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馥晴,你真的够了。」张颂怀似乎真的动了怒气,有些蛮横但强势的一把将Sunny拉到他的身後,像是宣示着某种主权。「以前的你在哪里?那个让我在错觉中以为爱上的你?」
「呵呵,」有些崩溃,我不怒反笑。「以前?你怎麽不想想以前的Sunny是怎麽样的?而过去的你又是怎样的?被拉入这个漩涡中的每个人都势必要改变,而你却只看得见我的挣扎!」
这是偌大夜市的一角,阴暗的角落本就不会有人多作留意,而怒斥的戏码则是能免则免,各人自扫门前雪的真实面,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擦身而过的人们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个区域。
走出阴暗,我喃喃对着街灯:「我们都曾经纯真啊。」
不太关注两人的神情,我自行走到了某个饰品摊位边。
伴随着摊位里年轻少女的热情吆呼声,我从一个盒中用两指拎起一个透明伞状的吊饰,颇为自嘲的说:「曾经有个他在伞下吻我,可现在事过境迁,他已经不在我身边多作停留了呐。」
将伞形吊饰搁回原处,目光这才注意到盛装吊饰的这个精致红皮盒子。简单又不失优雅,衬托着透明伞吊饰的剔透。
年轻的顾摊少女十分历练,只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红盒子直瞧,便笑吟吟的对我说:「这款手饰是搭配着盒子贩售的,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以算你便宜一些,就这个价格吧。」她纤弱的手指熟练的按着计算机。
「你是太阳吧?」回过头我如是询问着Sunny。不过我知道她不会回应些什麽,这只是一个既定的铺陈罢了。
「那、我就算了吧。成为你的太阳太过痛苦,我想我还是留在那片伞面之下好了。」而後面这句话我则是留给张颂怀,刻意的提到那次在伞下的吻,我直盯着他的神情变化。
感觉这时我开始唱起自己的独角戏,整个剧里只有我一人的声音。
「我曾经不明白成双的太阳是否太过刺眼,但我现在知道了,一个人不能贪恋两洒阳光。
「对,我是贪心了,希望你记住的永远只有那把伞,而非……」若有心似无意的,我看向一边的Sunny。
再次转身,我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我予以一笑。「这条透明伞的吊饰,帮我包起来吧。」
「好、好的。」我鲜少购入这类买了也舍不得配戴的饰品,我想这次我是真的渴望那股慰藉的力量。
可能是我没在饰物上多做些研究吧,尽管这已经是打折过後的价格,我却还是有些惊讶。我自顾自的从盒中取出伞形吊饰,递给始终旁观着的张颂怀。出乎意料的,他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战战兢兢的收下了。
「我不想积欠你什麽,尤其是这麽昂贵的手饰。」张颂怀才准备自怀中掏出纸钞,而我制止住了他的动作续行。
「只要别丢了它,我并不会觉得你欠我什麽。」我叮嘱似的对他说:「只要记住那个晚上,在伞下就好。」
又是,利用这段回忆压迫张颂怀的我,彷佛特别没有自尊心。
这段独白显得很寂寞,虽然时不时的会有些外在的声音参与,但都只是个过境。一个人说了这些话,真的很闷了。「我想回家。」
「是回我们的家,还是回你『自己』一个人的家。」张颂怀的语气平稳,虽然是问句,但我不觉得他有夹杂疑问的语气。
「现在,还是停留在我们三个人的阶段吧。」我对着眼前两人道。「没必要划分的这麽清楚、你们和我。」
同样是我们三人共同走了这麽多次的人行步道,这趟路上我们的步伐却显得异常的沉重。
我突然发觉属於晴天的紫外线太过於残忍,我和他的伞面负荷不了Sunny的灼灼。既然承受不住,我也没想过担当起。这样的强势促使我收起本阻隔与我和Sunny之间的透明伞,但却被伤的更深。
我曾经以为日光是温暖的,所以我忽略了对太阳的警戒。再後悔也毫无用处了,已然被曝晒的皮肤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尽管我也曾经将自己定位为太阳,但为了能和他在伞面下,我可以不是。
但我没想到即便是太阳、就如Sunny一般,他也能够爱上──我开始有些酸楚的後悔。
街道上安静的空无一人,时间已经很晚了。只有属於我们的三双鞋,在未铺平的红砖上作响,像是喧嚣着沉寂。
两前一後,四只鞋子在前头、而我独自走在不远的之後。如果这里是沙滩我想我是踏着他们的足印前进,还留不下属於自己的踪迹。
我停止给自己灌输负面的心情,因为悲伤已经超出载重了。
许馥晴,振作一点。我这麽对自己说,像是对某种精神的想望。
没必要畏首畏尾的暂留在无法容纳的空间。我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