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遺留在心底的淚》 — 《40》遺留在心底的淚—2(終)

躺在病床上的人儿依旧惨白着脸,紧闭的双眼在众人多日期待下依旧没有张开,而守在床边的人依旧还是最牵挂她的人。

「你知道吗?你已经睡好久了!我也偷吻了你几次,如果你想效法睡美人,那当我这王子吻了你之後,不就该醒了吗?还是说,你嫌我有口臭不愿意醒呢?」

床边的男孩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床上人儿的细致脸庞,因为他希望她醒来时会发现自己还是清清爽爽的,而且他也很享受这样为她服务的感觉。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随即听见了:「聪颖,你又来了啊。」

佳音躺在床上的这几天,林家两老也看见了聪颖对自己女儿的用心。

虽说他也还只是要迈入十八岁的少年而已,却有着对感情无限奉献与付出的心,若要说他们没被感动,那就真的是睁眼说瞎话。

「聪颖,先你去吃个饭休息一下,换林妈妈来照顾。」杨娇媚看着日渐消瘦的聪颖,心里也有些不舍。

她知道这孩子父母时常不在家,生活上都他自己一个人在处理,看他这样独立又充满责任心的个性,让他们也很放心她与自己女儿交往,若未来能顺利走到最後,他们无非也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儿子。

「我不要紧,我很希望佳音醒来能第一个看见我。」聪颖紧握着略带冰冷的小手,帜热的情感在帅气的脸上表露无疑。

「这……」杨娇媚还想在劝说些什麽时,林安华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膀,摇着头要她别再说了。

他明白聪颖此刻的心情,因为如果今天换是妻子在床上,他也会这样做——不想假借他人之手照顾最爱。

「走吧!我们去帮聪颖买些吃的,就让他在这陪佳音。」

林安华拥着妻子离开病房,顺手也带上了门让里头的人能安静地休息,可他却没意识到自己也才进去没多久,甚至连自己宝贝女儿的手还没摸到就又出来了。

而聪颖低头紧握住那小手,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祈祷——醒醒吧!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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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间病房却是愁云惨雾,沉闷的气氛让床边相守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婷琳,别这样子,你需要吃点东西的。」凯翔俊秀的脸没了以往的自信与光彩,反倒有着挫败与没落。

看着床上的人望着窗外的世界日渐消瘦,眸里对自己的谴责与怨怼让心深深锁了起来。

他知道婷琳还在对那天的「意外」忏悔着。

「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你怎能撑到佳音醒来的那天呢?」凯翔气的放下手上的碗筷,伸手将这些日子以来没看过他半眼的婷琳好好面对自己。

看着远本清澈的双眼,现在不但失了魂也没了神,朦胧的找不到一丝焦点,虽然看见自己的倒影,却也看不见半点情绪,彷佛就像是没有生命的娃娃。

「拜托你别再这样对待自己了,这样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呀!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恢复正常,然後佳音也醒来,相信我,最後一定能回到以前一样的。」

红了眼框的呐喊,凯翔只希望能喊进将自己深锁在心里最深处的婷琳耳里。

看着她这样,凯翔的心难熬的像是被千万条荆棘给缠绕着,刺痛、压迫的让他呼吸困难。

李爷拿着刚买来的水果,一进门就看见凯翔那痛苦的容貌与婷琳惨白无神的脸,他只能再次摇头无声叹气着。

他真的万万没想到小姐会做出这种事,当他听见凯翔和聪颖的大喊後赶到现场时,那种场景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倒卧在聪颖怀里的佳音腹部鲜血直流、凯翔紧拥着小姐,右手紧握着她的手腕,指缝间也不断透出鲜红。

当时吓得他老人家差点昏厥,要不是有数十年的管家经历使他面对问题冷静应对,让他即时叫了救护车,才没让救人的黄金时间流逝掉,也才没酿成让人难以挽回的结果。

「凯翔,我想小姐有听见你说的,但也请你给她一些时间吧!面对那种情况,她真的吓到失去了理智。」

他们没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什麽情况,而第一个接触现场的凯翔和聪颖都一致的说是婷琳自杀,而佳音在劝阻时不小心也被伤到了。

「李爷,佳音醒了吗?」将婷琳的被子盖上,凯翔边拨去婷琳额前的发稍边问着。

这些天他都守在婷琳这,因为他知道佳音那边有聪颖守着,所以对於佳音那的事情都是藉由李爷得知。

「嗯,手术後情况是有好转,但她还是没醒,不过医生说她复原的情况没什麽大碍,应该是心理因素造成昏迷。」

李爷把水果摆放进病房内的小冰箱里後,走近凯翔身旁将手轻放在他肩膀上,给他鼓励与安抚。

「心理因素?佳音为何会……不过聪颖在她身边,佳音会想通的,这样说来她醒来是早晚的事情了。」还好事情并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凯翔看着婷琳毫无血色的脸庞,即使她一点情绪都没有表现,但他相信只要一提到「佳音」,婷琳就会听进所有的话,只是碍於自己不能原谅自己而不愿意有任何反应而已。

当李爷端着空瓶去外头拿水时,凯翔轻轻抚摸着婷琳的脸,小声道:

「不管你和佳音那时发生什麽事情,我都会陪着你的,请你别放弃自己好吗?现在,一切都还来的及,别就这样放弃了。」

其实聪颖和凯翔说了谎,他们一进门看见的那摊血只限於佳音,婷琳手上的伤是他们进入後趁他们专注在佳音时划上的,因为她打算——同归於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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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聪颖来说,这生最开心的事情除了自己所爱的人能接受自己外,就是自己的祈祷上天听见了并且实现它。

趴在床沿的聪颖手依旧紧握着佳音的手,睡脸上的笑容是梦见自己所喜爱的人像以往一样活泼开朗,而梦似乎也渐渐成真。

双眸的羽翦微微煽动着,略皱起的秀眉是对入眼的白有着茫然与身体虚弱的无力,当她想伸手撑起自己时却发现有一道阻力阻碍了她。

佳音轻轻转动着许久未动的脖子,看见床边的人那微笑的模样,她那失了阳光许久的脸庞再度挂上了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看见聪颖的睡脸,原先对自己身处何方还有些不安的佳音,心顿时安抚了许多。

当佳音想伸出另一只手触摸那让她心动的脸庞时,不小心惊动了聪颖的美梦。

看着他从睡眼蒙胧的茫然神情,到不断眨着双眼嘴巴还张的大大,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与惊喜,佳音就忍不住想亏他两句。

可才想发声却因为久未开口说话而失了声,只能猛烈咳嗽着。

佳音猛烈咳嗽模样,聪颖心疼的赶紧递床柜上的水杯让她润润喉,也彻底明白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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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醒来的消息隔天就传入了凯翔耳里,而原先一直躺在床上的婷琳突然冲下床;可因为久未进食时也久未下床,身体虚弱脚也无力,当她要跪倒在地时凯翔即时伸手抱住了她。

「都跟你说多少吃点你就不听,这下子知道没力了吧!」

抬起头看着凯翔脸上担忧又满是欣慰的笑容,这是婷琳这麽多天以来第一次看着他,看着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男孩。

「凯……」

「好了,别再说了!我先扶你上床休息,多少吃点东西等体力恢复些後我在陪你去看佳音,好吗?」

凯翔细心的将婷琳抱回床上,意示李爷快去拿吃的来。

婷琳看着凯翔俊秀的脸消瘦不少,她明白自己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而这一切都是她当初不理智的後果。

「对不起。」除了说这句,婷琳真的不知道她还能说什麽。

凯翔只是轻摇着头,端了杯水给婷琳。

听着她哑着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凯翔知道这些日子努力还是有结果的。

「只要你愿意给我陪在你身边的机会,我就高兴了。」

看着凯翔那淡淡的笑容,灿烂又迷人的震撼着婷琳本该绝望的心。

「可是我……」婷琳双手捧着玻璃杯,低着头,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让凯翔明白,她的心一直是在佳音身上。

凯翔看着低头不语的婷琳,他缓缓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头,「没关系,其实我都知道的,就让我陪着你吧。」

闻言,婷琳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笑得一副了然於心的凯翔,她顿时想通了一些事——「我……想出院了。」

婷琳的话让凯翔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但当他看着婷琳望着窗外的背影,他只能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也希望能让他们找到彼此最好的结果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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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颖本以为当凯翔他们接到佳音苏醒的消息会立刻出现,可在等了数天後却等来了李爷送来的一封信。

佳音看着那封信沉默了许久,聪颖看得出来她的心有多麽难过,可若离开是他们考虑过後最好的选择,那他们也能给予祝福,只是这样双方也都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在佳音要出院的那天,林家两老到医院大厅办理出院手续时,病房内留下了佳音和帮忙收拾的聪颖。

佳音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窗,外头清爽的空气流通了病房内有些沉闷的气氛,看着窗外蔚蓝的天,她的心却有着一道待宽恕的罪。

「聪颖……」

「嗯?」看着佳音有些没落的背影,聪颖缓缓走到她身後,轻轻握着她有些冷的手,给佳音一些暖意;因为自从她腹部受伤後,似乎气血不足,很容易手脚冰。

明白聪颖的心,佳音只扬起惯有的笑容来感谢他。

「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婷琳对我的感情。」

……

佳音的话让聪颖有些错愕。

「可是我却选择了漠视、装不知情,因为我总认为有天她会改变的。可其实我并不相信她是真的对我有那种心,我只是当她错把友情当爱情看待而已。当凯翔说喜欢婷琳时,我想或许这能让她有所转变,因为我发觉婷琳对我越来越有强烈占有慾,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糟,所以我利用了凯翔来转移婷琳的目标。」

「别……」看见佳音的泪水滑落,聪颖明白她正苛责自己。

「让我说完……虽然我一直都明白婷琳是个独占慾很强的人,而我知道当她发现我将她推给凯翔时,她会有多大打击;我也了解当她知道我接受了你,是对她多大的背叛——可我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我真的希望……希望有人能真的陪伴她;我只能当她的朋友,永远都只会是最好的朋友。」

聪颖抱着佳音颤抖的身子,他了解佳音心里有多麽难过,面对婷琳给自己的伤害她一点都没有怪罪的意思,反倒是对自己伤害了婷琳的心有极大的谴责。

尤其当她知道凯翔和婷琳决定离开的同时,她更是无法原谅自己。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但在我心中却依旧喜欢凯翔也很在意婷琳,或许对你并不公平,而我也真的很卑鄙,竟然……利用了你们三人……」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也不会要你在我和凯翔或婷琳之中选择一个;因为当你决定放弃自己的爱,而去成全他们时候,我就决定要陪着你一起过。你会把婷琳交给凯翔是因为他真的能让婷琳走出阴影,也相信他能给婷琳幸福不是吗?没有人会怪你的。」

被聪颖紧抱着的佳音心里对他是满心的感激与感动,虽然她被聪颖的真挚感情给打动,但多年喜欢一个人的心却不可在这麽短时间内就说没有就没了。

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对凯翔只是友情,可她多少都还是希望自己曾说出心中对他的心意。

而如果时间能倒回,她也会选择正视婷琳的感情,让结果不会有如此的遗憾与伤害。

但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走向未来的路已经无法到回,他们都被迫着依照现在的情况,朝着自己希望的幸福与未来前进。

虽然,她并不知道多久後才能再相遇,而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把握身边的人,回报他的心意与无私的付出。

「好了,我们该去伯父伯母那了。」

聪颖替佳音拭去眼角的泪水,便提着行李率先走出了病房,佳音看着自己躺了许久的床,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紧紧握着那份离别的书信。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那时哭泣的脸与伤痛欲绝的双眼,是如何怨恨我的。

——请原谅我。

关上病房门,佳音快步跑向聪颖,握住对她伸出的手,紧紧握着的那份温暖也流进了自己有些寒冷的心。

**********

「婷琳……不要啊!」

当刀子进入身体的那一瞬间,痛处从腹部传至脑上,佳音错愕的脸完全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她竟然会这样做……

婷琳的右手紧握着刀子,感觉灼热的液体不断涌现出来,略为颤抖的手在诉说着自己的心正强烈地摇动着。

她咬着下唇,伸手抱住佳音,刀子进的更深了。

佳音在即将昏厥的前一刻却听见耳边那绝望又期待的声音——

『我真的很爱你,如果有来生,我会乞求上天让我们能相爱……我真的想恨你,但——我却更爱你。』

佳音有感觉门口有两道人影进入,但她却闭上了眼,不断在脑海里放映着婷琳满是绝望泪水与无力的淡淡笑容。

她这才彻底明白也才清楚看见,那双悲伤的眼眸里充满着自己一直否决的爱。

完初稿完成2005/8/27再版完成2016/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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