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我们是不是又要分开了。」耳边传来男子的轻声长叹,无奈而温柔。
曼珠听闻转头凝视着身旁美如谪仙般的少年,过一会後便收回了视线,将视线转至脚下的忘川河,忘川河里头无数只恶鬼露出半颗头颅飘浮在河面上,各个虎视眈眈的望着桥上的两人,腐败的脸上露出贪婪阴森的笑容。
看着眼前的情况,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沙华你怕吗?」
沙华微微摇头,笑得如沐春风:「有你在,前方再怎麽险恶我都不怕。」
「若有来生,哪怕披荆斩棘我也一定为你而来。」她殷红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一双眸子带着浓烈的绝然,扣住沙华的手越发收紧。
「若有来生,我会等那麽一个人披荆斩棘为我而来。」他眨了眨眼,笑容不免多了几分苦涩:「若我们不是曼珠沙华那该有多好。」
曼珠身形一僵,是阿……那该有多好呢?
最终,两人深深对望一眼,没有丝毫犹豫便携手跳入忘川河中。
当他们跳入忘川河的霎时间,黄泉内的彼岸花同时枯萎,似乎在无声吟唱着哀歌纪念一对恋人的逝去。
而世上也再无曼珠沙华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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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莫不是疯了吧?」
「赤脚在忘川河上跳舞,疯子都不会这麽干。」
奈何桥上聚集着一群鬼,众鬼纷纷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河上跳舞的女子不由唏嘘,先别说忘川河的河水冰凉刺骨,面对里头的那群恶鬼那才叫煎熬,忘川河中的恶鬼专以啃食灵魂为食,一个爪子划过去就足以让一只成年男鬼疼得魂飞魄散。
更何况这女子竟是赤足在河面上舞曲!只见女子那双白皙娇嫩的玉足上已被恶鬼挠出许多条伤口,鲜血直流,鲜血的味道更惹得几只恶鬼焦躁难耐,龇牙裂嘴准备啃食女子的魂魄,只见她疼得冷汗直流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面对向她扑来的恶鬼也不躲开。
「小丫头,别跳啦!再跳下去你会没命呀!」群鬼中一名老婆婆望着那年纪与她孙女一般大的女子,於心不忍直嚷着。
「是阿,姑娘你先歇着吧!上次我不过是沾到一滴忘川河的河水就生不如死,你又何苦呢?」
一些心善的鬼魂开始劝告,不过这些骚动却没引起女子任何一丝反应,她只是双眸空洞的望着眼前。
不远处的凉亭中伫立着一男一女,两人满脸担忧的注视着忘川河上的女子。
「九枭怎麽办?」女子着急的扯了扯男子的衣袖:「照这样下去,还没见到那人主子就魂飞魄散了!」
九枭看着忘川河上的人,眉头轻蹙,沉声:「若现在冒然出手救主子,主子先前的努力就通通白费了。」
「难不成我们要眼睁睁看主子魂飞魄散吗?」
九枭面容愁苦,自家主子的心思他们何尝不知?到底该怪主子太痴情,还怪那人太绝情?
「那个人简直丧尽天良!是出生时良心被狗啃了吗?」女子气得直跺脚,一想到自家主子所受的委屈就恨不得亲手撕了那负心汉。
「梅珞,还记得主子的前世吗?」九枭盯着梅珞,叹了一口气。
「曼珠。」梅珞垂眸低声回道。
怪只怪天意难为,那人是沙华转世,而主子是曼珠转世,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九枭,梅珞。」一道女声从身後幽幽传来,两人应声回首,只见佟织哭红了双眼奔了过来,怀中抱着一张贴子。
「佟织你怎麽哭了?是谁欺负你了?」梅珞不知所措的捧着佟织的脸,谁知佟织竟开始哭了起来。
「你、你这是怎麽了?」
「佟织你且先冷静下来。」
佟织努力缓了老半天,终於在梅珞与九枭的注视下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唇一脸怨恨道。
「天帝最宠爱的天子,君陌羽,近日即将大婚了。」
「你说什麽?!」梅珞一脸惊愕,有些缓不过神来:「佟织你是不是听错了?」
「婚帖都寄来地府了,怎麽可能错!」佟织将怀中的贴子狠狠扔了出去,一脸气愤。
九枭弯下身将贴子捡了起来,待看清贴中的文字後,脸一沉将贴子撕得粉碎。
「还有他下旨宫凝雪,血染天庭且作恶多端却只为一瞥爱人容颜,该诛。」
九枭与梅珞闻言顿时一脸杀意。
「那病秧子根本厚颜无耻!欺人太甚!」梅珞高声吼了起来:「主子会血染天庭不也是为他?」
「他若敢诛杀主子,我定让天界那群人陪葬!」九枭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染上熊熊怒火,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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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凝雪胸口一痛,呕出了一口鲜血,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跳了多久,只知脚下的那片混浊池水根本要了她的命。
但她不能停,若停了,就见不着他了。
宫凝雪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身躯开始沉重,似乎随时会倒下,但她还是咬破红唇死命忍着。
『若有来生,我会等那麽一个人披荆斩棘为我而来。』脑海中猛然闪过那人的笑靥,她闷哼一声继续跳。
然而,她却不知晓,那个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温柔唤她曼珠的天真少年,如今正准备迎娶别的女子,甚至下旨要诛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