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一些自寻烦恼的担忧,我的爱情生活似乎挺圆满的了。
越是圆满,越会因自己对别人的感情生活产生的缺陷感到愧疚。
某天我提前下班去接做好了绝育手术的小包子,顺便从神仙的诊所门口绕了两圈。诊所开门是如期开门了,不过外面挂的当职医生的名字,却不是GodfreyChia。
我忍不住推门进去一探究竟。
「请问有什麽可以帮到您麽?」门口那个国闽粤英法日文都流利的前台护士笑得像个面具。
「我……」进来的有点儿太冲动,还得临时找藉口,「……我想约个时间洗牙。」
护士盯着电脑荧屏查时间,「最早两个星期以後有一个时间,是周三的下午两点,请问可以麽?」
我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约Dr.Chia的appointment。」
护士突然擡头看了看我,「对不起,Dr.Chia在放假。估计要一个月後才会回来。」
「哦。」
护士很小心地问我:「请问是田全小姐麽?」
我眨眨眼睛,「是。」
护士小姐的面具裂了一条缝,「请您等一下。」
她回身从一墙五颜六色的档案夹中翻出一个,打开,拿出一张折叠成方宝状的纸,「这是Dr.Chia留给您的。」
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我觉得自己像间谍接头,看了看四周,才伸手把方宝接了过来。
会是什麽?他会给我写了什麽?
「请问田小姐还有什麽需要帮忙的麽?」护士问依旧楞在原地的我。
我僵笑着摇摇头,手里攥着那只方宝,逃一样从诊所里离开。
躲在无人之处,我手颤颤地打开那张纸。
纯白纯白的一张纸,磅数很大,虽然只是一张,拿在手里却能感觉到分量,让人不禁联想到写这五个字的人当时的心情。
「我等你十天。」
掐着手指头算算,就算是加上他诊所关门的十天,我也已经错过了他的等待。
唉,这就是有缘无份。
我心情不太好,但还是按照原计画去了变态兽医的诊所。小包子毕竟是咱闺女,虽然是捡来的,在一起那麽多天,还是有了些感情的。
狗都如此,何况是人。
我一直标榜自己是个理性的女人,但既然是女人,就必定有感性的一面。我自认理性了一辈子,但我发现我最近感性到一塌糊涂,大概把前半辈子没花出去的感性一次性都挥霍出来了。
我一开门就看到小包子趴在兽医院的笼子里,听见声音懒懒的抬头看我一眼,又垂下头去,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冲我摇晃着,像一朵拉拉队员手里拿的『蓬蓬』。
我揪住从我进门就没正眼看我的变态,「你把我家包子怎麽了?」
「阉了。」变态讲话真简洁有力。
「我知道,它怎麽这麽蔫?」小包子在家的时候总是毫不疲倦地围着人撒欢儿。
「想伴儿了当然蔫儿。」
「你不是说阉了就不想伴儿了麽?」
「不能找人交配了还不能找人谈谈感情麽?它现在是被迫割舍了自己最珍惜的东西,但它还是需要被关心被爱护的。别把它不当人,它可比人懂事儿。」变态果然是变态,做个类比也都这麽变态。
我把小包子抱出来,它还是挺开心地冲我摇着尾巴。狗真好,都不记仇,我把它送这里来受罪把它给阉了它还舔我。
「其实,贾菲从开始就知道有另外一个男人住在我家里。」我没擡头,但我知道变态听见了,因为他给一只杜宾的长腿上打绷带的手停了停。
「那你还招惹他。」
「我没招惹他。他是我的牙医,正好住我楼上,只是见面多说几句话……」
变态打断我,「没听说邻居还有义务跟他以女朋友的身分参加他的朋友聚会的。」
「他不是说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但你没有拒绝他追你。」
「我承认,我对他也有好感,而且那时候我没有男朋友。」
变态回头看我一眼。我迎上他的目光,想表现的更理直气壮一点儿,但我发现我还是心虚。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前卫的女人。」
我知道他误解成我家里有个炮友,还在外面勾搭男人。
「事情没那麽简单,说来话长。」我没心思跟他解释,「总之,事实是现在我有男朋友了。无论之前我做得对不对,现在我都不应该再给贾菲机会和希望,否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也许是跟动物在一起时间久了,变态歪着脑袋思考的样子像只greyhound,脑袋瓜子在灯下面还闪闪发光的。
「其实也没多复杂。我明白,女人都喜欢God那样的男人,我要是女人我也喜欢。」他说:「很难拒绝God,是吧。」
「谢谢你的理解。」没想到变态还挺通情达理的。上次他骂我估计是因为在气头上。
「可作为God的朋友,我还是为他报不平。他那样优秀的男人,不应该被拒绝。我很想见见你的男朋友,看究竟你为了怎样的男人放弃了God。」
我拎着装小包子的提篮出门的时候,变态在背後哼着一首歌,「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真的很难把可爱教主跟他的秃头联系起来,但他唱得挺好的,让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