的刺痛滋味，我摇摇头说：「难以启齿、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梦，所以别问的好。」
不管怎样，我都得保护她，保护她个周全，毕竟那只是梦，而已。
歆媛只是挑起眉头，别有再多问些问题，她默默的踱步回到了床沿，等待着我，我赶紧刷牙和换好了衣服，当我又走回了床边，她用手拍了拍床，示意要我坐下来，我歪着头，疑惑着。
「快点。」歆媛的语气很温和，她只是蹙眉，催促我赶快坐下。
当我一屁股的坐了下去时，她要我背对她，而我乖乖照做，倏然她撩起了我的发丝，手上拿着梳子，轻轻地替我梳着。
从上到下，慢慢的、缓缓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不禁让我开始在怀疑梦中的她，到底是不是她？
歆媛的话语，轻轻溜入了我的脑海内，「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所以不用想太多，好吗？」
她安抚着我，浮躁、不安的情绪。
歆媛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替人着想，却不肯替自己想想看。尽管很笨，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毫无作做、骄傲的她。
我叹气，勾起了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但是我害怕梦会实现。」
害怕些什麽？我是怕梦的哪一个桥段实现？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照着自己的直觉说出来，罢了。
「育臻其实你用不着害怕的，因为你有我和安禹丞啊！」歆媛温柔的回答我，此刻我能想像出她的眼神是如此平静。
我淡淡地叫出她的名字，没有太多的语言，却可以牵绊着我和她的所有一切，「歆媛……」
当我和她走出了小木屋後，我才发现所有人都结成群党，一小群、一小群的讨论着这几天的收获和心得。
没过多久，我看见不远处有个穿着洁白色的帽T，头上顶着一头非常时髦的头发－－许恩睿，他双手插着口袋，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自觉性的退了几步，留了一点空间给歆媛和他。
脑子不由自主浮现了国中时期的歆媛还没被学姊误会的时候，那时她常常露出了一抹自然的甜蜜的笑靥。
但是，这只有我知道而已，其他人则不在乎歆媛的所有一切，甚至嗤之以鼻、不屑明白歆媛的为人。
『育臻离杨歆媛远一点吧，作为好友的我，是这样跟你建议的。』方筠晴那时用着严肃的口吻，俨然是一位古代女皇般，命令着我。
她，我本来就看不顺眼，只是一再容忍她的脱序行为。方筠晴是个中英混血儿，她留着乌亮且柔顺的黑发，皮肤宛如白雪一般，吹弹可破，水汪汪的大眼，但却配上了祖母绿的瞳孔，黑发加上绿色瞳孔，一开始觉得满怪异的，但看久了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为什麽？』我不服气的顶了回去。
方筠晴扯出了一个魅笑，自然且真诚的对我说：『因为我不喜欢她。』
心一惊，顿时说不出口，但是内心有愤怒一直在燃烧着，但我刻意的压抑住，语气似乎有点冲说：『那甘我什麽事？』
她眨眨眼，歪着头，红唇轻轻的动着，她所说出来的话语，宛如是一位冷酷的杀手一样，『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对吧？所以你应该也要和我一样离杨、歆、媛、远、一、点！』
我抿嘴，笑了。
方筠晴愣在那儿，不懂我的笑容代表些什麽意思时，我朝她走前了几步，用食指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推了推她，我收起了笑容，取之面无表情。
『筠晴也许你不知道，所谓真正好朋友的定义吧？我不会因为这样，抛弃歆媛的，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筠晴你能明白吗？』
语毕她顿时回不出话来，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恼火了起来，在她离去前，狠狠瞪了我一眼。
之後的每一天，我总是能看见方筠晴集合许多女孩，偷偷摸摸的做恶心的勾当……
回忆停止。
我扬起笑容，开始东张西望着，但就是没有看见禹丞的身影，正当我丧气的垂下头时，有一个人抚摸了我的头顶，温暖且温柔的触感，都令我太熟悉了。
「禹丞。」我抬起头，看见了禹丞的笑靥和脸庞，我也扬起了一抹淡笑。
他伸出手，揽了揽我的肩膀，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而我因此感到了满足。
「怎了吗？你刚刚都在恍神。」禹丞沉稳的嗓子声，溜入我的脑海，令我感到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摇摇头，「没什麽，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禹丞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任由他揽着我，我吸着他特殊的香味，我感受着他的手掌传来的温度，种种的真实感，不断的削弱昨晚的梦。
他轻声低畔着言语，「走吧该上车了哦。」
我点点头，禹丞跟在我身边，陪我到了小木屋前，停下脚步，目送着我进去小木屋内，而此时我看见歆媛正无奈地拿着行李，刚好看见了我。
「干嘛离开啊？」歆媛就像是找到凶手一样，质问着我。
我讶异，然後她的眼神闪过了无奈和疑惑，她提起行李袋，等待着我的回覆。
「别这样嘛，歆媛。」我用着撒娇的语气，说着。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表情有点柔化，她只是无奈的回答：「下一次不要这样了。」
我笑了。
然後手举起来，像个军人一样，对她敬礼，带有严肃和玩笑的感觉说：「是的！长官。」
歆媛揉了揉我的肩膀，转身离开，我则也提起了行李箱，旋身而去，离开了小木屋。
太阳的直射，让我的眼睛忽然睁不开，我眯起眼睛，太阳的热度，照射在我的皮肤上，彷佛是有滚滚热水，灼伤了我的皮肤般，我揉了揉我的皮肤，东张西望着，想要找到禹丞。
正当我看见他正在游览车旁，与小瑷学姊和天文社的学长姊们，正在商量一些事情，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害我不敢过去打扰他们的会议。
我叹了一口气，忽然间有一个人的身影映入了我眼帘内，她手上也提着行李，然後对我笑着。
我抿起嘴，淡淡地叫出她的名字：「星婷。」
星婷对我点点头，然後朝前了几步，与我面对面，四目相交，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飘浮不定的不安情感，但却带有一丝的坚定。
「那个……游览车上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吗？」她的语气有些羞涩，她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脑勺。
我愣住，倒抽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转啊转的，就像俏皮的小精灵一样，「可以吗？」
「呃嗯你不是跟歆媛一起坐吗？」我问。
星婷噘起嘴，「是啊，但是我有话想对你说啊，而且歆媛也同意我和你一起坐了。」
我蹙起眉头，有点难回答星婷的话，正当我犹豫的时候，禹丞朝我走来，他问我发生了什麽事後，我一五一十回答他，但是他的回覆让我不知手措。
「去跟星婷坐啊我没差的！」禹丞笑着说。
而此刻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体贴还是无知，我一方面不想得罪星婷，但一方我也不想跟禹丞分开。
矛盾。
「可是歆媛怎麽办？」我没有多加思考就脱口而出，我赶紧摀住嘴，则星婷却用着有趣的眼神，打量着我和禹丞。
「那就请禹丞学长和歆媛一起罗。」星婷嘴角扬起了一抹漂亮的弧度，这让我突然感觉到她的身後有一对黑色的翅膀，正慢慢展翅着。
不！
但是我却没有说出来，我抿嘴，发出了沉默的抗议，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想法与感受。
禹丞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语气很淡，但却依稀能听得出讶异与不安，「可以啊。」
星婷勾住了我的手臂，等到我一回过神後，我才发现我和她已经坐在了车上，她的肩膀依着我的肩膀，她的呼吸声与香味，我可以清楚得知。
禹丞和歆媛则坐在前面几排，而我和星婷则坐在了後面几排，我和他们隔着了许多人，就像是一面巨墙般，把我和他们隔离了起来。
梦。似乎成真。
我不安的蹙起眉，当游览车启动，轰隆隆的引擎声，提醒着我，已经出发了。
有人提议要唱歌，而歆媛却出乎意料的拿起麦克风，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唱歌，不光是我惊讶，连禹丞也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的眼神闪过了许多的念头，则这念头是我完全不知道的一面。
星婷轻快的哼哼了几声，手肘碰了我一下我的手臂，要我抬起头朝萤幕看去。
《不应该勇敢》，一位女歌手的歌曲，是首悲调的歌，是诉说着一位少女渴望爱情，但却无法拥抱爱情。
「谁关掉了爱情的开关，故事剩下一个人对白」歆媛完全不需要看着萤幕，也可以唱出歌词，淡淡地悲哀，淡淡的哀愁，完全显露出了歆媛某方面的情感。
霎时，星婷点了点我肩膀，而我转头望着星婷的时候，她则露出了无奈的笑靥，「育臻，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
我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点头说：「可以。」
「你带走了我的幸福感，笑容离我远远的试探」歆媛露出了伤心的表情，情绪带着激动，但却也有一种镇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问我说：「你跟歆媛，是朋友吗？很好的那种？」
星婷将视线投去了窗外，她望着窗外的景物，而我则倒抽一口气，我愣住，完全无法答话。
第一次，我被人问了这种问题。
我赶紧恢复镇定，语气非常肯定的说：「当然啊，我跟她是超级超级好朋友。」
她将视线移开，投射在我的身上，我能感觉到她的疑惑，而她接下来的语气似乎有点沉重和指控，「你认为自己是歆媛的朋友，你真的懂过她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跟她之间从没秘密阿。」我蹙起眉头，语气有点慌张。
不懂，真的不懂，我不懂为什麽星婷要这样问我！难道她在质疑我对歆媛吗？
歌词来到了歌曲的高潮，「孤单的人总是不怕，一个人的孤单，却怕在人群中狂欢，结束後的不安，人越是逃避，反而越是放不下这情感」
星婷笑了，笑的诡异，笑的有含意。
正当她要准备回答我的话语时，歆媛已经唱到了：「受伤才明白，幸福另一面就是，随时要准备离开」
她耸耸肩，接着又将视线转到了窗外，此刻的景物，就像是时间一般，不停的转变，不停的在更改，人事全非的话，那又该怎麽办？
我真的迷惘了，开始也在怀疑自己对歆媛的友谊，是否跟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育臻遇到你的我，很幸运。』那时是国中毕业的时候，歆媛拿着毕业证书，手上拿着一些礼物与奖状，原本飘逸的头发，因为毕业典礼，而绑了起来，她羞涩的脸庞，配上了毕业的喜悦，不禁让她看起来很可爱又清纯。
当时我也拿着毕业证书，手上也拿着少许的礼物，我笑着，心里有种暖洋洋的滋味，充斥着我的大脑和全身，『歆媛我也很幸运的交到你这位好友，相信我，我对你永远不变。』
徐徐吹来的微风，拂在了歆媛的身上，她抓紧了毕业证书，亲昵的勾着我的手臂，我们俩脸上印着的笑容，如今到头来，有点讽刺。
星婷将视线转到了我身上，她清清喉咙，魂不知道飘哪了，她淡淡地说：「当你说自己了解对方时，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对方。」
我瞪了她一眼，内心的怒火开始燃烧着，我深吸一口气，想将怒气压制下来，但是语气却充满了挑衅，我扬起下巴，自信的说着：「星婷，我想你是不会懂我跟歆媛之间的友情的，没有那麽脆弱，你知道吗？我相信她。」
我绝对不会背叛歆媛，而我也相信她也不会背叛我的。这一点我确信。
星婷咬住下唇，双手握拳，但是说出来的话，感觉有点心虚，她垂下眼睫，问着我说：「你会嫉妒歆媛跟阿丞学长坐吗？亦或者你会怪我拉你一起坐？」
呆住。她的这一句话又让我措手不及。
「你的眼神会说话，我这只是假设你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但我猜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自己比你想像的还要在意。」星婷没有等待我的话语，自迳的回答，而她说的话却非常有意义，这是我不可否认的。
我垂下肩膀。
「当然这是我的假设，别说不可能，因为人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脆弱还要容易变化！」最後她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的补了这一句。
我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回答她：「谢谢你的提醒，但我还是相信我跟歆媛之间，没那麽脆弱，就凭我相信她、信任她、凭我不会背叛她。」
星婷眼皮眨呀眨的，勾起了深不可测的魅笑，眼神充满了讽刺……
现在我可以相信的，张星婷这个人，对我来说是个威胁。
——当初的誓言，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我还可以相信谁呢？深不可测的危机，在黑暗的地方潜伏着、注视着我，我颤抖、我害怕，是谁能来安慰我、保护我？歆媛是你吗？禹丞还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