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和雷恩立这厮办公,两人都装作不认识彼此的样子,不过好在他没说不做,不然我一定会被老板臭骂一顿。
应该跟他道歉吗?可是我又没做错什麽,应该是要道谢吗?好像又很奇怪。
随便了,不讲话就不讲话,我也不会少一块肉。
两人无声敲着滑鼠和键盘,偶尔我会抬头偷看一下他,但他完全把我当空气,我也只好做自己的事。
脸书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点进去看,原来是国小同学要结婚了,时间是一个月後,这麽突然,不是前阵子才说分手,怎麽马上就要结婚了?
「干嘛?」雷恩立抬起头一脸不耐。
「怎样?」
「你踢到我了!」
一时太兴奋脚跨过界了。
「洪姿音说她要结婚了。」
「知道了。」
「你要去吗?」
「干嘛不去!」
「你要怎麽去?」
「开小雪去啊…」
「要回母校耶!」
「你怕什麽,做了什麽亏心事?」
「是很期待好不好…」可是那天波要上班。
「你男人不去,我就载你。」
「不用了…」这什麽交换条件。
「Sabina也不会去…」为什麽他要把一切说得像廉价的肥皂剧。
「她去也没关系,我喜欢当电灯泡。」
「可是我不喜欢…」
「什麽?」
「她那天也要回乡下,远房亲戚婚礼,顺便回去看爷爷。」
「你不用去吗?」
「不用,我要去洪姿音的婚礼。」
「这麽给面子?」
「你知道她的老公是谁吗?」
「谁?」
「我还跟他睡过。」
干嘛把话说得这麽暧昧。
「你跟谁睡过我都不意外…」
「连你男人我都睡过了…」
他真的是非要惹我生气才罢休,不,就算我生气他也不罢休。
「随便你要跟谁睡,都不干我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又恢复了负气的胸闷状态,随便点网站却都看不下去。
「所以你真的跟洪姿音睡过?」
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如果当我,我就不想知道了。
「我是跟他老公睡过,他是我当兵的同袍。」
真假?缘分真奇妙。
「以前我们一起做了很多事,没想到他最後选了她。」
「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我怎样不正常了?」
「该恭喜的时候就恭喜,不要把每件事都染黄。」
「我很正常,是你要这样想我的,你用颜色想像别人,我是黄的,罗学波是蓝的,Sabina是紫的,恺仙是红的…,你习惯把我们都定型,然後看不到其他颜色…」
「是因为你只给我看那一部分…」我想辩解,但事实上他说对了。
「他只给你看忧郁的那面,他就不会笑了吗?」
「你随便久了,就认真不起来了。」
「你又知道了?」
我是不知道…但猜得到。
「你有很努力过吗?」
「有必要吗?」
「你有很努力要让她知道你可以当一个好爸爸吗?」
他看起来像要生气,但他忍住了。
「怎样才算努力让她知道呢?」
「起码不是现在这样,不是你想表现的这样…伪装,然後故意让别人离开,好折磨你自己。」
「你以为在演连戏剧?」他阖上电脑,不想再说了。
「是你如果不表现真实的你,就不要怪别人都不懂你。」
「放心好了,我不会怪你的,就算你装不懂,我也不会怪你。」
他又到外面去抽烟了,我不禁想,我会不会是他烟瘾变大的某个罪魁祸首。他依然载我回家,衣服上的二手烟味让我快窒息了,我只能这样想,绝对不承认是这弥漫在我们两人间的诡异的气氛让我窒息。
「下次不用载我回来这里了,我租到月底…」下车前我告诉他。
「他那里够放吗?你的东西应该要两卡车才载得完。」
「不必要的都拿去回收。」
「不要又哭说舍不得。」
「有他就什麽都可以舍得…」
下了车,关上车门,我挥手跟他告别。
很寻常,又好不寻常。
转身要开门前,突然听到一声喇叭响,一回头雷恩立就在那里。
「搬家的前一天,上班前打给我。」
「我上班时,你已经在公司了。」
「不要管,你一醒来就打给我。」
我彷佛可以猜到他要做什麽,但是我假装听不到。