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父厉母用过晚餐,又坐了一会儿,便由杜品墨载到车站去搭车,当然,厉茉芯母子俩跟着去送行了。两老在上车前,不停叮咛厉茉芯,并要她有空就带小家伙回家看看。
厉父还瞪着杜品墨,恶声恶气地要他对女儿好一点,不然他就完了!杜品墨含着浅笑答应下来。
之後,一个星期很快就过了。厉泠寒的作文很顺利地交出去了。到了星期五的晚上。
厉茉芯有点恍惚,这个礼拜过得太……顺遂?安稳?温馨?反正就是不真实得让她如在云端。
杜品墨无庸置疑地十分完美地扮演着丈夫的角色,准时上下班,临时有事也会先报备,在家会陪小家伙作功课,帮忙做家事,偶尔口头上调戏她个一两句。这样美满的生活是她以前箱想都不敢想的。
同时,她也十分犹疑,杜品墨到底在想什麽?他是认真地要娶她,还是另有目的?
瓦斯炉上烧滚的水嘶嘶作响,厉茉芯撇嘴,把蛋花打进去,决定别想太多,那可是杜品墨呢,权势一把抓的大总经理,他的心思不是她能猜到的。
看一下墙上挂钟,七点半,杜品墨加班完了吗?
今天,是他住在她们母子俩小窝的最後一天,他好说歹说才蹭到了这麽一顿饭,却十分不巧地要加班,刚才还打来千叮咛万交代,一定要等他回去再开动。
这人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是吧……厉茉芯默默地想着,唇角眼里都带了笑意。
刚洗完澡的小家伙躲在门後,看着心情看起来很好的厉茉芯,甜甜地笑了。妈咪开心,他也高兴。嗯,杜叔叔加五分!
手机铃声响起,厉茉芯连忙跑去接听,但不是她预想的杜品墨,而是洛凯烈。
「喂?阿烈,有什麽事吗?」
「小茉,你要不要出来看看?这个情况……有点怪。」洛凯烈的声音在手机里有点不一样,难以判断语气。
这个情况?什麽情况?
厉茉芯抱着疑惑,简单交代小家伙顾着炉火就下楼了。
走出巷子口,厉茉芯发现杜品墨的车在对面,熄了火,看起来已经停好很久了,他站在车边,不耐烦地皱着眉,正和一个一身精明干练气质的女人说着话。厉茉芯离得远,听不到声音,她抿唇,下意识躲到风铃之森的盆栽後面,然後就听到杜品墨拉高了嗓门。
「那又与我何干!你们当初这麽做的时候就该想到了!」
「杜品墨!」女声传来,语气也不怎麽好,「你怎麽可以这麽说!当初明明……」
「当初怎麽样我不管,」杜品墨冷冷地说,「你们的联姻并不在我负责的范围内。」
「你……」
女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杜品墨勾勒出一抹冰冷的讽笑,转身就朝小巷走来。
厉茉芯慌忙往後面跑,却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同时,一旁透天厝的後门打开,洛凯烈飞快探出身子将她拉起,扯进屋内。杜品墨也在门关上的下一秒经过。
洛凯烈拉着厉茉芯,把人放到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翻出了医药箱,忧心地瞥她一眼,「小茉,你没事吧?」
「……没事。」厉茉芯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似乎没发现自己脚踝的扭伤还有擦破皮的掌心。
洛凯烈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叫她来看这一幕到底是对是错。
他蹲下身,开始替厉茉芯处理伤势,顺便拿眼角余光偷偷瞅着她。
她低着头,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十分失落。
「……小茉,你……在难过吗?」洛凯烈犹豫地问。
「没有,我没有。」厉茉芯抬起脸,朝洛凯烈笑了一下,站起身,一跛一跛地走向後门,转过头来笑着说:「谢谢你告诉我,我先回去了。」
「小茉……」
洛凯烈想叫住她,她却不顾脚踝的刺痛,走得更急。
这样一来,洛凯烈更加问不出口了。
小茉,你明明在难过,但是,你为什麽会难过?难道是因为,杜品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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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一打开门,迎面而来杜品墨担忧的询问。
厉茉芯瞥他一眼,「去跟阿烈借酱油。」
杜品墨看了看,皱眉,「那酱油呢?」
「……他也没有。」
厉茉芯有点後悔。她干嘛找这麽蹩脚的藉口啊?直接说她看到什麽不就好了?
但是,她就是不想去面对。
「……你回来多久了?应该饿了吧?」她问,走进厨房去盛饭。
杜品墨察觉到她些微的逃避,探寻的目光绕了一圈,最後落到她脚踝上,「你的脚……」
「没事,拐了一下。」厉茉芯没敢看他,摆好碗筷後就去招呼小家伙吃饭了。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大人心思各异。厉泠寒敏锐地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小小的眉心出现细微的摺痕。
厉茉芯没什麽胃口,随便扒两口饭就放下碗筷,「那个……品墨……」
「嗯?」杜品墨抬眼。
「我……我先去帮你整理东西。」
杜品墨眸光微微一凝,「……你就这麽想我走?」
厉茉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鞠了个躬,「杜先生,这个礼拜很谢谢你,愿意陪我跟小寒。真的很不好意思给你造成麻烦了。」
「芯儿,你到底在说什麽?」他为什麽会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我在想……这样就够了。」她低着小脸,不敢看他,「你已经补偿得很好了,不需要继续在我们身上花心思……那个,你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觉得我只是想补偿你们?!」杜品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我若要补偿你们,何必这麽大费周章!芯儿,你看不出来我是认真的吗!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你娶回家!」
「……」厉茉芯往後蠕动,「……我……先忙了,反正就是这样。」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杜品墨死死盯着她的背影,五指紧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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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品墨收拾好餐桌,刚从厨房走出来就看到厉茉芯拖来他的行李箱。
他不禁皱眉。就这麽急着赶他走?
「再见。」她把拉杆塞进他手里,甚至还帮他开了门。
杜品墨气极,踱着很重的步伐离开。上车後,他越想越不爽,赌气地故意不回头看,油门一催就飞快驶离。
所以,他没有发现厉茉芯在巷子口看着他的车隐没在夜色里。她默默地看着,等到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家。
女人,联姻,这样的名词组合让厉茉芯无法抑制地联想,她想问,但是,她有什麽身份去问?她和他,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所以,有这个礼拜,她就该知足了。
那,胸口那份不甘愿的感觉,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