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也没有太多的交谈。她还是很认真地抄笔记,我还是很认真地抄她的笔记。下课离开的时候,如意姐叫住了她,我差点忘了要跟她讲要转班籍的事了。我一边在整理教室,一边看如意姐在对我指指点点的,她笑着一直猛点头。
当我在打板擦的时候,她走了过来,跟我说:『谢谢你今天的招待,还有那幅图画,画得真好!!然後,要跟你说对不起,这件事情,还希望你保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顿了一下,『任何人,包括我爹。』
我点点头,用食指和姆指在嘴唇前一捏,像拉拉链一样ZIP一声。
然後她挥挥手,跟我道别後,就先离开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又是翻江虎的红色BMW来接她。
高中女生、美丽可爱、端庄大方、会武术,有人追,有个男朋友,其实也还好,算正常吧。但家学渊源是道家本教,又有个「暴风女神」的封号,父亲又是个国立大学生物学教授,还是个太极拳高手老师,张天师之後,还会特异功能,这麽多奇怪不搭的因素在混一起,如果再加个有个混黑社会的男朋友的因素,想来也不会算太奇怪了。但是看起来她又对这个称号极度的不喜欢,还可以让她在我面前大哭。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在旁人面前大哭,一定是感情问题!
「分手了!!翻江虎,始乱终弃,一定是这样子的!第一眼瞧他,就觉得不是什麽善类!」我一边打板擦,一边想。无辜的板擦被我愈打愈用力,有一个已经被我打得皮都破了…「可是不对啊?星期一的时候,她明明说「他怎麽会欺负我??」那就表示,欺负她的不是翻江虎,而是另有其人罗??!!那还是翻江虎,横刀夺爱。本来她另有男友,高大威猛的英雄人物,他用诡计让那个男的离开了雅卿,趁她失魂落魄的时候,趁虚而入,一定是这样子的!!」想得太出神,鼻子一痒,我顺手拿手边未打的板擦往鼻子抹了一下,『呸呸呸…』我立刻回神,碰得我一鼻子灰。
『喂…』如意姐从我身後出声叫我,吓了我一跳。『你是怎麽搞的??做球给你杀,你都还可以挂网!!』
『我哪知道啊??』我正想解释,想起她的话,又缩了回去。『後来她有转班吗??』
『她说,她要想一下!给她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意姐递了张面纸给我。『去洗把脸吧,这个样子,真的很蠢,不及格!!难怪人家女生看不上你…』
『我又不是在追她…』我拿起卫生纸擦擦鼻子,『我现在是要以大局为重,考上好的大学後,再来论「儿女私情」!!』下巴抬得高高的,嘟着嘴。我不知不觉地又模仿雅卿的神情。
『最好是!!到时候她要是不转班,看你哭不哭!!』她笑着说,『别到时候,你哭着求我要转过去B班陪她,我就拿个小朋友用的课桌板凳给你一个人坐!!』然後话锋一转,『不过,倒是她,老弟,我认识你这麽久,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子耶。你当工读生也一年多了,比她漂亮的妹妹也不是没有,也没见你特别为谁做过什麽。为什麽是她??』
『没有啊,前天欠她一瓶饮料,今天没有带钱,就搞一摊大一点的,没有想到会这麽大一点。』我搔着头说,『对了,你们刚刚在指指点点的说我什麽坏话??』
『呵…我刚刚看你把她惹哭了,替你安慰她一下。我问她,是不是你欺侮她,我可以帮她报仇,教训你一顿。她说没事,你很好,是她自己的问题。然後她有问到说,你常常做这样子的事吗,在补习班里泡妞??我就笑着跟她说,如果可以把你的头抓去照X光的话,这家伙的头脑里大概长了一棵树,根本木头人一个,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她对你来说,一定很特别。她听到你是个木头人的时候,笑着猛点头!!』
『木头人,木头人也是有感情的好吗??你们这样子背後对我指指点点的,真没礼貌!!讨厌!!』我嘟着嘴,叉着腰,学着如意姐的生气的样子。
『哈哈哈!!有几分样子了,再努力一点就更像了!!好了,快回去吧,晚了!!』如意姐被逗乐了…
下楼後,原本还抱一丝丝的期待,她还没有离开。大街上空荡荡的,零零星星的车流,三三两两的行人,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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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心烦,练了一个周天後,还是觉得心不静。「暴风女神」的事,一直在我的心头上绕着。但是,既然答应了,不再提起,那也就落个无解之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GG了。
糊里糊涂地睡着了,不甚安稳,十二月天的,热气像蒸笼一样,睁不开眼,却又入不了静。我做了一个梦,但是我真的知道我自己在做梦。梦中出现了一个场景,而我就像是导演一样,从半空中在看着这个现场。现场是一个夜里的公园,但是没有声音,就像没有开收音的麦克风一样。
一群人正在斗殴,打得正热闹着。突然我发现有一个穿着全身黑色PUMA运动服的(我还zoom-in确认了一下牌子,是那只豹没错!),还戴着顶黑色棒球帽,和一个像是黄透光镜的面罩,遮着了上半脸的女子出现,看得出来是个女子,因为身材曲线在合身的运动服下,表露无疑。
她的身手之快,快到我如果不用力仔细地看,她一下子就会消失在人群中。她的出手之狠,每一手都是要害,被击中的人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过一会儿就倒下了。这个梦中女子的个头并不算高,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紮了一个马尾。如果,这个梦中的女孩子是雅卿,那我肯定知道「暴风女神」的称号是怎麽来的了。一群人马就像在暴风圈之中凌乱地倒了一地,十几个大男人就这样子被打倒在地上。接着又来了三部车,又下来了十个青少年,眼前的一个女子挌倒了十几个人,这次他们手拿了棍棒,小心地把她包围起来了。她试着冲了两次,都没有冲出包围圈。
女孩像是谨慎了起来,退了两步,感觉好像有一点累了,呼吸已经乱了,起伏愈来愈大。
棍棒开始招呼在她的身上,她初时还可以闪躲,但是圈圈愈来愈小。手脚上捱的棍子愈来愈多,小女生不禁打,背上中一棍就倒地了。带头的青年,走近她,像是欺侮流浪犬一样,拿棍棒一阵乱打。她就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惊慌,但是没有出声求饶。
带头的青年,见她不求饶,下令左右的人抓住她。开始在她身上猥亵地摸来摸去,剥去她的衣裤。她只剩下单薄的内衣内裤,咬紧着牙,面罩还是遮着脸,但是我猜一定是满脸的泪。
就在这个时候,一台越野机车冲了出来,虎背熊腰的,正是翻江虎。这完全是廉价香港电影的剧情嘛,但是我关不掉也转不了台。眼看着他的车冲入人群,一棒一个的打散众人的圈,看准了,一棒掷出,就砸在带头年青人头上,眼见他倒地,趁他人过去救他的时候。背起那女孩,就上车走了。
梦到这边,就结束了,我也醒了。闹钟正好又是快要响的时分。
这个廉价电影般的梦,让我很不舒服。我起床後,马上去厕所吐了一轮。我看过很多的烂片,这部烂片肯定是我看过最烂的一部。那我坐在半空中,难不成是我导的??不会啊,我在动漫社写过不少同人志,同学们都看得津津有味的耶,没道理我会导出这种烂片。
一大早就被这种怪梦弄坏了心情,到了学校後,又无精打采的。
霆哥说:『听说,有人昨天在补习班上演一场好戏,可是对方没有领情。』
我搔搔头说:『也不是啦。就请人家喝杯茶嘛,有什麽了不起。我不是也请过你嘛…』
霆哥说:『也是啦,你没有我们上礼拜认识的那位翻江虎的家世,有的话,你十个八个咩也都把到了…』
尧哥说:『对啊,真看不出来。这麽有钱人公子哥儿,竟然是穿夹脚拖和抽黄长寿!!』
我说:『什麽什麽鬼啦,你们在讲什麽啦!!翻江虎又怎麽啦…』
霆哥说:『昨天,我们开国小同学会,有一个同学现在在道上混得不错。我为了显示我也是有门路的。我就把翻江虎的名号打了出来。那个同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说:『喔,他是何方神圣??我怎麽没有听过他…』
霆哥说:『据说他爸爸是老蒋时代的将军,退休後,经营公司做国防部和公家单位的生意,简单的说,就是卖军火的和桥事情的。你想想看喔,如果他爸是老蒋的将军,就算他卅几岁好了,国民党来台都四十年了,现在也该七十几了。再没过多久,他的江山会交给谁??当然是他嘛…』他吃了一口饭团之後,接着说,『不过他,被军校退训,体专也念不到两年。结果现在就没事替他爸管管事,跑跑生意。不过听说他为人讲义气,很阿莎力。所以,黑白两道买他的帐。这下子好看了,还好阿尧那天没有动手,要不然喔,我们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说:『哼!!这样子说来,他是好人这一边的罗??』
霆哥又打了我的头一下说:『你再白痴一点,什麽好人坏人的,那横竖是你惹不起的人,有多远闪多远就是了啦。什麽好人坏人…』
我摸着头,一言不发,拿出数学习题来,结束了这一局对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