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捡了很多话题来聊,天色渐暗,依依与景昀曦各自道别回了房,今天是自上船以来最多活动的一天,两人都有些累了。
其实嘛,灵能的问题她是可以问听的,听知道很多事情,比如五大门庭。
但是,她不敢,要是自己真的毫无希望,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接受的能力,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废柴虽然不等於死刑,可是她身在这样的世家里,废柴比死刑还恐怖。
和景昀曦的对话虽然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觉得现状如果一直如此也挺好的,但是有着这样消极想法的她,是不是过於不求上进了?
「小姐,用晚膳吗?」
恭听冒出来提道,原来现在已经是酉时(下午七点到九点)了,时间过得还真快,一天就这麽过去了。
看着恭听,依依突然想知道,这人到底了解她多少,听了那麽多她跟景昀曦的对话後,如果感到意外是正常,那麽这样不闻不问又是什麽意思?
「还是不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没有正常的坐息,很多事情从今天开始将会不一样。
「叩、叩」敲门声在极静的夜里回荡,依依的身形顿了顿,然後直起身,亲自去开了门。
是景皇皓!依依诧异了一下,现在这麽晚了,应该是这里的人早就就寝的时间,为什麽找她呢?她是没有习惯早睡,难道他们也是吗?
依依想起上次夜里在甲板上碰到韩昭的事,那个夜空下的漂亮男孩,闪烁的星眸直达人心,非常的夺目,那次也算很晚了,韩昭也还没就寝。
「呃……皇皓哥哥?」看来她还是不习惯这样叫,不过景皇皓不甚在意,他面色焦急的打断恭依依的话:「很抱歉,因为寞殇的状况不太好,小茨说过你这时候应当是醒着的,於是我擅自来叨扰了,能够请你帮寞殇看看吗?」
原来是景茨说的吗?她看了一眼一直表达“……”的景茨,他现在一直是如此的安静,倒是让她有种被监视的错觉了,是她先入为主了吗?因为景茨是景家的人。
景皇皓说的话也真是客气了,什麽叨扰、什麽请,她被敬语砸得晕头转向,想想这麽晚了,她也没什麽事,所以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谢谢!」景皇皓表面上开心的笑了,心里却不甚在意,寞殇的病连身为雨族的姑姑都无法,更何况是年纪还这麽小的恭依依,他会这麽做是有原因的,不过是让恭依依的注意力,从雪傲身上分开一半罢了,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个时候的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作为是误打误撞替云寞殇捡回了一条命。
「小姐,外衣。」
恭听又适时的冒出来,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他手里拿着一件衣衫,在隐身回去之前,他看了景皇皓一眼,最终没有多说什麽。
被盯着的景皇皓松了一口气,他把暗卫的存在当成恭家本家的监视,恭听默默不语的态度就是同意了,熟不知恭听只是从不干涉依依的决定,其实并不受制於任何人。
「谢谢听。」依依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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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
临近云寞殇的时候依依突然怕了,她在现代学的是西医,看的是徵状,是临床病例,来到这个世界後,她却一时不晓得没有了先进的设备,自己能够做什麽,觉得自己很没用,责备自己读了那麽多年的书到底都是个书呆子。
幸得师父出现了,一开始的时候,师父只是教导她一些这个世界的文书,当然开始时是先识字,当师父发现自己竟然全部都能懂时,师父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别的表情,那时候她庆幸自己是重生的,因为师父开始教授她医术。
她记得自己在出国读书前还有射猎研究一些别的医术,比如中医,比如一些别的国家的古医学。古埃及是很好的参考,他们造的金字塔是很玄乎的理论。
「怎麽了?」见依依愣在那里,身後的景皇皓唤了一声。
面前这个女孩他不懂,恭依依展现出来的所有都令他看不透,比如早上的蹴踘,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恭依依开始,她看似爱玩、看似乱跑,却是造成最後平局的起始,船上的人全部都以为这是他想的计策,包括同队的云露。
她藏得太深了……景皇皓突发奇想,也许寞殇的病会终结於面前这位小小女孩,呵,他摇了摇头,将突发的想法甩掉,转眼时恭依依已经进了房间,里面,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美丽少年。
「寞殇,你给小依看看,也许会好一点。」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忧心。
最近不知道为什麽,病情比以往严重了,他很是担心,也许不惜赌一把找年纪还小的恭依依,也好过於没有希望的等待。
「……」
依依安静把脉,眼睛慢慢睁大,为什麽是……不应该啊!除非他的心脏原本就有问题,或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麽事……
「寞殇哥哥是不是身体从小就不好?是不是後来发生了什麽事?会不会呼吸困难?胸口痛痛的,深呼吸或是咳嗽时会更痛?」依依丢出一连串问题,尽量不是很学术的讲。
景皇皓的面色发白,还是点了点头,寞殇小时候身体确实没有很好,但是也算可以,是自从当年救了他以後,这个状况才出现的,他不知道在寞殇救他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但是连宫里的太医都看不出所以然,每一个都说脉向混乱命不久矣,他怎麽可能相信!
依依的小脸严肃了起来,是肺积水,学术来讲肺积水又称为“肺及气管胸腔积液”。
“胸腔积液”简单来说就是胸腔内液体异常增多,好比心力衰竭、肺炎、肺结核等,都是可能的原因。
胸腔积液可以是血性液体或者高胆固醇液体,从刚刚她问出的话来判断,云寞殇的症状可能是血性液体,也就是说,他除了天生心脏功能有问题外,不知道是何原因引发了他肺积水的症状。
造成肺积水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肺高压、高血压、心脏病衰竭等,都有可能,但是以心脏疾病所引起肺积水的比例相对较高,所以她才会事先怀疑。
心脏病会使原本输送到全身的血液淤积在心脏内,肺部的血液欲回流至心脏时,因为心脏内压力升高而使回流受到阻碍,导致血液中的水渗透入组织间隙中,进而引起肺部换气阻碍,最终导致了肺积水。
治疗上当然必须针对造成肺积水的原因去治疗,去除掉病因,这样肺积水自然就可以消除,但是,她不知道病因!
说到底她还是学艺不精,无法直接帮助雪傲甚至云寞殇,如果是师父,光靠诊脉一定能够知道到底出了什麽状况,但是她无法。
得知结论令依依很沮丧,但是她沮丧的脸在景皇皓看来,等於是宣判云寞殇没救了,这怎麽可以!他已经找过很多的方法,一直以为寞殇会陪他到最後……
「咳咳……看来、还是一样吗?……咳咳咳咳咳!……没有关系。」云寞殇看起来有些落寞,但似乎是释然了,说得很是洒脱。
「怎麽会没有关系!!」景皇皓大叫,那是依依见过他情绪最激烈的一次,他跑了出去。
「呃……」
怎麽了吗?气氛忽然那麽僵,她还没有告诉他解决方法啊,怎麽就跑出去了啊?不过正好来问云寞殇一些问题。
……某人丝毫不知道自己是问题的起缘,仍然很天然的打算问出云寞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
「咳咳……抱歉、可能是试过了那麽多,拖了那麽多年,最後却还是没有好结果,他没有办法接受,咳咳咳……咳咳咳!」云寞殇歉意道。
「啊!你先缓一缓,慢慢来,不要深呼吸,呃,很像睡觉一样,慢慢的吸气、吐气,这样会比较舒服。」
虽然她无法跟师父一样看一眼就能直接开药,但是藉着自己在现代的临床病例,她一样可以替云寞殇开药试试,只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搞清楚某些事情。
於是她再问了云寞殇几个问题,有关胸口是否有遭受过什麽大伤害或者曾经发生了什麽事,她都需要了解。
「咳咳……大概是这样。」於是云寞殇说了起来,期间照着依依的方法吸气、吐气,果然好了很多。
原来如此,他曾经救过景皇皓一命!难怪,她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刚刚景皇皓的情绪起伏很大,是真的非常在意他的吧?要不是碰上她这个现代来的,可能云寞殇这种内伤是永远好不了,唔,师父肯医治的状况下除外。
本来依云寞殇这种“大量胸腔积液”,其实可以经由现代的仪器,胸壁插入“胸腔引流管”来引流,但这里不是现代,所以她需要用这里的药草来控制病情,求师父是没有用的,似乎师父有着什麽问题或者阻碍,自认识他以来,她见他亲自出手只有雪傲那次……
依依垂下眼,一边拿着自己自制的小号毛笔在一张纸上书写,她把这个世界有关於疏通淤积血块的草药写下来,想了想,还是觉得去问师父要一点这方面的医书,然後再试着替云寞殇开药看看。
肺积水的处理方式之二,根据病因对症下药,她还是做得到的。
云寞殇看着兀自窸窸窣窣书写的恭依依,惊奇了,顾不得自己的状况大声问道:「咳……你有办法?我……咳咳咳!」还有救?
「唔,你当心点,这段期间不要做太剧烈的动作,因为会喘,你需要多休息,如果病情严重时,可能连散步都会喘,多活动就多喘,所以尽量少动。」还有什麽?依依偏了偏头,小眉皱了皱,才继续说道:「饮食方面没有什麽多大的禁忌,但是太乾的东西尽量别吃,因为会喉咙痒,这样更容易引起咳嗽,咳多了痰卡住喉咙,严重了就会无法呼吸。……唔,大概先这样。」
依依含糊道,有一点心虚,这些师父根本都没教过她啊啊啊!但是她不能那麽说,
肺积水并不是永远都不会好,但是如果导致的原因一直都不能控制,治好後还是有可能再犯,唔,这个也要注意。
她想了想,又在自己的纸上多加了那麽一条。
听依依批哩啪啦的讲了一长串,云寞殇只知道了三个字,他有救。
「我会去问师父这个方面的书,以便能够开药,你好好休息,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要有任何不舒服,第一时间让小露哥哥来找我。」依依小脸严肃,彷佛回到了现代,回到了她做实习医生的时候。
此时的她,整个人好像散发着不可直视的光晕,耀眼夺目,那样的自信,让在角落的云露,看起来相对的阴沉,云露垂下打量依依的眼,收敛起了浑身的气息。
「恩。」照着依依说的做,云寞殇这时候看起来好多了,重点是,得知了自己还有救,他的心境现在已经不同以往。
只可惜他因为身体关系无法习武,云寞殇已经在想着,等自己身子大好了,便不日举行开灵仪式,毕竟他还是云家的大公子啊!
依依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了吹着海风、散发着忧愁的景皇皓,他还是如同初次见面一般的一身紫袍,黯淡的夜色让他整个人彷佛沐浴在阴暗之中,让他的气质跟家沉郁,想了想,还是凑上去告诉他云寞殇的情况,於是,她再一次被景皇皓抛下,对方是直接消失在她面前,恩,看得出来他是有开灵了,唉,不带这麽打击人的。
被那两人一搅和,现在都已经是戌时(下午九点到十一点)了,依依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拉了拉自己的外衣,打算慢慢的跺回自己的房间,夜间很凉,毕竟入冬了,却凭添了几分依依不喜的萧索。
然後,她看到了他,第二次在这样的夜晚,再遇到了那个漂亮的男孩,韩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